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扶搖直上九萬里
朱宸最後,還是沒能參加了守隊官的婚禮。
在這一晚,拇指小福娃顯得很神色不安的樣子,他是在朱宸的耳邊,直喚了話道:“主人,主人,情況不對,情況不對……”
朱宸讓拇指小福娃給鬧醒了。瞧着拇指小福娃的不安神態,朱宸反而是冷靜了下來,她問道:“怎麼了?”
朱宸的神態,讓拇指小福娃是稍稍鎮定了一些後,拇指小福娃是忙回道:“主人,巨石堡的正前方,趕來了大片的雲氣,那是敵人來犯的痕跡……”聽着拇指小福娃的話,朱宸點頭。
朱宸回道:“這很正常,巨石堡是邊鎮要塞之堡,夷人若要犯大陳的關內,必然得拔掉這顆在關鍵地方的釘子。”朱宸不傻,這些正常的情況,她自然想得到。
拇指小福娃卻是急了,他道:“主人,問題在於,這一仗巨石堡沒有贏的機會。主人,您若是留在這裡,很有可能會丟掉性命。”拇指小福娃的神色,朱宸瞧在眼底,她看得出來,這一回,拇指小福娃沒有弄虛作假的意思。
“吶,會丟掉性命嗎?”朱宸擡頭,是突然問了此話道。拇指小福娃覺得很驚訝,他不懂爲什麼朱宸如此的平淡?拇指小福娃忍不住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主人,您得思了後路……天大地大,性命最大……”
拇指小福娃的話,讓朱宸覺得挺幽默,所以,她笑了。瞧着朱宸嘴角之間,那璀璨的笑容,拇指小福娃是怒了,道:“主人。這時候,這等危機的面前,您爲何還在笑?這不是趕緊思了退路嗎?”
朱宸搖了搖頭。回道:“不,已經不用了。”
朱宸只覺得心中空空一片。她突然說道:“若是剛來這個世界,我必然如你所講,逃出這巨石堡。可現在,我突然不想逃了。”朱宸只覺得,在巨石堡這個地方,讓她找到了家的感覺,這裡的人。很可愛。
不是爲了大陳的朝廷,只是爲了這巨石堡,這巨石堡中那些熟悉的笑臉,朱宸不想走了。她已經不想再流浪了。在這個她陌生的時代裡流浪。那就像是讓人看不到了明天與希望一樣。朱宸手握緊了一下,她覺得她在這巨石堡,這些手下人馬一起訓練之時,已經溶入了這個時代。
“主人,您確定?”拇指小福娃看着朱宸。有些看了煞比的樣子。
朱宸瞧着後,只是笑,她回道:“我不會走,我若走,也不過一人。這些守衛這裡的兵馬。走不了的。他們有家人在這裡地,又或是不能當了逃兵。大陳朝的律法,逃兵斬,家屬全部貶爲奴隸。”
“我熟悉的人,都在這裡拼命,他們都走不了,我又何必走?”朱宸說着此話後,還是望着拇指小福娃,笑道:“當初,不是你希望我來軍中嗎?現在,我在這裡紮根生存了,你爲何又想我挪地了呢?”
“可我想主人活命,想主人像那鯤鵬一樣,扶搖直上九萬里,翱翔於天際。”拇指小福娃是肯定的回了此話道。朱宸看着拇指小福娃嚴肅的神情,笑道:“真抱歉,連累你了。看來,你跟着的,是一位沒用的主人。”
說完話後,朱宸突然起了身,她走出了住的地方。然後,她在月光之上,走上了巨石堡的城牆。
“見過隊正。”巨石堡上,守衛的官兵,是一夥的二十人馬。這二十人,朱宸都認識。可以說,她手下的一百人馬,五火官兵,她每一個都熟悉。因爲,她每一天都與這些人一些訓練,他們的人生,早是在軍營裡,像是淬礪了粗鐵裡的雜質一樣,成了一個真正的集體。
在這裡,朱宸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歸屬。就像你是軍營裡,她找到了“家”的味道。
“大家辛苦了。”看着一火的二十個人,朱宸笑着說了此話道。然後,她還是忍不住,折拍了拍了折離她最近的那一個兵的肩膀。這人的臉,朱宸看一眼,就是憶起了他的資料。
趙河子,被充到一隊的兵。雖然,沒真上過戰場,在訓練之中,卻是一個非常努力的人。家中,更有兩個姐姐,一個弟弟,姐姐已經出嫁。弟弟在家孝順爹孃,他進了軍隊,除了混口飯吃,也想多掙點錢,讓家裡的弟弟能娶上媳婦。
用趙河子的話講,就是想讓老趙家的香菸,延續下去。
這巨石堡中,第一個兵,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也許,大家出身不同,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可說到底,他們都是揣着夢想的人。畢竟,一隊之中,有許多的新人。老人們,有許多已經在那一場戰役後,永遠的消失了。
“打起精神,咱們還要守好巨石堡。明天,我掏錢,給大家被一餐大肉食。”朱宸還是哈哈笑着,帶上了邊塞的粗曠風情,說了此話道。旁邊,一火火長丁大虎忍不住問道:“隊正,這是啥喜事,你自己掏腰包,給大傢伙打牙雞?”
對此,朱宸只是笑道:“最近大家辛苦了,我嘴饞,倒不好一人吃獨食。大家一起解解饞。”朱宸不會告訴面前的諸人,殘酷的未來,在前方,已經不遠了。而巨石堡中的所有人,誰主也無法逃脫的漩渦,已經在成形了。
這時候,朱宸最多,就是陪着大家一起。
朱宸擡頭望着天邊的銀月,那一彎的銀月,那般冷清。朱宸的心中,都是忍不住的想道:天邊銀月年年歲歲,可月下的人呢?明年今朝裡,已經不同了。
“……”
“隊正人好。”
“大傢伙明天有口福了……”丁大虎還在隨着一火的人馬,那是歡呼着。
朱宸看着笑起來的大傢伙,也是跟着笑了起來。她忍不住一邊心中想到,其實,他們的願望,真的很渺小,只要有飯吃,吃個肚圓就好了。
可是,就像天下最諷刺的事情一樣。種田的人,吃不飽;織衣的人,穿不暖。四海沒有閒田,農夫依然餓死。年年壓金線的女子,也只是爲她人做了嫁衣裳。
朱宸不在多話,她想,她願意守着這一座巨石堡。只是因爲,她想守護這些人。也許,她能守護,也許她守護不了。可至少,她能陪着這些人,同生共死。
“主人,現在走,還來得及。”拇指小福娃,在朱宸的耳邊,一直的嘮叨着。朱宸笑了笑,只笑不語着。拇指小福娃氣鼓鼓的樣子,他道:“主人,好漢不吃眼前虧。”
朱宸不在意,她在城牆之上走了一回後,纔是回了睡覺的地方。然後,她躺回了榻上,沒有半分的睡意。
“主人,螻蟻尚苟且偷生,何況人乎?”拇指小福娃嘮叨着朱宸的話,壓根就不帶着重複的。那些至理名言,全用在了勸朱宸當了逃兵的話裡。朱宸笑了笑,看着拇指小福娃,然後,她突然來了精神,解釋道:“若可以,你別跟着我,你跟着我,也不過是受我拖累。”
“實則,我不走,自然有我不走的原因。”朱宸回了此話道。拇指小福娃搖了搖頭,問道:“爲什麼?”
朱宸想了想後,問拇指小福娃,道:“我在這個世間,若不成龍成皇,是不是一輩子也只是一個石女,不可能嫁人,註定孤獨一人?”
聽着朱宸的話,拇指小福娃是愣了。朱宸繼續的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個時代久了,對於你的話,我居然產生了奢望。可我知道,這條路有多難。成龍成皇,獨一無二,南面稱至尊。這一條路,註定是十死無生。”
“諸侯千千萬,可天子唯一人。你以爲,我有多少機會?也許拼儘性命,也不過萬一之數。”朱宸在這個時代,就是一個沒有根角,無半點依憑的人。朱宸也許是這一個時代的變數,可按着拇指小福娃的話,她絕對不會是這方世界的天眷之人。
“我靠不了別人,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朱宸說着只話時,是握緊了她的拳頭,然後,她道:“所有,我不能退。一鼓作氣,再而哀,三個竭。氣數這種事,又或是命運這種事情,總要拼搏的。我沒有家底,我能拼的亦只有一條命。”
“我不能逃,我能逃一回,必然有第二回。”朱宸對着拇指小福娃,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若逃了,心中必悔。一個精神氣全無的人,註定一事無成。”
“可《三國演義》之中,不是還有一個如喪家犬的劉大耳嗎?”拇指小福娃不解的問道。朱宸搖了搖頭,指着自己說道:“劉備是宗室,我是平民百姓;劉備是男子,有名將師傅盧植,有師兄白馬公孫贊。我是一個女子,爲我撐腰者,一人也無。便是浮圖教,我都是擔得一個虛名。”
“女子在這個時代的人眼底,本身就低於男子一等。既然我賭上了性命去搏,就註定只有一次機會。我不能把命運放在了老天爺對我的第二次眷顧之上。”朱宸抿嘴,道出了此話。
在朱宸說這話時,拇指小福娃第一次,認真的打量了他綁定的主人。吶,他第一次發現,他的主人如此耀眼。
拇指小福娃咬住了手指頭,他想,也許老天爺爲他選的主人,有成功的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