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爭儲 010 出宮立府
十一月二十六,司慕涵的生辰,對於她這個不受母皇待見的皇女來說,一個小小的生辰並不是什麼大事,以前和裕鳳後還在世時,也只是給了些賞賜,在蘊君宮中時,則是和五皇姐吃幾杯酒罷了,然而自從到了徳貴君宮中,每當生辰,他都會在自己宮中大開宴席,這也是徳貴君唯一一件堅持鋪張的事情。
今年,她十六歲,大周律法,女子十六歲成年,可大婚入仕。
如此大的日子本該大大熱鬧一番,只是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徳貴君不欲在此時讓女兒出風頭,雖然女兒基本沒希望去爭那個位置,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宮中成年的皇女本就不多,所以今年他只賞了宮裡的宮侍,還親自下廚給女兒做了一席愛吃的菜餚。
“涵兒多吃點。”徳貴君屢屢往女兒的碗中夾菜,言語間透着愧疚之意,“今日你十六生辰,本該好好慶祝一下的,只是今年宮裡發生了太多的事,父君擔心……”
“父君,兒臣明白的。”司慕涵溫和地笑道,“況且,兒臣本就不喜歡熱鬧。”
徳貴君笑了笑,釋懷了不少,“來來,多吃點。”
司慕涵看着面前瓷碗中堆積如山的食物,有些無奈,但是爲了安一安慈父的心,也只得好硬着頭皮吃下去。
“聖旨到,十六皇女接旨。”
“咳——”司慕涵差一點沒把自己給噎死,連忙灌了一杯茶才緩過來,這宣旨聲在皇宮中並不少見,但是給自己的卻是頭一回,她看了看一旁的徳貴君,見他神色平靜,像是早已經預料到了似的。
徳貴君見女兒誠惶誠恐的,微笑解釋道:“成年皇女按規矩是要出宮立府的,只是沒想到陛下會在今日給你聖旨。”
司慕涵瞭然,整了整衣裳,和徳貴君一同出去正殿,跪接聖旨。
來宣旨的是母皇的貼身宮侍蘇惜之,而聖旨的內容也的確是父君所言的出宮立府。
出宮立府,那就代表她可以擁有自己的家了,這個異時空,她終於可以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她笑着接過聖旨。
“恭喜十六殿下。”蘇惜之微笑行了一禮後方才離開。
徳貴君將他送走,轉過身來滿臉欣慰地看着女兒,眼底卻帶着一絲不捨,“涵兒……”他的孩子終究還是要離開他的庇護,獨自面對外邊的風風雨雨。
司慕涵將聖旨遞給一旁的宮侍,雙膝下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兒臣謝謝父君這些年的悉心教導。”
和裕鳳後待她是好,但是隱約間她總覺得他的好似乎帶着某種討好的味道,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討好的,至於蘊君,他目的性更爲明確,就是爲了給五皇姐添一個助力,而五皇姐,她與自己交好多少也帶着拉攏意味。
他們對她的照顧她一直銘記在心,也並非執意要苛求,只是這個異世,她非常渴望有人真心實意地關心她,哪怕他的身份有多麼低微。
十多年來她就像個皮球一樣,被人在宮中踢來踢去,雖然衣食無憂,但是卻也見慣了人情冷暖。
自過繼給徳貴君後,他是全心全意地待她,真心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來照料,第一次讓她感受到世間最純潔最無私的溫暖,因爲這樣司慕涵第一次對那個陌生的母皇生出了感激之心。
徳貴君眼睛泛出了淚光,連忙將女兒扶起,“好好,本宮的皇兒長大了,長大了。”
“主子您就別哭了,十六殿下至誠至孝,您該高興纔對。”一旁的安兒遞上了絲絹,勸告道:“等殿下大婚後,主子就可以抱上孫女兒!”
“本宮就是高興才哭的!”徳貴君輕斥道,忙接過絲絹抹了抹眼角的淚光,認真看了看他,這孩子眉清目秀,倒也是不錯,而且自進宮就一直跟在他身邊,是個知道底細的,又瞧了瞧自個兒的女兒,倒也般配,嗯,是個不錯的選擇。
司慕涵見父君若有所思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疑惑,但也沒放在心上,笑道:“父君,天冷,我們進去吧。”
“好。”徳貴君心底打定了注意,心情更是愉快了,自然說什麼都好。
……
同心殿
這一夜,瑄宇帝終於踏進了闊別近兩個月的同心殿,昭賢貴君歡喜不已,親自伺候了瑄宇帝用膳。
飯後,兩人出了飯廳,在暖閣內坐下。
昭賢貴君親自奉上了熱茶,開口道:“今日乃十六殿下十六歲生辰,臣侍還以爲陛下會到徳貴君宮中哩。”
“不過是一個生辰罷了。”瑄宇帝淡淡地應了一聲,言語中並無過多的關注。
昭賢貴君笑容更深,“說的也是,不過這十六殿下也算是成年了,該到了出宮立府的時候了。”
瑄宇帝喝了口茶,道:“朕已然下旨,禮部和內務府會操辦的,你不用太過操心了。”
昭賢貴君一愣,“陛下這麼快就下旨了?”想當初臻兒可是等了半年纔等到了賜府的恩旨。
瑄宇帝看了他一眼,“她雖過繼到徳貴君名下,但始終不是親生的,之前未成年也就罷了,如今既然已經到了年紀那就早些出去好。”
“說的也是。”昭賢貴君暗暗鬆了口氣,雖然這十六皇女並不得陛下的心,但是她始終是成年皇女,而且還和寧王交好,不得不防。
如今宮中成年的皇女只有五個,明貴君所出的十三皇女司慕璇,身份的確高貴,但明貴君是南詔國的和親皇子,大周的太女自然不能有外族血脈,而這十三皇女整日只會風花雪月,不問政事,對臻兒威脅不大,七皇女司慕媛生父乃一卑賤的宮侍,而且早早就死了,本來也沒什麼威脅,可偏偏這五皇女寧王居然將她拉在自己陣營中,朝裡朝外,儼然成了一體,寧王是目前衆皇女中唯一一個封王的,而且在朝中的聲望不錯,如果她再把這十六皇女給拉在自己陣營中,對臻兒的威脅怕就更大了,奶爹說的不錯,這十六皇女畢竟是徳貴君的養女。
“在想什麼?”瑄宇帝低頭看着他,沉聲問道。
昭賢貴君回過神來,笑道:“臣侍今日本來就是有事要求陛下恩准的,只是臣侍久未見陛下的面,一時欣喜差點給忘了。”
瑄宇帝眯了眯眼,問道:“什麼事。”
“本來這是該是由徳貴君操辦的,只是前段時間徳貴君病了,怕是也力不從心,所以臣侍就越俎代庖一下。”昭賢貴君微笑道,“臣侍爲十六殿下尋了一個初侍,想請陛下恩准。”
“初侍?”瑄宇帝蹙了蹙眉,眸光深沉地掃視了他一眼。
昭賢貴君心底露跳了一啪,“陛下……”
瑄宇帝收回視線,喝了口茶,淡淡地道:“你是後宮之主,若想操辦也不算越俎代庖。”
昭賢貴君見她這麼說,提起的心方纔放下,方纔他幾乎嚇出了冷汗,是因爲太久沒見陛下嗎?“前日臣侍的妹夫進宮和臣侍商議臻兒大婚一事,提起了家中尚有一位長子未曾定親,雖然是庶子,但是臣侍覺得若當十六殿下的初侍還是可以的,不知陛下覺得如何?”
瑄宇帝低頭喝茶的動作一頓,擡眸凝視着他,雙眸比之前的還要深沉凌厲,宛如深不見底的黑譚,“蜀家庶長子?”
“是啊。”昭賢貴君點頭笑道,“那孩子……啊!”
瑄宇帝忽然揚手摔了茶杯,發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響,隨即沉着臉一言不發地甩手而去。
“陛下!”昭賢貴君癱坐在榻上,好半晌纔回過神來,連忙追了出去,卻只能看見那遠去的明黃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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