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靜默
靜默
繼續靜默
一直靜默
如果可以,我想把拳頭塞進嘴巴里,把剛剛吐出的唾沫星子舔回來,有些話想想就算了,怎麼也不能說出口啊。
雖然我還是很想問他,他的本命蠱到底要怎麼出來。
看着面前的人,想着剛纔七葉的話,我居然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這樣的環境,殘留的暗戰氣息還沒消散,突然間就變成了我和他的某種地方。
七葉的房間佈置的很精緻,要牀有牀,要榻有榻,紗帳柔美,香爐裡的緩緩升起的淡淡青煙,在此刻看來,格外的誘惑。
門外吹入的風撩起紗簾,吹動帳鉤,垂墜的穗子搖擺着,一串清靈靈的鈴鐺聲飄起,和合二仙的圖案在此刻突然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紗帳被微挑起一個角,旖旎的榻上紅色的軟被髮出無聲的召喚,並頭鴛鴦枕緊挨着。
這個七葉人騷,連個房間都騷。
他冰冷着臉站在那,我躲在遠遠的牆角,各自佔據着一個空間,將這不大的房間分割成了兩個世界,我們互相冷着場,房間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呃,我不是故意。”我沒話找話,想要打破尷尬。
冰眸冷然,“沒關係。”
青籬的常態是不說話,能開口代表他沒有我想象中的漠然,可那疏離的氛圍,我還是調和不了。
“你要不要去洗洗?”我沒話找話。
說完就後悔了,洗什麼洗,人家頭髮還滴着水呢,再洗下去真的要洗掉一層皮了。
“才洗完。”難得的是,他居然回答了我的廢話。
“那‘劍翼鳳尾鰻’的血……”
他眼眸擡起,深邃的輪廓顯現了完美的眼角弧度,“洗掉了。”
我想說的根本不是這個啊,七葉對我說那東西的血的狗屁作用時,青籬已經離開了,我有責任把話轉達給他啊。
“那個……”我期期艾艾地磨蹭着話,“我說的是血沾上皮膚後帶來的一些影響。”
他眼角擡了下,清洌洌的眼睛盯着我。
這個動作帶着幾分調皮,飄逸裡多了絲人間煙火氣,我的心頭平靜的湖水被這眼神的石子投下,圈圈漣漪盪開。
面對他,想着自己要說的話,總覺得有褻瀆仙靈的感覺。
我索性一閉眼,稀里嘩啦倒出肚子裡的豆子,“她說,這血沾染上皮膚就會沁進去,從此以後肌膚變得格外敏感,尤其是牀榻間的時候。”
我說完,他還是沒吭氣。
我看到那嘴角很細微的牽動了下,勾了個淺得不能再淺的弧度。
他笑和不笑,幾乎是沒有差別的,唯一能判別的是,他的嘴角有一個米粒大小的窩,抿脣不笑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只要有了一絲牽動,就能看到那個小窩窩,沒有酒窩那麼遠,也沒有那麼大,掛在嘴角邊一點,很是特別。
“我知道。”
他的回答把我定在了當場,眼前不斷放大着他那個勾着嘴角,和那點米粒大的窩。
他知道!
他知道!!
他知道!!!
知道還等我說,知道還不表態,有些事你明白我明白不是很好麼,爲什麼非要說出口,他不知道這樣很折磨人嗎?
即便是我這樣可以冷着臉,假裝厚臉皮的人,也會覺得難以開口嗎?因爲我面對的人,是他!
他故意的吧?還是腦子真的被潭水泡壞了?
“你要休息下嗎?”我忍不住地開口。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朝着牀榻的方向行去,長髮飄起,飄過我的眼前,帶走了我的視線。
喂,我說讓你休息,沒有其他的意思啊,我是讓你回房間休息,不是在我眼前,更不是其他的暗示啊。
我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含在了口內,因爲我看到,那長長的雪白絲袍,順着他的肩頭,倏忽滑落在地。
在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時候。
幻妖爲仙,固然是傾世曼妙,讓人心動難以自持。由仙墜妖,纔是最衝擊心靈的魅惑,仙氣與妖氣並存的冶豔,讓人心甘情願奉上魂魄。
“青籬。”當他的名字從我口中道出,我才察覺自己喉嚨發乾。
他清婉回眸,
“關門。”
在他的聲音裡,我揮袖,門板應聲而閉。
門是關上了,可不代表我下一步就要撲過去推倒他。於他,我的敬畏防線始終存在。
有時明知得不到一個人時,能做的就是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能陷入,當這種暗示已成爲習慣,即便他就在面前搔首弄姿,也依然會遠遠避開。
太近,暗示會崩潰。
太親密,提醒會被按捺。
當泥足深陷時,再想要抽身,太難太難,縱然在沒頂中掙扎而出,也必是一番心神俱傷。
青籬於我,就是這樣的存在。
有過一次,我不願意有第二次,他對我來說是難以掌控的危險,潭水下的一個親吻,已讓我心搖神蕩,再度肌膚相親,明日再見,我是否還能做到瀟灑恣意?
我不是在猶豫,我只是在努力砌着心牆,讓我足以對抗與他肌膚相親之後還能泰然相對的心牆。
我靠着桌邊,閉上眼睛讓自己沉入平靜中。
這個男人又不是沒用過,怕什麼怕?
各種聲音在心裡紛雜騷擾,我鼻間嗅到了冷香親近,青籬身上的冷香。
腋下被一雙手穿過,背心處貼上了他的胸膛,冷香剎那滿圈上我,他的手停在我的腰間,隨着我的呼吸起伏。
這……
下一刻,我的腰帶離體飛去,衣裙頓時鬆散了下來。
當預感剛剛襲上心頭,我的身體就被狠狠地推倒在桌子上,胸前撞上冷硬的桌面,讓我有了片刻的岔氣。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運功,即便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也會壓制下,而我就因爲這個壓制,被撞凹了胸。
肺裡的空氣都被撞乾淨了,胸前的兩團柔軟徹底被壓平,疼的我倒抽一口涼氣。
顧不得什麼別運功,我丹田一口氣頂了上來,雙手撐上桌面,想要將自己推離這冷硬的桌面。
一隻手指在我氣息提起時,恰到好處地按上了我後頸的大椎穴,此刻我的氣息正走到這裡。
受制,只在一招間。
他比我快,搶得先機。
而我象一尾砧板上的魚,又被按了回去。
我全身冰涼。
這個姿勢,我三年前最耿耿於懷,仇恨在心。
我努力擡起頭,又被那掌心的力量按了下去,衣裙被撩了起來,從身後覆上我的腦袋,將我的視線遮擋了嚴嚴實實。
即便我回頭,也只能看到自己凌亂的衣裙,何況還回不了頭。
那手緊緊按着我的後頸,在我還來不及喊他停下的時候。
混蛋青籬,你練個武功都走的陰冷小動作,做人也謹小慎微,怎麼這個倒是大開大合了?
“該死的!”我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
他沒有聽到,因爲那被衣裙重重覆蓋的嘴巴,擠出來的聲音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楚。還因爲……
*七葉,你的東西樣樣都那麼精緻,怎麼這桌子搖起來聲音這麼響?
“青籬,你奶奶的三年後,怎麼技術還這麼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