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已經佈置得非常妥當，作爲春節的時候舉行儀式的地方，它非常合格。
蘇恆醒覺得這段時間自己幾乎什麼都沒有做，卻有鳳無華將這些事情都辦得這麼好，心裡頭又對他涌上感激之情。
她轉過身，鄭重地對站在自己身後的鳳無華說道，“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無華。”
蘇恆醒不是第一次對鳳無華這麼鄭重其事地說感激的話，實在是因爲鳳無華幫了蘇恆醒太多太多。
每一次，他都只是淡淡地說一句，“爲人臣子，這些都是微臣應該做的，皇上這麼說，反倒讓微臣好生愧疚。”
“無華，還有不到十天就是春節了，準備工作應該都結束了吧？”
鳳無華看了看身邊的那幾個人，笑了笑，“回皇上，正在進行的是最後一個階段的準備工作，雖然很重要，但是幸虧也不麻煩，很快就能好了。”
蘇恆醒哦了一聲，“那時間還是有些緊張的了，朕還以爲已經差不多了……看來還要無華辛苦幾日。”
“爲皇上做事情，微臣從來不會覺得辛苦。”
這樣的對話，若不是君臣之間，真真讓人有種在聽情話的趕腳啊。
還好蘇恆醒早已經習慣了，也深知他們之間原本就是君臣關係，既然鳳無華都說是應該的，那麼她自然也認爲是應該的。
在瑞雲殿四處看了看之後，一羣人呼呼啦啦地又到了通明殿。
和瑞雲殿的華麗繁複相比，通明殿就顯得要簡潔利落很多。
蘇恆醒擡眼四下裡看了一圈，笑着對鳳無華說道，“挺好看的，古代人不是喜歡看起來很土豪的感覺嗎？這個倒是很有簡約的範兒。”
鳳無華聽不懂蘇恆醒在說什麼，只是笑着道，“皇上覺得好便是好。”
素蘭和綠荷兩個人嘰嘰咕咕在說話，一個說，“有些太冷清了。”一個說，“空曠一些讓人覺得舒服，只是人多一點纔好……”
對於這些表面上的東西，一般情況下蘇恆醒都不會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只要過得去，她就不會有意見。
但是今日看得這兩處大殿的裝扮佈置，她都很滿意。
看起來似乎，鳳無華真的很瞭解她的樣子。
想起來前些天，在雪地裡鳳無華對於她堆出來的雪人的猜想，蘇恆醒忍不住脊背發涼。
難道鳳無華這個人，她這輩子還真的擺脫不了了不成？
這段時間，爲了更方便地幫蘇恆醒，鳳無華一直住在宮裡，並且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回相府了，這兩天，鳳無華剛剛在和青風說應該回家去看看，結果，家裡就出事了。
這一天早上，鳳無華起牀之後在外面活動筋骨，青風突然氣喘吁吁地跑來，“大人，家裡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鳳無華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真的不敢相信對方會這麼快下手，並且，似乎採用了十分極端的一種手段。
“大人，昨天晚上……明心被人殺了……”青風不無沉痛。
明心是丞相府裡的一名小廝，和蘇恆醒同歲，因爲聰明伶俐，很受鳳無華的喜歡。
“有沒有抓住兇手？”鳳無華握住青風的手腕問道。
“沒有，並且現場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想必對方十分了得。”
鳳無華心裡一緊。
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綠荷背後的那人做的。鳳無華一直在猜測綠荷背後會有誰，可從這件事上面，鳳無華卻看出來，對方的實力不容小覷。
“我馬上隨你回府。”
本來應該和蘇恆醒說一聲再回去，但是這個時候，蘇恆醒估計還沒有醒來。
因爲臨近過年，蘇恆醒隔三差五就修休一次早朝，今日也不用上朝，但是鳳無華仍然起得很早。
蘇恆醒就不是這樣了。
鳳無華和青風回到了家裡，或許是因爲發生了事情，府裡顯得格外冷清。
剛剛進了屋子，紅綾就進來了，“大人，這些天你不在家，感覺家裡都沒人了。”
“我們相府裡，本來人就少……”
“青風，你帶我去看看明心吧。”
明心是在屋子外面嗎被殺死的，殺人的人動手也很利落，一把長劍直接刺在他的心臟。
爲了讓鳳無華回來查看現場，所以青風沒有讓人動明心的屍體。
看到那張孩子一般的小臉這會兒蒼白得和雪地融成了一色，鳳無華心裡非常難受。
“是什麼時候的事？你們都沒有聽到動靜嗎？”
青風和紅綾都說什麼都沒聽到。
鳳無華查看了明心的屍體，兇手應該是在半夜子時以後動的手，可是那麼晚了，明心怎麼會從屋子裡出來呢？
再看看他身上穿的衣裳，分明是睡覺的時候，匆匆忙忙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隨便在中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
難道他是出來解手？
可是解手的話，也不應該往這條方向的小路上走啊……
明心因爲年紀不大，並且乖巧懂事，又喜歡讀書，平時沒有事情做的時候，就在府裡看書寫字，有時候鳳無華要帶他出去，他都不喜歡。
所以，完全排除了他會在外面有什麼仇人這個可能性。
笢竹姑娘在相府裡也已經住了很長一段日子，她原是希望能夠時時刻刻陪在鳳無華身邊的，無奈鳳無華和整個丞相府裡的人，都將她當做是客人一般，客客氣氣的。
客氣，往往都是在表達一種距離感。
但是笢竹姑娘也不在意，就算是人家對她再怎麼冷漠，她也願意待在丞相府，她說，因爲有朝一日，鳳無華一定會需要她的幫助，所以她不能離開。
這時候，她也聽說發生了事情，跟着府裡的一個小廝跑了來。
“大人，能不能讓我看一看？”
笢竹姑娘主動要求要看看明心的屍體。
鳳無華往後退了一步，給笢竹姑娘騰出位置。
笢竹姑娘翻看了明心的瞳孔，又仔細看了明心的劍傷，問鳳無華青風幾個人，“你們是怎麼認爲的？”
於是青風將他們幾個人剛纔的意見大致說了一遍。
笢竹姑娘頓了頓，“和我剛纔看的差不多，不過，看這個傷口，對方應該是從上而下刺的明心。”
鳳無華看了笢竹姑娘一眼，“不錯。”
“對方將明心刺了一劍之後，匆匆忙忙抽出劍就走掉了，其實，他的本意或許並不是一定要殺死明心。”笢竹姑娘接着說道。
“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這劍刺得有點偏，並沒有正中心臟位置，明心或許就死不了，並且刺得也不是很深。”
“但是這也不能表明對方沒想着讓他死啊，或許是不小心刺偏了呢？”
“不，能從高處突然下來將人殺死，並且還不發出一點點動靜的人，是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的。”
這前前後後都是樹，如果要從高處下來將明心殺死，那人必然是潛藏在樹上的，可是人藏在樹上，只要動一下，樹枝就會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既然這個人並沒有發出大到能被人發現的聲響，就說明，他的工夫不淺。
鳳無華一言不發，聽着笢竹姑娘說的話。
青風原本不認同笢竹姑娘說的，那個人並不想要明心死的說法，聽她說了一會兒，自己又想了想，問紅綾，“那麼你怎麼看？”
紅綾還沒有仔細看過明心的屍體，聽到青風問她，她纔去仔仔細細看過。
她雖然號稱藥仙，但也只是一位大夫，並沒有仵作的知識，所以她看一看，也只是提供一個參考意見。
紅綾過去看了一會兒，便站起身來，對大家說道，“笢竹姑娘說得沒錯，這人確實沒有想讓明心一下子就死掉，因爲明心很可能是寒冷和失血過多造成的死亡，如果兇手離開之後，明心有效求救，或者有人正好路過這裡，那就能救下他了。”
鳳無華點點頭。
看來這個人，果然只是想要在丞相府裡製造一些混亂而已。
那麼，是他前兩天在瑞雲殿說過的那些話起了作用嗎？
這個人這樣做，或許只是爲了讓他在關鍵的時候，不能幫蘇恆醒完美地解決春節的一應事宜。
其實他早就已經將這些事情都準備得妥妥帖帖了。
他想到了對方的人會動手，可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會這樣心狠手辣，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他們也能痛下殺手。
明心是一個孤兒。
以前，鳳無華曾不止一次因爲這個而爲明心這個孩子感到遺憾，但是現在，他卻覺得無比慶幸。
不然，又會有一對父母傷心欲絕，讓一個家庭承受滅頂之災了。
“青風，將明心的屍體好好的存在冰棺裡，等過了這個年，再將他安葬吧。”
“是的大人……”
隔了一會兒，青風又忍不住上前勸鳳無華，“大人，您也不要難過了，有些事情……我們是改變不了的，既然改變不了，就不應該用這件事來懲罰自己。”
鳳無華覺得自己應該反思。
既然知道這兩天會有人動手，那就應該早一些讓所有人都注意一些，也不至於釀成今天的悲劇了。
蘇恆醒早上醒來之後，等着鳳無華跑來和她一起吃早飯，但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剛要派人去問問怎麼回事，鳳無華那邊的人就過來了。
鳳無華的吩咐，必須要等到早飯時間快到的時候纔去跟皇上說，因爲蘇恆醒這個時候纔會起牀。
“皇上，丞相大人府裡突然出了點事，所以他一大早就回府裡去了，丞相大人說讓皇上自己先吃飯，不要擔心。”
看着這小太監離開，蘇恆醒對着他的背影說了一句，“鬼才擔心……這鳳無華還真是自作多情。”
但是一轉眼，又忍不住和素蘭陌語他們討論，“哎你們說，丞相大人家裡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皇上，我們怎麼會知道呢？只有派人去看看才知道呀。”陌語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