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紅色,迎面射來,快的就像流星墜地,不過紅豆大小,又與花瓣一色,若不是我心頭的警兆,根本不會注意到這麼小的東西也會是毒物。
它太快了,快的我的身法施展到極致,才堪堪脫離這突然的襲擊,但它顯然並不想如此輕易的放過我,直直地朝着我撲來,近的我能看到它身上振動的薄翅,還有那通體紅色透明的身體。
這是個什麼東西?
我倒掠,它追蹤,不依不饒,大有不追上我誓不罷休的態勢。
想也不想,“獨活”劍出鞘,揮掠而去。
劍在空中,身後傳來驚歎聲,“啊,火蟬,是火蟬!別殺!!!”
他媽的,剛纔她怎麼沒提到過這個鳥東西,這個懶鬼爲了少說話,坑我。
我在空中不斷地旋着身體,所有的風景都如風一樣掠過,她的聲音也在我周圍不斷旋轉着,“我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至寶,籬籬!”
籬籬……
我在空中飛躍的身體,左腳踢上了右腳,翻滾着朝地上栽去,那火蟬也瞬時直撲而下,被我拉開的距離轉眼間只剩下尺餘。
想也不想,我拋出手中的匣子,白色的光擦過花葉尖。花葉一動,那火紅的影子咻地從我眼前消失,迴歸到花葉上,牢牢地趴着。
掌心用力拍上地面,總算避免了頭下腳上倒栽蔥的悲劇,我落在兩人身邊。
耳邊,再度聽到了一聲嬌膩,“我要它!”
你想要就給你?你以爲那火蟬是你家小籬籬,一聲喊就抖着小鳥兒站到你面前任你施爲?
我抱着肩,挑着眼,“她要,你去。”
他看了看那趴在花瓣上的火蟬,清冽的目光回到我的臉上,讓我熟悉的目光。
這種目光,只有在我們合作出任務的時候才能看到。
我轉過臉,假裝沒有看到。
我又不是當年那個唯命是從,他給個上的眼神,我就如脫繮野狗一般衝出去的傻瓜少女了。
“我要你!”
青籬只說了三個字,三個讓人浮想聯翩的字。
我那別向一旁的臉又扭了回來,朝着七葉張開巴掌,“拿來。”
七葉不明所以,“嗯?”
“逮那個蟲子,不給東西裝?”我沒好氣地開口。
七葉笑聲嫵媚,身體扭的跟條蛇似的,慢悠悠地從懷裡又掏出一個盒子,拋進了我的手裡,和之前那個匣子幾乎是一樣的質地,入手冰涼。
“這東西靠吸取火毒成長,通體紅色,毒性已超過了‘日陽花’,沾着手掌你就斷掌,擦過胳膊就斷臂。”難得七葉的話多了。
“你的寶貝還真多。”我拋了拋盒子,邁步向前,“希望它別碰到我的脖子,不然你說我斷還是不斷好?”
才踏出一步,肩頭就被一隻手按住了,側臉間,嗅到了冷香徐徐,看到了冰指*。
“需要打商量?”我問道。
相處這麼多年,我從不認爲我與青籬的配合還需要商量什麼。
在我詢問的眼神裡,青籬開口道:“這一次,我前。”
他身先士卒?在我和他一貫的配合中,都是我做那條瘋狗,他在後面等着收割就行,現在他去試探,是看出了炙熱的火焰讓我難受嗎?
不可能!
以前比這慘一百倍的事,他也只會冷眼看我去,半點同情都懶得給。
我擺擺手,“別,我習慣了位置,突然換了不適應,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拆開那盒子,將一半拋給青籬,他擡手接了,我再度掠入空中,朝着“日陽花”的位置撲去。
那火蟬顯然已經記住了我,當我剛剛靠近的一瞬,它已經從花葉上彈了起來,如電射般朝我撲來,速度比剛纔更快,更猛,帶來的風聲也更加炙熱。
又如同開始那樣,我倒掠着,旋轉着,上下翻飛奔逃着,眼睛卻始終關注着那個紅點,計算着它的速度,它的軌跡。
突然,我緩下腳步,那紅點惡狠狠地衝來,我盯着它,一動不動,就這麼看着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它即將撞上我胸口時,我的身體硬生生地挪開三尺,它去勢不竭,衝了過去,我的髮絲揚起在空中,在它掠過間捲曲,斷裂,發出一股焦臭的味道。
“獨活”劍揚起,將那焦乾的髮尾揮斷,當髮絲飄落間,一道白影閃過,耀眼已極。
白影的方向,正是“日陽花”,指尖彈出,指風彈動,花也微微跳動。
我面前的火蟬飛掠而回,朝着青籬的位置,青籬背對着它,始終不曾回頭,只見白袍拂動,人影靜立。
紅色的點眨眼間已到了他的身後,我冷聲開口,“肩井穴。”
聲落,人影轉,掌心擡起,手心裡赫然就是半個玉盒。
出聲,轉身,擡手,都是須臾間,快的不容人呼吸。
“啪”,一聲微微的響,那紅點一頭撞上了青籬手中的盒壁,投懷送抱一般。
“噗”小小的聲音裡,我與青籬手中各自的半個玉盒完美相扣。
這一切,簡單的象是他不過被我喊了聲回頭,與我輕巧擊掌般。
我微笑了下,他眼中飄過幾縷溫意。
默契,還是這麼簡單,簡單到他信任我,相信我的判斷,把最重要的身後留給我。
“拿去。”盒子丟給七葉,她欣喜地抱着,冷不防我突然抓着她的手腕。
“啊。”嬌嬌柔柔的呼痛裡,她的手腕滑下幾滴血,落在“獨活”劍上。
“不好意思,我劍出鞘了你才說不能殺,我的劍不見血不歸鞘,那這血債只能你出了。”看七葉抱着手腕哀哀地叫喚,我瀟灑地還劍歸鞘。
我捏起嗓音,“籬籬,她痛。”
回首間,青籬還站在石上,白衣飄飄,眼中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