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永熙九年
永熙五年三月,永熙帝頒佈了一道關於鼓勵大周商人前往西北邊城經商的旨意,爲西北的邊關貿易注入了新的活力。....
八月,永熙帝下令在各地設立官方學院,爲太學院分支,各地學子無論出身地位皆可通過學院的考覈進入學院學習,而且在學院的一切所需皆由朝廷支付,每年優異者皆可獲准進入京城太學院的資格。
永熙六年五月,永熙帝下旨開放越州港口,允許大週週邊島國的商船停泊於此,同時允許獲得朝廷允許的大周商行與之貿易。
永熙七年秋,東南地區遭遇了百年難遇之蝗災,蝗災所在地區,農作物基本毀於一旦,隨即在入冬之後暴發了大範圍的饑荒,甚至局部地區出現了饑民暴動,朝廷不得不從各地北方各州掉糧前往西南,而這一次,朝廷並非採取從陸地運送糧食,而是通過海運將救濟之糧食運達東南饑荒最爲嚴重的州城。
因爲朝廷採用了海運代替陸運,因而救濟糧早到了半個月,及時控制了東南地區的情況。
更爲人所注意的是,這一次擔當海上護航的除了朝廷的運糧守衛之外,慶安的何氏鏢局也參與其中,事後,永熙帝嘉獎慶安何家鏢局爲天下第一鏢局。
而也因爲此事,大周海運格局正式打開。
恰逢大周遭遇天災之時,西南臨淮河對岸的土著各族紛紛磨刀霍霍,趁火打劫。
永熙帝下旨西南主將全力回擊。
這場仗打了將近兩個月,土著聯軍再一次退回對岸。
便在大周和土著聯軍動手之時,西北邊境出現異動,永熙帝必須防着西戎國也來一次趁火打劫,並沒有追擊土著聯軍。
而西戎國在邊境只是做了幾次小騷擾後隨即偃旗息鼓。
永熙八年春,東南地區春雨如期而至,春耕進行順利,而在朝廷的及時應對之下,東南地區因饑荒而出現的暴動也漸漸平息下來。
同年年末,南詔國遣使團前來大周,求娶大周先帝年僅十二歲的十五皇子,永熙帝以十五皇子未至婚嫁年齡婉拒。
永熙九年春闈過後,永熙帝下令開設武考,兩年一屆,同時在京設立武學院,與太學院相應,同爲大周官方學院,一文一武,同年秋,大周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武考拉開序幕。
十月末,清爽的秋風已然染上了初冬的寒意。
皇宮各處也有序地在爲入冬而準備着。
交泰殿的御書房內,司慕涵正與一衆閣臣商議着政事,主要是今年第一次的武考的情況以及後續安排,九月份的武考雖然進行的很順利,但同時也暴露了不少問題需要進一步的改進,還有武學院的一些情況,也需要做一些調整和改變,而武學院如今面臨最爲重要的問題便是這主要負責人的問題,還有便是教員的問題。
太學院的教員並不難找,大周最不缺的便是有學識的文人,只是這武學院的教員,最好的便是由武將來擔任,可是如今大周的武將都是在各地軍營當中任職的。
武將的調遣比之文臣要複雜的多。
司慕涵不得不做更周全的考慮。.
卻在此時,冷霧進來稟報說,大皇子求見。
冷霧是兩年前被調來交泰殿任司慕涵的貼身宮侍的,這是雪暖汐要求的,因爲司慕涵身邊沒有一個貼身的宮侍許多的事情都極爲的不方便,而這個貼身宮侍自然是要一個既能幹和信得過之人,雪暖汐想來想去,便只有冷霧可以擔任了。
在向司慕涵提出之前,雪暖汐也是諮詢過了水墨笑的意見。
水墨笑在南苑的那段時間也是對冷霧有些瞭解的,便也沒反對,而內務府一直沒有一個後宮的總管,於他來說也是極爲的麻煩,雖然這冷霧是雪暖汐的人,但是他也算是瞭解他,他想用這個冷霧總好過司慕涵將來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他根本便不瞭解的人。
司慕涵聞言,便讓他去將大皇子帶進來,隨後又和幾個閣臣做了幾個指示,當她的話方纔說完,冷霧便領着一個小人兒進來。
司以晏此時穿着一件紅色小錦袍,髮絲梳在了頭上用碧玉簪子簪着,清清爽爽,卻也不失貴氣,他小步小步規規矩矩地走上前,便是旁邊的幾個閣臣都在,但是卻沒有一絲一毫怕生的表現,端莊貴氣,又不失禮儀,聲音稚嫩然而卻不失認真與恭敬,“兒臣參見母皇。”
他蹲下了身子,給司慕涵行了一個挑不出一絲錯處的禮。
司慕涵笑道:“起來吧。”沉靜的眉宇之間溢着慈愛。
“兒臣謝母皇。”司以晏站起身來。
旁邊的幾個閣臣隨即向他行禮,“參見大皇子。”
“各位大人不必多禮。”司以晏微笑地回道。
司慕涵又與幾個閣臣說了幾句話,便讓她們退下。
當幾個閣臣退出了御書房之時,原本規規矩矩站着的大皇子便掄起了小腿跑到了司慕涵的面前,然後擡起了小臉,原本臉上端莊的笑容已經轉爲了可憐兮兮的難過,他的小手扯着司慕涵膝上的衣裳,嘟起了小嘴巴,“母皇……”
司慕涵見兒子這般,便彎下了腰,伸手將他抱上了腿上,打趣道:“怎麼了?誰欺負母皇的小晏兒了?”
看着兒子的臉,她不得不感慨時間飛快流逝,想當初還嚷着她抱的兒子如今都長成了,只是性子卻沒怎麼變,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在外人的面前總是端莊的像個小大人似的,私下裡卻還是那般愛哭愛鬧的小性子。
雖然他這般性子與他們這般多年的溺寵分不開。
“母皇,晏兒是不是很讓人討厭?”司以晏擡着小腦袋看着司慕涵,那模樣要多可憐便多可憐,那雙與司慕涵極爲相像的眼睛中蒙着霧水,像是下一刻便要哭出來似的。
司慕涵看着他,“誰說的?母皇的小晏兒最討人喜歡了。”
“可是……”司以晏眼簾垂着,嘟囔道,“可是爲什麼沒人跟我玩……”他擡起了頭,眼睛已經紅了,“母皇,晏兒不討人厭,那爲什麼皇妹皇弟他們都不陪晏兒玩?還有父君他們……父後也是……還有……母皇也是,上回母皇一走便是半個月的,晏兒以爲母皇不要晏兒了……”
他的話說的可憐兮兮的最後似乎還染上了控訴的味道。
司慕涵有些無奈,她自然知道兒子所說的便是月中她去圍場秋獵這事,雖然皇家沒有明文規定秋獵後宮君侍皇子等不得參加,但是秋獵畢竟是染血的事情,後宮君侍和皇子等一向都是不參與的,“母皇不是如今不是回來了嗎?怎麼會不要晏兒呢,母皇最疼的便是晏兒了!”
“可是母皇都帶着皇妹她們去,卻不帶晏兒去!”司以晏說起了這件事便不願意就此作罷,“今年是這般,去年母皇也是這般,母皇還說最疼晏兒了!”
司慕涵有些無奈,便是她下旨皇子可以隨行卻也不敢領着他去,這孩子的年紀是最大的,膽子卻是所有皇妹皇弟之中最小的一個,如何見得圍場狩獵那般血腥的場面,“你父後沒有告訴過晏兒,爲何母皇不帶你去嘛?”
“有。”司以晏立即回道,“父後說皇子不能參加秋獵,可是今年母皇去了圍場之後,三皇弟便說了,明年他也要去,母皇,三皇弟可以去,爲什麼晏兒不能去?”
司慕涵聽他說起了小兒子,不禁有些頭疼,“你放心,你雪父君不會讓他去的。”
“對哦。”司以晏笑道,“雪父君一定不會讓三皇弟去的,不過三皇弟也說了,便是雪父君不讓他去,他也要偷偷地去,他說了他和四皇妹長的一個模樣,到時候他便將四皇妹關起來,然後裝成她和母皇一同去圍場!”
司慕涵便是早已經領教過了小兒子的層出不窮的小手段,但是如今聽了兒子說了這話,還是不禁訝然一番,那孩子還真是……讓人頭疼。
司以晏不等司慕涵開口說話,便猛然捂住了嘴,“糟了,我答應過三皇弟不說的!”說完,小臉更加的沮喪了,像是下一刻便要哭出來。
司慕涵趕忙安慰。
司以晏卻是聽不進去,隨即真的哭了。
直到最後司慕涵說她當做沒聽見,卻不會告訴雪暖汐之後,他方纔破涕爲笑。
司慕涵無奈地爲兒子擦乾淨臉上的淚水,心裡想着自己這些年是不是過於的寵溺了?他如今九歲了,再過幾年便要嫁人了,這般性子,她該給他找一個什麼樣的妻主好?
司以晏笑了之後,隨即又說起了一開始的話題,如數講述了自己如何被衆人“討厭”的過程,“早膳過後我本來是想和父後去御花園玩的,可是內務府的人忽然間來找父後,說向父後稟報母皇壽辰的事情,父後便不管我了,之後我便和宮侍去流雲殿找二皇弟玩,可是二皇弟說他沒空,他要給母皇準備壽辰的賀禮。”
他的話停了一下,神情也變得有些神秘,小聲地道:“母皇我告訴你哦,二皇弟給你做了一件披風,我看過了,很好看。”
他也準備了禮物,不過現在不能說。
司慕涵笑道:“這般說來,你父後還有佑兒也只是一時間沒空陪你玩罷了,怎麼可以說是討厭你了?”
“母皇……”司以晏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腦袋,“我只是說說而已……晏兒……晏兒想見母皇嘛……”從母皇從圍場回來他便只是見過了她兩次而已……
司慕涵失笑道,“往後想母皇了便過來就是了。”
司以晏擡頭笑了,“那以後晏兒經常來母皇不要嫌棄晏兒!”
“母皇怎麼會嫌棄你!”司慕涵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道。
“你方纔除了去了蒙父君那裡還去了哪裡?”司慕涵倒是有些閒情逸致聽聽兒子的抱怨。
司以晏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說了,“我還去了雪父君那裡,本來雪父君是有空陪我玩的,還有蜀父君也在,可是不一會兒,三皇弟住處的宮侍便來向雪父君告狀,說三皇弟又偷偷地跑去武場玩了,雪父君聽了之後氣極了立馬便跑了出去說是要去了武場抓三皇弟,蜀父君擔心雪父君會打三皇弟,也跟着去了,晏兒又被拋棄了……”
司慕涵有些哭笑不得,“然後呢?”
“然後晏兒便來母皇這裡了,母皇,你不要拋棄晏兒!”司以晏撒嬌道,其實他本來還想去聆鳳殿那個官父君那裡看看的,可是想起父後不喜歡他去,便也沒去了。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父後會不喜歡官父君,他見了那官父君,好像也不是很可怕的,二皇妹對他也很好,每一次他叫她陪他玩,她總是答應的。
不過二皇妹好像挺害怕見到母皇似的,每一次見到母皇,都總是低着頭不說話,比大皇妹更加怕母皇,大皇妹也只是在母皇詢問功課的時候方纔害怕。
司慕涵捏了捏他的小臉,“好,母皇不拋棄晏兒,隨後便抱着兒子站起了身。”
“母皇?”司以晏有些疑惑地看着母親,不知道她想做什麼,“我們要去哪裡嗎?”
“嗯。”司慕涵抱着兒子,“我們去武場救你三皇弟。”
司以晏方纔想起了這件事,“對啊,雪父君上次說了若是三皇弟再跑到武場跟皇妹們一同學騎射的話便狠狠地教訓他的,母皇,你快放我下來,我們快去救三皇弟!”
雪父君對他很好,對其他的皇妹皇弟也很好,可是他兇起來卻是很兇的。
不過他卻只會對三皇弟兇。
司以晏有時候覺得,他的三皇弟也是很可憐的。
“母皇抱着你去不好嗎?”司慕涵笑着問道,這孩子如今九歲了,她能夠抱的時間也不長了,再說了,抱了他這般多年,如今忽然間停手倒也是有些不習慣。
司以晏板着小臉,“不好,晏兒大了,不能再要母皇抱着走,要是父後看了又會說晏兒了的,母皇,你放晏兒下來好不好,你抱着晏兒也走不快,要是晚了,三皇弟可就慘了。”
其實他真的很喜歡母皇抱,可是父後不喜歡,說他大了,被人見了會笑話的。
所以每一次他讓母皇抱都是沒有人的時候。
司慕涵無奈道了一聲好,便將他放下了地。
司以晏落了地之後,便立即拉着母親的手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