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燈暈黃,在冰凝的黑眸底下滲出了些許溫柔,風寡看了燈罩許久,在晏君卿若無其事批完兩冊公文後,他纔開口道:“本王要你幫本王找到那個女子。”
晏君卿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信手沾了沾墨,悠悠地潤了筆鋒,當小豪已經潤得十分透徹時,他纔開始思考風寡的要求,想了想,又沉吟了一番後,才勾出一個極爲淺淡的笑容來,“王爺怎知微臣能找到她?”
風寡眯起黑眸,視線從燈燭移到了晏君卿臉上,“她是內宮的人,你是夜絳雪的人。”
他直呼女帝的名字,顯然,已經大膽篤定晏君卿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況且面對的是晏君卿,任何修飾過的話都不必拿出來丟人了。
“所以,王爺就斷定微臣可以找到她。”輕飄飄的問着,晏君卿垂下長眸,看着手中筆直的竹筆,輕笑道:“微臣確實知道她的身份。”
“……”冷峻的目色,倏然波瀾乍起,風寡一字一句道,“但是?”
“但是,微臣不能說。”晏君卿答得斯文,斜飛的長睫下,幽暗如墨的細眸與他手中的筆鋒交相輝映,黯淡的恰似烏雲閉月。
風寡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他冷了笑,漠了眸,自椅子上站起,朝晏君卿步步走去。
黑緞錦衣下高大的身材遮住了自門扉插落的月華,鬼魅暗影遮住晏君卿,強橫的氣場生生壓制着案几後孱弱的南晉丞相。
晏君卿不動聲色,仰起頭看着逆光的風寡,脣畔淡淡一笑,“王爺冒險回京,難道還想再冒險入宮去找?”
“……”風寡沉默,一言不發。
在晏君卿的位置上朝風寡逆光看去,除了那雙與夜絳雪有三分相似的黑眸在微微映光外,什麼也看不見。
張絕色姿容綻開微笑,晏君卿難得以輕柔的語氣再說:“如果王爺能在宮裡找到,此刻就不會出現在微臣的書房,王爺,微臣猜的對嗎?”
黑眸,徒然一眯!
緊接着,風寡做了一件非常狂暴的事情,他單手掐着晏君卿纖細的腕骨,用力捏緊,直到聽見肉骨交錯的聲音,才放低了聲音,輕輕說道:“晏君卿,本王只想找到她,你若一定要與本王作對……”
絕代的面容慘白一片,脣畔的笑意卻越發深刻,“王爺又當如何?”
風寡手勁一重,只聽“咯吱”一聲,晏君卿的左腕像斷了線一樣,竟被生生捏到了脫臼的地步——而他,眉眼不動,笑容如昔。
“夜絳雪扣下了本王的女人,那本王,就只好回報給她的男人。”隨着他慢慢而出的話語,大手緩緩鬆開了白皙的纖腕。
晏君卿看都不看自己脫臼的手腕,隨意一垂,以廣袖掩蓋,面對風寡暴怒,他微微一笑,語氣更是溫和的很,“王爺想見那位女子,又有何難,只需再等上一段時間,不用王爺這般逼迫,她自會出現。”
風寡冷硬的俊顏往前壓了幾分,極冷的表情在淡淡暈黃中,詭異莫測,“倘若她不出現,本王會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