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居然是他

雪暖汐送水墨笑離宮之後,雪暖汐便立即去朝和殿將大皇子給抱到了自己的宮中親自照料,彷彿生怕晚了司慕涵便會下旨讓蜀羽之來照顧大皇子。

他沒有去找司慕涵,一是心裡始終因爲她那般的決絕地送水墨笑出宮而不舒服,二是他還要準備大皇子的日常所需根本便沒有時間,三是大皇子自從水墨笑離宮之後便一直哭着彷彿知道了父親不在了一般,雪暖汐一直哄着他但是卻始終哄不停他。

司慕涵得知了雪暖汐將大皇子領去了自己宮中,但是卻沒有過問,她本是想去看看兒子的,但是走到了觀星殿門口聽見了裡頭傳來的嬰兒啼哭聲,卻是硬生生阻止了腳步。

在原地站了許久之後,始終沒有進去而是轉身離開。

直到早朝之後,司慕涵方纔踏進了觀星殿。

雪暖汐當時依舊抱着大皇子,從他的臉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一夜未睡的疲憊。

“晏兒怎麼了?”司慕涵走到他身邊輕聲道。

雪暖汐擡頭看了她一眼,眼中卻是帶着惱意,卻是壓低了聲音說道:“晏兒昨晚上哭了整個晚上,一個時辰前方纔睡着。”

司慕涵看了看兒子睡容,“既然睡了便讓宮侍抱下去吧。”

“不行!”雪暖汐當即拒絕,“我之前試過,一放下他,他便會醒,隨後便繼續哭,他昨晚上已經沒怎麼休息了,如今怎麼還可以繼續哭?!”

司慕涵凝視着他,自然聽出了他的聲音當中有着怒氣,“阿暖……”

“蜀羽之瘋了!”雪暖汐打斷了她的話,雖然聲音很低,但是卻還是讓司慕涵聽的清清楚楚。

司慕涵蹙眉。

“他居然說要你將晏兒交給他代爲照顧,他說要將晏兒養的只認他爲父而不認自己的生父!”雪暖汐盯着司慕涵,“他瘋了!”

司慕涵心中一沉。

“我不會同意,你若是敢將晏兒交給蜀羽之那個瘋子,我便帶着晏兒走!大不了我也去南苑避暑!”雪暖汐壓低着聲音卻是帶着濃濃的不滿和惱意。

他說完,便不理會司慕涵,抱着大皇子走進了寢殿的內室。

旁邊的配殿還未整理好,他只能先帶着孩子住在自己的寢殿當中。

司慕涵沉默了許久,最終什麼也沒說地轉身離開。

半晌過後雪暖汐方纔從綠兒的口中得知司慕涵走了,心忽然感覺到了極爲難受,她便真的這般的狠心?!

……

當日夜裡,司慕涵終究還是往聽雨殿而去。

然而她方纔走到了聽雨殿宮門前之時卻見蜀羽之居然站在了那裡。

“臣侍恭候陛下許久了。”蜀羽之依舊穿着一身喪服。

蜀青頭七已過,便是依着民間的規矩,蜀羽之也該換下了這一身喪服可是他還是一直穿在身上。

司慕涵知道他這是在向她表達不滿。

她知道這件事情上她對虧欠了他的便也就由着他,就算有御史彈劾他這般行爲,她也只是將摺子留中不發,任由着他繼續發泄心中的不滿情緒。

可是如今見了他這般模樣,她真的沒有做錯嗎?

“陛下想在這裡和臣侍說話嗎?”蜀羽之的臉上雖然微笑但是眼底卻是一片冷意。

司慕涵起步往前走。

蜀羽之如同往常一般恭敬地走在一旁。

兩人進了大殿。

蜀羽之卻沒有如同以前一般款待她,“陛下專程來臣侍這裡,可是爲了大皇子的事情?”

“朕是聽皇貴君說過。”司慕涵看着眼前幾乎變了個人的男子說道。

蜀羽之笑了笑,“陛下放心,臣侍定然會好好照顧大皇子的!”

“羽之,晏兒是朕的兒子。”司慕涵聲音低沉地道。

蜀羽之笑道:“陛下以爲臣侍會爲了替奶爹報仇而遷怒大皇子?陛下便是這般看臣侍的?陛下放心,臣侍不會傷害大皇子一根頭髮,臣侍甚至會用盡一切能力善待大皇子,會如同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對待大皇子!臣侍這一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如何會傷害陛下的孩子?”

司慕涵眼中有着極深的痛惜,“便是你奶爹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見你如今這般!”

“給臣侍一個孩子,這是陛下當初答應臣侍的,新婚之夜陛下曾經許諾會捍衛臣侍一生可是陛下自從登基以來,便將這個誓言忘得一乾二淨了,如今臣侍也不奢求陛下會實現這個誓言,臣侍只想有一個孩子有一個依靠,雖然大皇子不是臣侍的兒子,但是臣侍相信,臣侍可以做到如同和安皇貴君一般,甚至可以做的比和安皇貴君更好!”

司慕涵震驚地看着他。

“這是陛下對臣侍的承諾,陛下,君無戲言!”蜀羽之一字一字地道,“臣侍等着陛下的答覆!”

“羽之,你不是這樣的!”司慕涵伸手握着他的雙肩說道。

蜀羽之猛然揮開了他的手,面容忽然間扭曲了起來,歇斯底里地怒喝道,絲毫不顧及會不會傳出去讓別人聽見,“我不是這樣的應該怎麼樣?你告訴我應該怎麼樣?你說過會給我一個交代的,可是你的交代是什麼?!殺了九兒,然後讓水氏出宮靜養!?奶爹死了,他死了!可是那兇手卻只是換了一個地方住而已,其他的什麼也沒變,他依然是鳳後依然享受這榮華!這便是你給我的交代!在你的心中奶爹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宮侍,可是他在我的心中便是如同父親那般重要,便如同和安皇貴君之於你一般,當初你可以爲了和安皇貴君連自己生父都不認,如今我爲何不能爲了奶爹性情大變,我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奶爹,可是他殺了奶爹,奶爹有什麼錯,他不過是去給他送點心發現了不該發現的事情而已,他有什麼錯!你不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對不對?那你爲奶爹報仇,你爲我替奶爹報仇,只要奶爹的仇報了瞑目了我便可以當回當初那個溫和溫柔你喜歡的那個蜀羽之,只要你替奶爹報仇!”

司慕涵沒有說話。

“若是你做不到,那就實現你對我的承諾!”蜀羽之繼續厲喝,聲音淒厲無比,“這是你答應過我的!你是大周的皇帝你是君王,你君無戲言,這是你答應我的!我不會傷害大皇子,我會對他如同和安皇貴君對待你一般的好,我要做的只是讓他如同你一般,將來爲了我不認他的生父!我要讓水氏痛不欲生比死還痛苦!”

蜀羽之說完,便猛然轉身而去。

司慕涵捂着心口,面如死灰。

蜀羽之的話不僅讓她爲難無比卻也讓戳痛了她心中最痛之處。

在空曠的大殿站了許久,司慕涵忽然間心裡的某樣東西丟失了一般。

離開了充滿怨恨的聽雨殿,司慕涵便去了觀星殿,她想去看看孩子,然而卻被拒之門外,綠兒告訴她,雪暖汐已經帶着大皇子睡下了,而且說過不要讓任何人打擾他們。

綠兒知道自家公子這兩日休息不好如今難得大皇子不哭不鬧了他自然也希望公子能夠好好休息。

司慕涵只是看着寢殿緊閉的門,沒有勉強便轉身而去,她本是想回交泰殿的,可是在路過了流雲殿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進去了,蒙斯醉雖然沒有將她拒之門外,然而卻是睡下了,只是司慕涵卻知道,他並沒有真正的睡着,不過是他不想見他而已。

司慕涵在蒙斯醉的牀邊坐了會兒,便起身離開。

雪暖汐不想見她,蒙斯醉裝着睡也不願理她,而蜀羽之卻用盡了一切方法逼她!

司慕涵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爲何忽然間變成了這般一團糟!

不過是幾天的時間罷了,可是卻已經亂成了一片了!

她曾經心中自詡過她的後宮是大周立朝以來最爲安寧的,可是如今,她卻自己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她是大周皇帝,她本來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處理這些事情的,可是她卻下不了手。

這些日子,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甚至是強迫着自己不讓自己往聖祖皇帝那般人生髮展,可是,便如此,她目前的人生還是這般一團糟!

司慕涵使退了身邊跟着的侍衛和宮侍,單獨地在皇宮中走着。

沒有想是否會有危險。

她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深夜的皇宮真的很淨,可是這份安靜卻沒能讓她的心安定了下來,反而將她的心壓的更加的慌!

司慕涵最後去了清思殿。

那裡是她生活了許多年的地方,在那裡的日子,有一大半是快樂。

她尋了宮侍取了酒過來,便一個人喝着。

呆在和安皇貴君曾經最喜歡呆得暖閣當中,司慕涵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借酒消愁這一輩子她只是做過了兩次,一次是在雲州,另一次便是如今。

原本宮侍想留下來伺候的,只是卻如同先前隨行的宮侍一般被司慕涵給使退了。

……

三兒趁着衆人睡下了之後便拿着藏着的包袱瞧瞧地出了住處,他要去正殿中祭奠死去了的弟弟,包袱裡頭是他用不少銀子向內務府的人買到的喪服和紙錢香燭。

未經允許在宮中行祭奠之時是死罪,尤其是弟弟是被陛下下旨殺了的,雖然他也不太清楚弟弟究竟犯了什麼過錯,因而這一切他只能偷偷進行。

在正殿的暖閣旁有一個小小的佛堂,聽說和安皇貴君冬日所用的,雖然及不上正殿旁邊的那個大佛堂,但是足以讓他接地祭奠弟弟。

三兒換上了喪服便悄悄地燒着紙錢小聲哭着喪。

當他將一切都做好了之後,便急急忙忙地趕回去。

便在他經過暖閣的時候,卻聽見了裡頭傳來了聲音,“誰?誰在外頭……”

三兒嚇了一跳,本來是拔腿便想跑的,可是便在他方纔要走的時候,卻見前方有巡夜的宮侍,一時慌張之下他居然躲進了暖閣。

當他看見裡頭的人之後便嚇了個半死,“陛……陛下……”

司慕涵循聲看去,卻只是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你……”

三兒想跪下了請罪求饒只是身子卻不聽使喚。

“你……”司慕涵醉醺醺的站起往眼前模糊的影子走去,走進了她似乎看見對方穿着喪服……喪服……“你穿着喪服……”

三兒沒有說話。

“羽之……”司慕涵沒有得到回答卻是更加的肯定心裡的猜測,她伸手抱着眼前的男子,“羽之……你來看我嗎?”

三兒渾身僵硬。

“羽之……”司慕涵像是真的將眼前之人當成了蜀羽之一般,“羽之,朕沒有不在乎你,朕只是沒法子,他是朕兒子的生父,朕不能殺了自己兒子的生父,朕做不到聖祖皇帝的絕情也做不到先帝的狠心,他我兒子的生父,我不能讓那孩子方纔出生便沒了父親,羽之,我受過沒了父親之苦,不想再讓我的孩子再嘗過這般苦楚,羽之,我真的沒有不在乎你……”

懷中的人沒有反抗。

“羽之,你是原諒了朕了嗎?”司慕涵擡起了頭看向清他的臉,看清他臉上的神情,可是明明人在眼前,面容卻是模糊不清的,便像是他不願意讓她看清了一般,“羽之,原諒朕好嗎……”

司慕涵沒有得到回答,便繼續呢喃:“你若是不說話……朕便當答應了……”

“陛下……”三兒還不容易擠出了一句話,聲音卻是軟綿綿的。

司慕涵笑了,“羽之……你真的原諒我了……”

以前的羽之便是這般喚她的……

“羽之……其實朕很想你……只是……之前朕不敢留下……朕擔心你不願意……羽之……今晚朕留下來好嗎?羽之……”

好半晌,司慕涵聽見了耳邊傳來了一個極爲微弱的好字。

“羽之……”

她伸手緊緊地摟着他……

她的羽之……

……

夜雖然很深了,官錦卻還是未曾睡。

從見過了米恩王子的那個晚上開始他便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米恩王子的威脅,格丹的日日不間斷的冷嘲熱諷和強大的壓力,不斷地折磨着他的心,也將那些被他遺忘了的記憶一一勾起。

原諒那些記憶不是他不能想起只是不願意想起。

官錦此時方纔體會到了和安皇貴君所說的忘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卻執着地要想起!

想起了之後,卻再後悔!

官錦在黑夜中游蕩,穿着白色的衣裳,便像是夜裡的遊魂一般,好不嚇人,只是他似乎並察覺。

他曾經遇見過了巡夜的宮侍,只是因爲他的身份特殊,誰也沒有說什麼。

他依舊繼續着近乎折磨的舉動。

這一夜他也是如此。

“官公子……”格丹不知道怎麼的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官錦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殺了他可是偏偏不能動手,“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方纔我聽說陛下來了清思殿,據說如今在正殿的暖閣當中飲酒,心情似乎不太好,官公子是不是該過去看看?”格丹言語中帶着明顯的嗤笑。

官錦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讓他趁虛而入,他並沒有聽他的話而去,而是坐在了長廊的石階上,他明明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可是他卻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生出了不願意。

記憶已經尋回,只是,當初那般決絕的心,彷彿已然遺失着。

官錦想起了司慕涵,想起了這個他報仇計劃當中最後的目標,卻找不回當日那種恨不得她死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有這種改變,更懼怕於自己這種改變!

一直到了下半夜將近天亮的時候,他方纔起身,然而他卻還是起步往正殿而去,他沒有再聽見了格丹的話便趕去,或許下意識地想避開和她接觸,而如今前去,便是要證明,他還是當日的那個他!

官錦並不知道,他這般一去便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做出了一個改變了他一生得決定。

便是這個決定讓他得到了一段幸福的歲月,然而卻也造就了他一生的悲劇。

最終,他得償所願,卻也失去了所有……

……

次日早朝之後,司慕涵找來了簡御醫,問了一個讓簡御醫極爲驚訝和訝然的問題。

司慕涵詢問他,如何方纔可以判定一個男子是身與否。

“陛下……”簡御醫壓下了心裡的驚訝和尷尬,用醫者認真嚴肅的態度回答道:“男子出生後不久都會在身上胸前的位置落下代表貞潔的印記的,只要一查看便知。”

司慕涵擰緊了眉頭,這個方法對她來說行不通,因爲官錦胸口那印記的地方早在當日太廟前他爲了救水墨笑而被火灼傷留下了疤痕,根本便看不出那印記是否還在。

昨夜朦朧的記憶中,那人是身穿着白色喪服的,所以她方纔認爲他是蜀羽之,而今早醒來官錦身上穿的不是喪服,不過卻也是白色的衣裳。

可是昨夜她喝的那般的醉……

而且,她也的確是行過了那歡好之事……

司慕涵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放縱便做出了這般事情來!

如今該如何收場?!

以她的身份這件事本是算不得什麼,可是如今的狀況卻可以讓這件事變得極爲的複雜,尤其是她對官錦從來便沒有那份心思……

她看向簡御醫,繃着一張臉,“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證明?”

若是真的有這般的一個男子,她希望是別人,而不是官錦!

這也是她找來簡御醫詢問這些事情的緣由。

不是官錦,這件事或許可以更加輕易解決!

“這個……”簡御醫顯得極爲的不自然,支支吾吾好半晌方纔說道:“陛下……一個男子是否失了身,身爲妻主的,在同房的時候,多多少少……憑對方的反應也是可以有所感覺的……陛下……應該明白……”

她實在想不明白爲何陛下會找她問這些事情?!

難不成陛下懷疑如今後宮的主子有哪一個婚前不清白?!

簡御醫心頭一凜,趕緊制止了這個想法!

司慕涵的臉色極爲的沉鬱,不是因爲簡御醫反應,而是因爲自己心中最後的希望也沒了,更是因爲,自己這般行爲的卑劣。

司慕涵啊司慕涵,你是想推卸責任還是想如何?

她自嘲一笑,隨即讓簡御醫退下。

昨夜之人若不是官錦,還會有誰?

若是真的有這個人,那那個人爲何不出現?

印象中,昨夜那男子並沒有反抗。

若是不願意,那男子該是激烈反抗方纔對。

這一切最可恨的便是她昨夜醉的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臉。

她只是朦朧中聽見,那人叫她陛下……

便如同羽之前那般輕柔地喚她……

……

便在司慕涵懊惱不已的時候,官錦卻在被格丹冷嘲熱潮。

格丹沒想到官錦的手段居然這般的厲害,“大周皇帝身邊的男子雖然不多,但是去也不是一個沒有經驗的,你居然可以瞞住她?”

“不是我的本事厲害,而是她醒來之時見了我躺在她身邊早便慌的可以。”官錦淡淡地道,他並未對他隱瞞昨夜他所做的事情,因爲這可以讓他信任他!“皇貴君不待見我,而在陛下的心中,皇貴君卻是極爲重要之人,可是她居然寵幸了我,你說,她如何還能鎮定自若地查看我是否真的被她寵幸了?”

說罷,便又補了一句,“更何況,我在青樓中呆了那般久,要瞞過這一切有何難!”

“那也要你有這個本事!”格丹冷笑,隨即忽然察覺到了他話中的不妥,警覺地看着他,“你想起了忘記了的事情?!”

官錦笑了笑,“想起了一些,不過卻尚未完全想起來,不過我想起這些事情,對於你我來說不是更好嗎?”

格丹眼底閃過了一道異色,“說得對,那你便好好想想,你若是真的將所有的事情想起來了,便知道你該做什麼!”

“你說的對!”官錦似笑非笑,“我知道我該做什麼!”

他的最終目標原本只是奪了大周的江山,可是如今,他要整個阿塔斯族毀滅!

格丹似乎不想繼續這個問題,“昨夜雖然你撿了個好機會,只是那真正被大周皇帝寵幸的人究竟是誰?”

“人應該是清思殿內的。”官錦斂了斂心緒,淡淡地道,昨晚他去暖閣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了一個人匆忙地從裡邊出來,還有今早……

格丹面色一寒,隨即表示必須找出那個人除掉滅口。

官錦嗤笑,“方纔死了一個蜀青,如今你便又要殺人?你是將大周的後宮當成了阿塔斯族的領地不成?”

“他若是不死,死的人就是你!”格丹冷冷地道。

官錦冷哼一聲,“蜀青的事情你們逃過了是你們運氣好,可是若是清思殿內死了人,那我定然會沾上這件事,你比我清楚,如今我們可經不得任何的調查!”

“你想如何?”格丹道。

官錦垂了垂眼眸,“今早躺在她身邊的人是我,那她定然認爲昨夜寵幸之人也是我,至於那個真正被寵幸的人,昨夜他既然這般消失了,那便證明,他不想要這個名分。”

“清思殿中除了你和那個薛齊,其他的男子都是宮侍,那些宮侍會放過這般一個飛上枝頭的機會?!”格丹不信,“方纔我已經打聽過了,那薛齊昨夜並沒有出過他的住處,所以定然不是他!”

官錦沉默會兒,隨後吩咐了格丹一件事。

格丹聽完了官錦的吩咐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還是去做了。

一炷香之後,格丹領着臉色極爲不好的三兒走了進來。

官錦看着三兒,便使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格丹一個,他對三兒說讓他將今天早上看見的事情保密,他滿臉羞澀地道:“想必你也猜到了吧,昨夜陛下在暖閣中寵幸了我……我本來便是陛下的未來君侍,陛下這般對我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只是你也知道皇貴君不喜歡我……而且,昨夜陛下喝醉了……若是被皇貴君知道了這件事……他定然會認爲我趁着陛下醉酒而故意迷惑陛下的……你也知道,在宮中,若是使手段誘惑陛下那可是死罪來的……以皇貴君的性子你也是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三兒臉色一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說昨夜陛下寵幸的人是他?!

可是……

昨夜陛下明明是跟自己在一起的……

陛下抱着他將他錯認成了翊侍君的時候他曾經想過要反抗可是想起了弟弟下場還有自己曾經受過的苦,他便不再反抗了。

在皇宮當中哪一個宮侍不希望成爲陛下的君侍!

這是宮侍出頭的唯一機會!

可是當事情完了之後,他心裡卻生出了一股極深的罪惡感,陛下殺了他的弟弟,可是他卻……所以他走了,當陛下還未發現他的時候便走了,可是回到了住處之後,他便又後悔了,那是他唯一一個翻身的機會!

他不想再過回那種苦日子,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陛下寵幸了他便是他不能得到一個好位子也定然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

那時候他便是主子了!

他相信便是弟弟在天有靈也希望他過上好日子的!

他本是想趁着天色還早陛下定然還未醒來之前趕回去的,可是當他趕回去的時候,卻發現陛下正神色驚慌地從暖閣中出來。

當時他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便這般看着陛下走了,也看着自己的榮華富貴便這般走了,陛下沒有見他在旁,他若是說昨夜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他,她相信嗎?!

昨夜她是將他當成了翊侍君的!

又過半晌,他便又看見了另一個人從暖閣中出來,那人居然是官公子!

當時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如今聽了他的話,他便明白了一切……

他讓陛下以爲昨夜寵幸的人是他?!

他居然這樣做了?!

那他該怎麼辦?!

“官公子怎麼說也是陛下尚未冊封的君侍,便是被人知道了,怕也不至於沒了性命,只是若是其他的人,尤其是那等身份卑微下作的人,怕是不死也難!”格丹明白了官錦的意思,便冷冷地開口,眼前這人便是昨夜那真正被大周皇帝寵幸了的人?!

只是他明明知道爲何不直接殺了他便算了?!

說這般多廢話做什麼?!

“我知道你的弟弟是鳳後的貼身宮侍,也就是前些日子被陛下下旨殺了的九兒。”官錦不冷不熱地道,“雖然鳳後如今不能照看你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幫我這個忙,往後我定然會好生照拂你。”

三兒看着官錦沒有說話。

“官公子,陛下下旨殺了他的弟弟,若是你留他在身邊,那陛下恐怕會懷疑你會對陛下不利,畢竟,陛下始終是殺了他的弟弟,難保他不會爲弟弟報仇。”格丹繼續道,“別說是陛下,便是奴侍,也這般懷疑!官公子你說,若是昨夜被陛下寵幸的人不是您而是三兒,那陛下今日定然會大發雷霆,下旨殺了他!”

三兒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顯然他沒有想到這一點。

官錦起身將他攙扶起來,“你若幫我,我定然不會虧待你!”言語當中威逼利誘皆有。

三兒便是再笨也知道他沒得選擇,只好點頭答應。

待三兒走了之後,格丹卻問官錦:“既然你知道是他爲何不直接除掉他!”

“我說了,我不想惹事上身。”官錦淡淡地道,今早見到他在暖閣之外出現的時候他只是懷疑,但是如今見了他的表現卻已經是肯定了的。

也是在不久之前,他方纔知道,此人是鳳後貼身宮侍的兄長!

不過也是因爲這層關係,他方纔可以肯定他不敢將這件事說出去。

然而,便是說了出去,他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

他進暖閣的時候,裡邊滿是酒氣。

而她居然寵幸了一個宮侍,極有可能是醉了酒的緣故!

格丹道:“他是那個九兒的弟弟,便是死了,大家也只會將他和那件事扯上關係。”

“我如今要做的便是不讓自己和那件事扯上任何的關係!”官錦諷刺道,“便是要動手,短期之內也不能動手!如今宮中氣氛緊張的很,你若是不擔心你們的計劃功虧一簣,便最好什麼也不要做!”

格丹不忿,卻沒有反駁。官錦心裡認定了三兒定然不敢將這件事說出去雖然是對了的,但是他卻沒有預想到三兒會爲了保命而用另一種方式逃離了他的控制,以致後來的一切脫離了他的掌控。

當日下午,觀星殿

雪暖汐抱着大皇子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明白爲何他會來求他這般一件事,“你想讓本宮恩准你前去南苑照顧鳳後?”

若是他沒有記錯,眼前的這宮侍是九兒的兄長三兒。

“是。”三兒垂着頭不敢看雪暖汐的臉,似乎擔心被他發現了什麼似的。

他在清思殿也是呆了好一陣子的,雖然是負責替鳳後監視官公子的一舉一動,可是卻也是知道皇貴君對薛公子的不待見,薛公子是和安皇貴君母族的親人可是皇貴君卻還是這般的容不下他,更何況是卑賤的自己?!

若是他知道了那晚上的事情,便是官公子不殺他,他也不會放過自己!

而官公子……

他的那番話分明是警告他,雖然他說會照拂自己,可是自己很清楚,他若是不殺自己,便一日不會安心!因爲自己便是他欺君的唯一證人!

他不想死!

可是自己卻沒有證據證明那晚上的人是自己!

便是有,陛下下旨殺了九兒,如何會容得下自己?

還有皇貴君……

還有豫君……

三兒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在皇宮當中待下去了,可是他是宮侍,自從進了皇宮之後便再也沒有權利出宮。

在絕望之時,他想到了鳳後。

去南苑照顧鳳後,是他唯一的生機!

九兒因爲鳳後而死,鳳後定然也會善待他的!

“爲什麼?”雪暖汐蹙眉道,雖然九兒被處死的原因是說他犯了錯,但是卻也沒有明說是什麼錯,而這個三兒也應該不知道宮宴那晚上的事情方纔對。

司慕涵殺了九兒,卻並沒有將蜀青之死歸咎於他身上。

九兒的死只是爲了安撫蜀羽之,只是效果卻不怎麼好,甚至是起了反效果。

而對於蜀青之死,司慕涵始終未曾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若是死的人是其他的人,或許這般處理會引出不少的閒言閒語,但是蜀青在外人眼中不過是一個侍君的宮侍,而且這個侍君還是永熙帝的初侍。

永熙帝對於初侍身邊宮侍的死不甚上心,卻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便是有好事者,也不過是認爲這件事也是後宮鬥爭的小插曲罷了。

蜀羽之是看明白這一切,所以,他的心方纔會這般的痛,也放纔會這般的狠。三兒來這之前早便已經將說辭想好了,“奴侍昨夜夢見了奴侍的弟弟,九兒說他生前鳳後對他極好,如今他犯了錯走了,卻還是放心不下鳳後,所以想讓奴侍代替他好好照顧鳳後。”

雪暖汐有些不怎麼相信。

“奴侍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沒有資格伺候鳳後,臣侍也不求近身伺候鳳後,只是希望能夠隨同鳳後一同前去南苑,請皇貴君成全!”三兒磕頭道。

雪暖汐沒有立即回答,這時候,懷中的大皇子卻是哭了起來,雪暖汐便只好先哄着他。

三兒沒有說話一直低着頭跪着,手心中卻已然滿是冷汗。

好半晌,大皇子終於不哭了。

雪暖汐也作出了一個決定,他知道水墨笑心裡對於九兒的死還是有些內疚的,所以在出宮的前一刻,他除了警告他好生對待晏兒還有防着蜀羽之之外,便也提過了讓他好好安葬九兒,還有照顧一番他的兄長,“大皇子滿月之後本宮會去一趟南苑,屆時本宮再領着你過去。”

三兒自然知道這不行,“奴侍可否立即前去?!”

雪暖汐見他這般的着急,疑惑道:“你便這般的想去南苑?”

“鳳後的身子不好,又方纔生下大皇子沒多久,身邊極爲需要人照顧。”三兒滿臉的誠懇,“奴侍想盡快前去照顧鳳後,也好讓奴侍的弟弟走的安心。”

雪暖汐沉思了會兒,應了他的要求,說明日便會讓內務府送他去南苑。

“奴侍還有一個請求,求皇貴君恩准。”三兒繼續道,如今他不能回清思殿,官公子已經懷疑他了,便是一個晚上他也可能性命不保。

雪暖汐看着他,“你說。”

“奴侍今晚想呆在皇貴君宮中。”三兒是將一切都豁出去了,所以他此時的言行沒有過多的惶恐和閃爍,“鳳後出宮養病定然極爲的想念大皇子的,奴侍想在皇貴君宮中好好看看大皇子,等到了南苑好向鳳後稟報大皇子一切安好。”

雪暖汐眯了眯眼睛,有些懷疑三兒是不是水墨笑故意留下來監視自己是否對大皇子好的眼線。

“求皇貴君恩准!”三兒磕頭懇求。

雪暖汐沉吟會兒,點頭答應。

三兒連忙謝恩,隨後說要回清思殿收拾,在等他急急忙忙將一切收拾妥當進了觀星殿之後,他幾乎整個人都虛脫了。

又是一晚不眠之夜,次日,他隨着內務府的人出了宮,往南苑而去。

在終於平安走出皇宮的那一刻,他並不知道,當他再一次回到皇宮之時,已經是生命的最後一刻。

……

在京城的南郊有一片皇家園林,乃歷代皇家避暑勝地。

這便是南苑。

雖然水墨笑只是來了南苑幾日,然而他卻感覺彷彿已經過了幾輩子一般長。

南苑很美,可是再美至於他,也不過是個囚禁他的牢籠!

他想兒子,很想很想,從離開和他分別的那一刻起他便想着,除了想念,更是擔心,蜀羽之他瘋了!就算他曾經多麼的溫和仁善,可是如今他卻可以肯定,他所說的話便一定回去做!

水墨笑很清楚,一個仁善的人若是瘋狂起來,他可以比那些十惡不赦之人更加的狠戾!

他無法確定雪暖汐有沒有這個本事可以保住他的兒子!

可是便是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危險,但是他卻絲毫沒有辦法,他便是連呆在他身邊保護他都做不到!

他是曾經做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甚是手上還沾上了鮮血可是便是上蒼要報應他也不該報應在他的兒子身上!

水墨笑越是想念越是擔心,心裡對司慕涵的恨便是越濃。

而更可笑的是,便是這一份越來越濃烈的恨意讓他咬緊了牙關聽從隨行的御醫安靜地調養着自己的身子,他恨她,卻只有把自己的身子養好了纔有機會好好回報她!

當他得知三兒從宮裡過來之時,他先是一愣,隨即便立即宣召了他。

“你怎麼會來這裡!”水墨笑看着眼前不算是熟悉的人,問道。

三兒將之前跟雪暖汐說過的那些話重複了一遍。

水墨笑聽了三兒的話之後,雙手緊握了一下,“既然你來了,那便留在本宮身邊吧。”

九兒是爲了他而死的!

比起水華,九兒待他卻是忠心不二,而九兒最在乎的莫過於這個兄長!

三兒的心終於可以徹底放下了。

水墨笑隨後便問了三兒大皇子的情況,他想知道,雪暖汐有沒有依照他的誓言一般保護他的兒子!

“自從鳳後出宮靜養之後,皇貴君便將大皇子抱回自己的宮中親自照看着,奴侍出宮之前一夜呆在了觀星殿中,所見的都是皇貴君小心翼翼照顧大皇子的情形,奴侍聽觀星殿的宮侍說,只要大皇子醒着,皇貴君便會一直抱着他哄着他,若是大皇子哭了,皇貴君便比誰都急……”

三兒將昨夜從觀星殿的宮侍口中聽見的事情一一說給了水墨笑知。

水墨笑聞言,心裡的感覺十分複雜,雪暖汐這般待他的兒子,他自然安心,可是那是他的兒子,爲何要由另一個人這般精心地照顧?!

他並沒有忘記,曾經司慕涵想將他的兒子送給雪暖汐!

“蜀羽之那個賤人有沒有碰本宮的晏兒?!”

三兒不太理解水墨笑這話,不過卻還是言道:“昨夜翊侍君去求見過皇貴君,不過皇貴君沒有見他,奴侍聽觀星殿的宮侍說,皇貴君下旨不讓翊侍君進觀星殿,更不讓他見大皇子,此外……奴侍還聽聞,不久之前有御史彈劾過翊侍君不受宮中規矩在宮中公然設靈堂着喪服,不過……陛下似乎沒有下旨懲處翊侍君……”

水墨笑聞言,發出了一聲極冷的笑……

……

六月下旬,永熙帝一連下了兩道冊封君侍的旨意。

一是冊封薛齊爲德貴君,二便是冊封官錦爲貴夫,都於嫡皇長子滿月之後擇日行冊封禮。

對於永熙帝的這兩道旨意,不管是朝堂還是後宮,並沒有掀起多大的反應,畢竟在所有人的心中,薛氏和官氏被冊封是遲早的事情。

只是大家有些意外永熙帝居然會給薛齊那麼高的位份之外,但是想起去世了的和安皇貴君,便也沒有做過多的糾結。

然而雪暖汐在得到了這兩道旨意之後,卻是震住了。

不是因爲薛齊的位份太高,而是官錦居然也在其中。

雪暖汐知道冊封薛齊爲德貴君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官錦不是說不願意嗎?怎麼如今冊封的旨意也有他的一份?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貴夫,連侍君都算不上可是先前不管是官錦還是司慕涵,都說過官錦不會成爲後宮的君侍的!

雪暖汐忽然有種被人欺瞞了的憤怒。

雖然經過之前的事情,他對官錦生出過同情,可是同情歸同情,如今他卻忽然間這般,他如何能夠接受?更爲重要的是,涵涵明白知道他對官錦極爲的不待見的,爲何她決定要冊封他之前不跟自己先提一提?爲何便這般下了旨意?

雪暖汐因爲水墨笑的事情本就對司慕涵憋着一口氣,而這些日子,他也是專心地照顧着大皇子,對司慕涵冷淡了不少。

可是如今得知了這般消息,他便也忍不住了,直奔交泰殿。

這是他自司慕涵水墨笑出宮以後第一次主動找上司慕涵。

司慕涵當時正在御書房旁的暖閣閉目養神,就在這一日的早上,阿塔斯族的使團離開了京城返回阿塔斯。

這一趟阿塔斯族使團的到來並沒有如同大周許多官員所想的那般會生出不少事端,反而是平靜的可疑,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中,大周和阿塔斯的使團會面了不少次,交道算是打通了,而阿塔斯更是提出有意要與大周簽訂和約,雖然永熙帝清楚這所謂的和約不過是空口說白話,便是真的白紙黑字地簽了,最後也不過是一張廢紙,不過阿塔斯的這般態度卻讓永熙帝看出了,她們目前沒有和大周對抗的打算,至少在這近一兩年之內沒有。

雪暖汐又是一次直接闖了進來。

他真的很想守規矩,可是偏偏這些日子,司慕涵所作的事情將他逼得忘卻了這些事情。

司慕涵聽見了動靜睜開眼睛的事情雪暖汐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蓮怒容地看着自己。

“陛下……皇貴君硬是要闖進來……”

身後跟着進來的宮侍誠惶誠恐地稟報道。

司慕涵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隨後看向眼前的男子,這些日子她知道他心裡惱他,所以她除了每一日去看晏兒之外,其他的便也順着他的心,“怎麼了?”

雖然她是發了問話,但是心中卻也猜到了雪暖汐這般前來的原因。

“你要冊封官錦爲貴夫?!”雪暖汐握緊了拳頭。

司慕涵凝視着他會兒,“是。”

“爲什麼!?”雪暖汐喝道,“你不是說過官錦不願意嗎?怎麼忽然間又要冊封他?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這是雪暖汐心中如今最爲擔心的事情,他知道這段時間沒有理她,蜀羽之恨她不將晏兒交給他撫養,而蒙斯醉也許也是因爲鳳後的事情而惱了她,而自己雖然知道她心裡難受,也不是不心疼,可是每當他想向她示好之時,他便想起了那一日她那般的決絕不顧晏兒尚未滿月便將水墨笑送走的情形,他的心便是惱的很,他不是放下這份惱意,可是每當他見晏兒啼哭不止,每當他抱着晏兒怎麼也無法哄他安睡之時,他這惱意便怎麼也散不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會這般在乎晏兒多過於她,可是他卻真的無法釋懷!

蜀羽之不理她,蒙斯醉也理她,而自己卻也是這般,難道她心裡難過寂寞而被官錦趁虛而入?!

她喜歡上了官錦,所以放纔會未曾告訴過他便下旨冊封官錦?!

雪暖汐這一路跑來腦海中飛過了許多想法,最後定格在了這般一個上面。

“那日朕去了聽雨殿,見了羽之。”司慕涵看着雪暖汐,緩緩地道,“我們吵了一場。”

雪暖汐一愣。

“那晚朕心情不好,去了觀星殿,可是綠兒卻告訴朕你領着晏兒睡了,之後朕便去了流雲殿,醉兒明明醒着,可是卻不願意見朕,便一直裝着睡……”司慕涵繼續說道。

雪暖汐心中一痛,臉上的惱怒也漸漸地消失,他知道自己這般對她不好,可是……“所以你便喜歡上官錦了?”

司慕涵盯着雪暖汐,“阿暖,在你心中朕便是這般的人?”

雪暖汐啞然。

“冊封官錦本就是朕答應了父君的,不過後來官錦不願意,朕也是順了他的意思,在那以後,朕更是想過送他出宮爲他安排一種另外的生活。”司慕涵語氣有些自嘲。

雪暖汐長了嘴想說話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爲什麼?既然她無意,那爲什麼要做出這個決定?

“朕從流雲殿出來之後,心裡有些難受,便去了清思殿,隨後便在正殿的暖閣當中喝酒。”司慕涵垂下了視線繼續道。

雪暖汐安靜地看着她始終弄不清楚她說這些事情和官錦一事有什麼關係。

“朕喝醉了。”司慕涵擡眼看向雪暖汐,沉默許久,方纔開口道:“將官錦當成了羽之……醒來之後方纔發現,那人居然是他……”她最不該做的便是不留人在身邊!

雪暖汐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朕毀了他的清白。”司慕涵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字地說道,“不得不負責!”

“你……”雪暖汐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不知道是因爲震驚還是因爲憤怒或許是因爲失望,“你和他……你們……”

司慕涵沒有說話,她早便知道若是他知道了這件事,他會是這般的一個反應。

雪暖汐始終說不出後邊的話,他的腦子亂成了一片,他的心便像是被人刺進了一把刀似的,疼得厲害,他盯着司慕涵,許久許久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最後猛然轉身,便要往外邊走。

這一次司慕涵並沒有如同上回在御書房中任由他負氣而去,而是立即站起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後伸手保抱住了他不讓他走。

她知道這件事傷了他,可是,她不想讓他這般走!

“你也真的要不理我了嗎?”

雪暖汐沒有回答。

“阿暖,你答應過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離開我的!”她緊緊地抱着他,低聲吼道。

雪暖汐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件事,他只是知道他的心難受的很,從官錦出現在十六皇女府開始,這件事便是他最爲擔心的事情,可是如今終於發生了!而且居然還是在這般情況之下發生的!

他的心很痛,很難過,可是明明先前和安皇貴君病重的事情他便已經接受了官錦後來會成爲她君侍的事情,那爲何如今真的發生了,他的心卻是這般的痛?!

“你答應過我的!”司慕涵的心有些慌了。

雪暖汐低下了頭看着環着在自己腰間的手,面容忽然間扭曲了一下,隨後雙手猛然拉起了她的一隻手,隨後便低着頭狠狠地咬了下去。

司慕涵渾身顫動了一下卻沒有阻止。

雪暖汐發狠地咬着她的手,便像是要將所有的難過和傷心都給發作在這上頭一般。

司慕涵仿若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任由着他咬着。

知道雪暖汐嗅到了血腥味他方纔鬆口,隨後轉過了身盯着司慕涵,眼中泛着淚光,“你爲什麼要這般做你爲什麼!誰讓你去喝酒了?!你便是要喝酒也爲何不在交泰殿裡頭喝?!這裡又不是沒有地方!爲何要跑到清思殿裡面去?!你知不知道,我以爲官錦不會成爲你的君侍的,我以爲官錦早晚是要離開這裡的!我是小氣,我是小心眼,和安皇貴君病重的事情我明明說好了自己接受官錦成爲你的君侍的,可是後來我又反悔了,我以爲官錦不願意那這件事便了結了,我往後也不要再這般死死地盯着官錦了!我真的以爲他會走的,可是如今好了,他這一輩子都走不了了,他甚至還會爲你生孩子!我都沒有爲你生孩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對不起!”司慕涵除了這三個字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雪暖汐一邊哭着一邊吼着,他怎麼也想不到官錦最後居然會以這種方式留在皇宮當中,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和她已經……有了那種關係……那是不是他如今已經有了她的孩子了?她怎麼可以這樣?他還在因爲水墨笑的事情而生她的氣,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也官錦那般!

司慕涵任由着他罵着甚至打着。

雪暖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失控了多久,直到他終於冷靜下來了,卻發現了她的手上被他咬出了血的手腕如今上面的血已經幹了,但是那牙印卻是那般的清晰無比。

比他第一次咬她要厲害的多。

“你怎麼……你怎麼不阻止我……”

雪暖汐看着她手上的傷,慌了。

“別哭……”司慕涵擡起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替他抹去臉上的淚痕。

雪暖汐看着她,“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司慕涵微笑道,“這件事是我的不對,所以你可以隨便的咬。”

“你——”雪暖汐有些哭笑不得,“你冊封官錦真的只是想負責任?!”

“是。”司慕涵沒有猶豫地回道。

雪暖汐深吸了口氣,緩解了心頭上的難受,“你真的不喜歡他?”

“是!”依然是斬釘截鐵的回答。

雪暖汐哽咽了兩聲,“你以後不許再這般喝醉酒了!”

“好。”司慕涵承諾道,便是他不說,她也不會再犯這般錯誤。

雪暖汐擡手抹了抹眼睛,隨後便看着她手上的傷,“我去給你宣御醫。”說完,便要往外走。

“阿暖……”司慕涵伸手拉着他。

雪暖汐看着她,“我沒有不理你,我去給你叫御醫……”這件事說到底他也是有錯,若不是他惱着她,便不會讓她心裡難過也沒有地方去而跑去清思殿那裡喝酒!

還有那官錦,他不是住在了清思殿的偏殿嗎?怎麼會忽然間跑去正殿的?!

而且涵涵喝醉了,難道他也喝醉了嗎?!

他是不是早便存着這份心了!

“你去宣了御醫,那朕便真的顏面無存了。”司慕涵苦笑道。

雪暖汐一愣,隨後看向她手上的牙印,臉有些紅了,“你還說!”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綠兒在外邊,我讓他去取些藥過來。”

“你不會一走了便不會來?”司慕涵眯着眼道。

雪暖汐甩開了她的手,“你趕我也不走,我纔不會讓那個官錦在背地裡偷笑!”他以爲這些日子他已經是變好了的,可是沒想到居然還是這般不安好心!

司慕涵彎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這些日子以來最爲真實的笑容。

雪暖汐出去了一會兒便回來了,手上拿着一瓶藥,跟着他進來的還有兩個宮侍,一個宮侍手上端着一盆清水,另一個宮侍手上捧着一個托盤,上面放在乾淨的紗布什麼的,雪暖汐讓宮侍放下東西之後便出去,隨後便親自給司慕涵包紮傷口,雖然雪暖汐這般做有些誇張但是司慕涵卻沒有阻止,“還好交泰殿中有這些外傷的藥,否則綠兒便要回去觀星殿取了。”

司慕涵低頭看着正忙着爲她包紮的雪暖汐,“阿暖,真的不恨我?”

“恨你做什麼!”雪暖汐擡頭看了她一眼,“只要你不喜歡官錦,我便不恨你!不過你以後若是真的喜歡上了他,我便帶着晏兒離家出走,不,離宮出走!大不了我也去南苑!”

“朕送水墨笑出宮一事,還氣朕嗎?”司慕涵繼續說道。

這時雪暖汐也包紮好了,聽了司慕涵的話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喚宮侍進來收拾東西。

司慕涵放下了衣袖,蓋住了那包紮的地方,免得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閒話來。

宮侍收拾妥當之中,雪暖汐方纔開口,“氣,很氣!便是鳳後有錯,可是晏兒還小,雖然我這般做對不起蜀羽之,可是晏兒他還這般的小,你怎麼可以這般的狠心?!你知不知道鳳後出宮的那晚上,晏兒哭了一個晚上,便像是知道他以後再也見不到他的父親了一般,每當見晏兒哭,我便更加的氣!”

司慕涵沉吟會兒,“在朕決定送鳳後去南苑的四日前,章善前來稟報朕,說流雲殿送去給鳳後的道喜禮物當中發現了毒藥。”

“什麼?!”雪暖汐大驚,“毒藥?!”

司慕涵點頭。

“可是……蒙斯醉……他會……”雪暖汐的話沒有說下去,若是他知道有人想害他的孩子,他也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蒙斯醉……也應該是這樣……可是……他真的做了嗎?

“所以,他出宮,是最好的選擇。”司慕涵沉眸道,“這對誰都好。”

“你沒有查嗎?”雪暖汐問道。

司慕涵垂下了頭,“便是醉兒不會這般做,他的那個父親卻未必不會這般做,查下去,沒有好處,鳳後早產難產一事,朕不想再發生!”

“可是鳳後……”雪暖汐不是不明白司慕涵的用意,“他不是很委屈……”

“委屈?”司慕涵笑了笑,卻有些悲涼,“最委屈的人不是他。”

雪暖汐啞然,沉默半晌後道:“你會讓鳳後回來的對不對?”他真的怕,她會狠下心來,不讓鳳後回來,讓晏兒一輩子也見不到自己的生父。

“他跟朕提過,你跟他說過,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重演朕幼時的悲劇。”司慕涵看着雪暖汐。

雪暖汐神色一僵,“我不是故意提及你不開心的事情,只是那時候……”他只是想安慰鳳後……

“不過你卻是說對了。”司慕涵淡淡地回道。

雪暖汐心中一喜,“那你什麼時候讓鳳後回來?”

“時候合適了,朕便會讓他回來。”司慕涵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

雪暖汐本是想繼續問她什麼是合適的時候,可是見了她沉鬱的神情,便也問不出口。

七月初一,嫡皇長子滿月,永熙帝下旨大辦。

卻在這一晚嫡皇長子司以晏的滿月宴之後,流雲殿便派人傳來消息說豫君早產。

司慕涵當時在觀星殿陪着兒子,在聽見了這個消息之後,臉色大變,立即和雪暖汐立即趕去流雲殿,她沒有忘記一個月前水墨笑早產的情形。

而讓司慕涵慶幸不已的是,蒙斯醉雖然也是早產,但是卻並沒有難產,而那孩子也沒有大皇子這般的折騰人,在次日的凌晨之分,便平安地降臨到了這個世上。

永熙元年七月初二凌晨時分,豫君蒙氏平安誕下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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