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圖……聽起來就霸氣側漏啊……趙都安心下激動。
然而當他看到樓閣一層中央,那一座“屏風”大小的石板壁畫後,表情轉爲呆滯。
扭頭懷疑地看向海公公:
“您說這叫‘畫’?”
心中彷彿在說:你特麼是不是在逗我?
只見,那灰白色的石壁表面,只有凌亂的刀劍刻痕,坑坑窪窪,隱約勾勒出,山川輪廓。
有個巴掌大的火柴人杵在山上,望着遠處以簡單線條描繪的雲海,以及半輪“太陽”。
恩,倘若要給個生動的對照,眼前這副《武神圖》的水準,與星爺的《唐伯虎點秋香》中,祝枝山的那副《小雞啄米圖》不相伯仲……
海公公笑眯眯道:
“你質疑太祖畫技?”
“不敢!”趙都安見大帽子扣來,慚愧道:
“太祖皇帝畫作天馬行空,不拘一格,只是我眼拙……”
海公公擺手,笑道:
“年輕人不禁逗,太祖皇帝的畫作的確醜陋,當今陛下也私下說過許多次……不過,畫作不在美醜,重要的是其內蘊含的‘意’!”
“意?”趙都安咀嚼這個字。
蟒袍老宦官“恩”了聲,從袖中抖出一枚用黃紙包裹的丹丸:
“此乃‘養神丹’,你將其服下,盤膝於地,等藥力將你全身氣血激活,神魂壯大,便可嘗試感受壁畫中的‘意’,進入冥想,感悟武神傳承……
呵,若你修行有成,神魂強橫,只站在這裡,便可感悟了,但你根基太淺,以丹藥輔助會容易些。”
拐彎抹角說我弱雞唄……趙都安依言而行,盤膝等待之際,好奇道:
“等下進入冥想後,要做什麼?”
海公公說道:
“初次觀想,伱會有進入畫卷世界的錯覺,並在畫中短暫停留,不需要你作什麼,只要看便好了。”
神神秘秘……趙都安沉下心,盯着壁畫。
不多時,丹田發熱,渾身氣血逐步沸騰,這是藥力發揮的效果。
頭腦愈發清晰,眉心有鼓脹感,六識敏銳。
他隱約聽到呼呼風聲,面前石壁上的刻痕,也如水波盪漾開。
“等下無論看到什麼,都不必驚訝,要謹記,你在畫中,所見非真實……”
老宦官的聲音,逐步減弱。
恍惚間,趙都安好似沉入深海,水面上的一切呼喚,都被湮滅。
光線也被黑暗吞噬,身體產生強烈的失重感,無處抓握,不斷地朝着海底沉淪。
絕對黑暗的狀態,持續了約莫十次心跳,然後黑暗被一縷燦爛的朝陽撕裂。
天地瞬間光明。
趙都安發現,自己身周已不是皇宮,身旁也沒有了海公公。
他正站在一座巍峨高山的峰頂,眼前綿延無盡的蒼翠山脈被雲海吞沒,“呼呼”的風吹拂着他,髮絲飄舞,衣衫抖動。
雲海之上,初升的東曦光耀大地,照亮了整個世界。
“這就是武神畫卷中的世界?”
趙都安驚訝不已,這世界如此真實,他下意識眯起眼睛,躲避強光。
他看到前方,山巔中央,站着一名壯年男子,身材魁梧,黑髮披肩,武夫氣質濃郁。
忽然,男子開始演練拳法,動作很慢。
呼吸間,體表卻有金色的,宛若火焰的“朝霞”流淌,極爲神秘。
趙都安恍惚間,心神被牽引,近乎本能地模仿對方動作。
想象着一縷縷金色霞光,將自己吞沒。
……
武功殿深處。
海公公自趙都安進入冥想沉睡後,便閉目休憩。
按照他的經驗,初次觀想武神圖,不會有什麼變化,然而很快的,他就睜開了眼睛。
“咦?”
海公公驚訝看到,趙都安呼吸變得低沉綿長,裸露於外的肌膚泛紅滾燙,骨節發出“噼啪”爆豆聲響。
旋即,冥想中的趙都安悶哼一聲,體表有電光閃爍。
以他爲中央,竟盪開一圈淡金色的漣漪,轉瞬即逝。
趙都安猛地睜開眼睛,從畫卷中脫離,驚訝地感受着經脈中白色氣機流淌:
“我……晉級了?”
海公公也略顯驚訝,笑道:
“看來是丹藥起了作用,你原本便已臨近破境,經大丹輔助,跨入凡胎中品,也不稀奇。”
凡胎分下,中,上三品,趙都安卡在下品多年,如今卻一舉晉級中品。
“這樣嗎……”
趙都安愣神,雖然對方的猜測合乎邏輯,但他卻隱隱感覺,真相併非如此。
海公公笑問道:
“初次觀想如何?距離那座山多遠?”
趙都安遲疑道:
“什麼意思?”
海公公解釋道:
“這武神圖,所記錄的,乃是太祖皇帝行走修行的畫面,太祖沿着河流,走過平原,登上山巔……
觀想者,初次進入,基於與這份傳承的適合程度,會出現在不同的位置……越適合走這條路,距離那座山便越近……
你要做的,便是通過日常的觀想,追隨太祖的足跡,朝着那座山攀登。
這一路上,你留心參悟那些痕跡,將大有收穫,等你何時登上山,來到太祖身邊,便可獲得他的教導,獲得太祖傳法……
呵,屆時,你雖爲武人,卻也可掌握堪比術法的‘武技’……
至於你能學到哪一門,學到多少門武技,則無定數,每一位供奉學到的,都不盡相同……這倒與術士傳承類似了。
區別在於,術士從神靈處獲得法術,我們從圖卷中獲得。”
啊這……趙都安張了張嘴,很想說這和自己看到的不太一樣,他試探道:
“敢問,公公當年,距離那座山多遠?”
海公公傲然一笑:
“咱家昔年,初次觀想,便已站在山腳下了,如此,纔有如今修爲,輔佐三位帝王。”
言談之中,似乎這個成績已極爲優秀。
趙都安愣了下,問:
“那陛下呢?距離山頂多遠?”
海公公讚歎道:
“陛下初次踏入,便已在半山腰了。”
趙都安沉默。
倘若說,年僅二十餘歲,便已踏入“天下”境,位列這方世界修行巔峰的徐貞觀也只是如此。
那他這種,剛進去,就直接在山巔,站在太祖皇帝身旁的算什麼?
並且,他隱約感覺,自己方纔在畫中,跟着打完了一套拳,好像……已經獲得了某種“武技”。
“不對勁!……沒道理我一個外姓人,比皇室成員還適合這條路吧……難不成我是某個皇族的私生子?糟糕,這樣一來,我若尚了女帝,豈不是亂……”
趙都安腦子有點亂。
條條大路通羅馬,他出生就在羅馬,怎麼辦?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