明禹溪把藥碗從雲灼華的手裡拿了過來,輕輕的“嗯”了一聲。
雲灼華後仰着的身子,把頭探出了廊檐。
她就這麼看着閃爍的星空,對着蒼玉道,“禹溪,你回南吳去吧。”
雲灼華十分突兀的,說出這個這句話來。
明禹溪卻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彷彿聽到這話,是理所應當的一般。
“我說過,你不用替我考慮這麼多,到了我想離開的時候,我自會離開。”
雲灼華搖了搖頭,“我不是趕你離開,是想着這年節到了,你該和家人一起過纔是。”
“過了這年節,就算你不肯回來,我也一定會去明家要人的。”
“我若是走了,你豈不是要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這年節了。”
明禹溪轉過頭來,看着雲灼華,正巧與雲灼華擡起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雲灼華“呵呵”的乾笑了兩聲,“宮裡這麼多人,我怎麼會孤單呢,你說笑了。”
“人多又如何,卻不是你想要的年節。”
“我以爲,我們已經是家人了,這個時候,我不該離開,也不應該離開纔是。”
“至於明家……”
“雖然沒有皇族過節那般熱鬧,氣氛卻也相似,你覺得,我回去又會比在這裡好嗎?”
明禹溪也仰頭望着天,輕輕地嘆息着,“就讓我躲開一個年節,清靜清靜吧。”
聽了明禹溪的話,雲灼華也感同身受的笑了起來。
“那就,咱們倆在這安安靜靜的過個年節?”
明禹溪十分贊同的也點點頭,笑道,“謹遵聖喻。”
“那我也要多謝明公子相陪了。”雲灼華也笑着道。
兩人相視一笑,忽然覺得,這年節,其實也沒這麼淒涼了。
正當兩個人心情都鬆寬下來的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落在了走廊的旁邊。
一雙冰冷的眸子,從雲灼華的身上,移到了明禹溪的身上。
那視線剛剛挪開之後,又返回來多看了明禹溪一眼。
明禹溪的滿頭銀髮,現在,已經成了他的標誌,走到哪裡,都會引來別人的注目。
所以,倘若沒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明禹溪根本不會走出他的住所。
明禹溪收斂了笑意,站起身來,對着雲灼華道,“那我們就此約定好了,你切莫要忘記了。”
雲灼華“嗯”了一聲,囑咐着明禹溪早些安睡。
直到目送明禹溪消失在眼界之時,雲灼華才又靠在椅背上,後仰着身子,看向了蒼玉。
她長長的頭髮,鬆散的垂在椅背後。
蒼玉走上前來,彎下腰,五指張開,挽着雲灼華垂下來的長髮,聲音甚是清冷。
“兩個人的年節?你倒是好興致。”
雲灼華張開眼睛,入目的,是蒼玉風塵僕僕的臉頰。
她伸出一隻手來,後仰着身子,摩挲着蒼玉的的下巴,細密的鬍渣,刺得她手指生疼。
雲灼華輕笑着,指腹剛剛離開蒼玉的下巴,想要收回來。
就被蒼玉另一隻手忽然抓住,粗糙寬厚的手掌與她的緊密相貼,十指相扣。
雲灼華不悅的眯起了眼睛,天子之威,不怒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