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臺那邊的動靜引起了出席宴席的大周衆大臣的注意自然也引起了阿塔斯族使團的注意,她們也不是聾子瞎子。
只是在米勒婭的示意之下,以及安王的強硬護送之下,她們當做沒發現而已。
回了住處之後,烏斯曼見大周的宮侍侍衛有不尋常的動靜,便向米勒婭言道大周皇帝可以要對她們動手,讓米勒婭儘快離開。
米勒婭冷冷一笑,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讓她回去休息。
烏斯曼本來在宴席上邊已經受了好一陣窩囊氣,如今又遭米勒婭一陣冷眼更是火冒三丈,當即拂袖而去。
她對她恭敬有加極力維護費心籌謀是因爲她是阿塔斯的王。
既然她這般不領情,她烏斯曼何故要這般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
米勒婭對於烏斯曼的無禮並不怎麼生氣,相反,烏斯曼越是這樣,她越是放心,因爲這樣一個沉不住氣的人是不可能成爲她的敵人的,這也是爲何她明知她和米恩關係密切卻還是同意她隨行給予她要職的重要原因。
米恩想利用烏斯曼來監視她,而她,也可以利用烏斯曼來對付米恩。
自然,只要米恩的行爲不過分,她也不會撕破這層皮。
畢竟,阿塔斯內鬥對誰都沒好處。
“王。”阿達奉上了親手泡的茶,神色有些擔心,“烏斯曼大人的話未必沒有道理。”
大周皇帝中途離席,而後,大周的侍衛又神色驚慌的往蓮花臺那個地方而去。
恰恰王今晚上也是在那裡見的官錦。
“那些侍衛趕去的方向應該是王和官錦私下見面的地方,王,奴擔心大周皇帝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米勒婭眯了眯眼,“大周皇帝發現了什麼,都與我們阿塔斯族無關。”
阿達一愣。
“即使她真的發現了我與他見面,也不能說明什麼。”米勒婭似笑非笑,“她就算要懲處,也該懲處她的官貴夫。”
她既然去見了他,就已經是預想過會被人發現。
不過就算髮現了,大周皇帝也不會因爲這件事而對她動手。
只是若是大周皇帝真的發現了,那接下來她便無法看到預計中的好戲了。
阿達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是看着主子都淡定自若便也不再多說了,沉吟了會兒,便問起了她與官錦見面的事情。
米勒婭一聽阿達詢問這事,臉色沉了下來。
“阿達該死!”阿達連忙跪下請罪。
以他的身份是不該過問這些事情的,可是……
阿達低着頭,身子緊繃着,只是,他並沒有等待到該有的懲罰。
米勒婭不滿阿達的逾越,然而卻也因爲心情不錯,倒也沒有多加斥責,只是淡淡地讓他起身。
阿達誠惶誠恐地站起。
“他讓本王爲他保守秘密。”米勒婭開口說道,言語當中有着一種極深的嘲弄,若是往常,她未必會跟一個侍寵說話,可是如今,她卻有些興趣說說,“作爲交易,他將會爲阿塔斯竊取大周的機密。”
阿達深深吸了一口氣,“王可曾應下?”
“本王爲何不應下?”米勒婭笑道。
阿達有些訝然,“可是官錦他背叛了阿塔斯,害死了前任族王……王,你還相信他?”
王雖然不是一個多疑的人然而卻也不是那種輕信於別人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背叛過阿塔斯背叛過王的人!
“你認爲本王會信一個害死了母王背叛過本王的人?”米勒也嗤笑。
阿達一愣,“那王爲何要同意?”
米勒婭眯起了眼睛,“固然,揭穿了他的身份藉着大周皇帝的手殺了他可以爲母王報仇一泄心頭之恨,可是,若是這樣做除了能夠得到一時的痛快之外還能得到什麼?”
沒錯,在與他見面之前,她的確是想除掉他,可是見了面之後……
她方纔發現,她曾經愛慕過的男子居然是那樣一個不擇手段決絕的男子。
這樣的男子,殺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他會不會爲阿塔斯族效忠本王不知道,但是本王卻可以確定,大周的後宮一日有官錦的存在便一日不得安寧!而大周皇帝后宮不安寧,她自然也是不安寧,大周皇帝不安寧,我們便好過,官錦之於大周皇帝便是一個禍害,既然如此,本王爲何要幫大周皇帝清楚這個禍害?”
官錦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便必須不斷地往上爬,最終將自己的女兒推上大周皇帝的位置。
而他要做成這件事便是要與大周后宮所有人爲敵!
她可以預想到,大周未來數十年來,都不得安寧!
阿達明白,“王英明。”
米勒婭垂下了眼簾,笑了。
錦兒,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
墨韻堂內官錦的寢室內,淡淡的藥味瀰漫了在有些悶熱的空氣當中。
官錦安靜地躺在了牀上,臉上依舊蒼白,便是連雙脣也沒有一絲的血色。
司慕涵坐在官錦的牀邊,臉色極爲的難看。
她至今也想不通他和阿暖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怎麼會跑去了蓮花臺?
官氏不是說累了要休息嗎?
怎麼會換了衣服去了蓮花臺?
而阿暖,爲何又穿成了那個模樣?
還有那兩個宮侍所說的是阿暖將官氏推下湖……
執兒又被嚇成了那個樣子……
司慕涵始終不信雪暖汐會將官錦推下湖,可是卻也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梧桐院走水,阿暖和官氏出事情。
這兩件事可有關係?
司慕涵擰緊了眉頭,面容越發的深沉。
水墨笑緩步走進了寢室,走到了司慕涵的身邊,看了看牀上躺着的官錦,隨後對司慕涵說道:“很晚了,不如陛下去休息一下吧。”
方纔詢問過御醫,官錦腹中的孩子暫且是保住了,只是能不能一直熬到生產,卻還是未知之數。
她在這裡一直守着也不是回事。
再說了,這幾日她也是累的很。
司慕涵看向了他,“你怎麼過來了?”
“臣侍不放心便過來看看。”水墨笑淡淡地回道,“陛下放心,皇貴君那邊有豫賢貴君照看着。”
司慕涵眯了眯眼。
“是臣侍讓人去請的。”水墨笑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發生了這般多事情,臣侍一個人兼顧不過來,翊侍君在瑤光臺看着孩子,宮裡面便只剩下一個豫賢貴君,況且,蒙氏心細,有他照看着皇貴君,陛下也會更加的放心。”頓了頓,又道:“不是嗎?”
他的話說到這裡,聲音中似乎帶上了一絲挑釁的語氣。
司慕涵看了看他,換了一個話題,“執兒清醒了嗎?”
“沒有,御醫餵了安神藥,估計明天方纔能夠醒來。”水墨笑也沒有繼續鬥着氣,輕聲回道,如今的情況不是該慪氣的事情,這些分寸他還是知道的。
司慕涵沉吟了會兒,轉股視線看向官錦,低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水墨笑沉默會兒,“你不相信那兩個宮侍的話?”
司慕涵看向了他,眼神有些厲。
“陛下別這般看着我。”水墨笑早便預料到了她會是這樣的一個反應,“我知道你不信,別說你不會信了,我也不太相信,若是雪暖汐若是有這份心機,便不會一直只是一個皇貴君了,不過臣侍倒是對爲何皇貴君以及官貴夫都是喬裝去得蓮花臺有些興趣?”
司慕涵蹙着了眉頭沉思了會兒,隨後提高了聲音叫道:“來人。”
外邊候着的冷霧聽了叫喚隨即進來。
“傳冷雨前往文淵閣。”司慕涵沉着聲音說道。
冷霧領命,“是。”隨即退了出去。
司慕涵看向水墨笑。
水墨笑了然:“陛下放心,臣侍在這裡守着。”
司慕涵站起了身來,凝視了他會兒,“那便辛苦鳳後了。”隨後便離開。
水墨笑目送司慕涵離開之後便一直守在了官錦的牀邊,目光也一直盯着官錦,犀利地掃視着他蒼白的面容,“官氏,你究竟在做什麼?”
雪暖汐的性子他也是清楚,若是他真的推了他下水,那必定是因爲官氏做了什麼引的他如此,可是這些年來,雪暖汐的性子可以說已經是沉了許多,尋常的事情也不再那般輕易地讓他失控動手
更何況官氏還懷着孩子。
而後宮這般男子當中,也就他對官氏腹中的孩子最爲重視。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雪暖汐這般失控?
還有二皇女……
爲何嚇成了那般樣子?
官氏究竟做了什麼?
……
冷雨離開了雪暖汐之後便直奔梧桐院,他是比永熙帝早一些時候趕到的,在得知了主子們都不在梧桐院之後,他方纔放下了心,隨後換下了身上的夜行衣之後便趕去了瑤光臺保護四皇女以及三皇子。
而雪暖汐落水的消息也是在章善尋來的時候方纔得知的。
冷雨知曉這件事之後頓時嚇得面無人色。
他怎麼這般疏忽?
他該在確定梧桐院的走水未曾傷到主子們之後便立即趕回湖心島的!
他怎麼便這般的疏忽!
文淵閣內
冷雨跪在了司慕涵的面前,滿心的死寂,他之所以能夠有一個明面上的身份是因爲陛下要他近身保護皇貴君,可是他卻擅離職守以致皇貴君出事。
他該死!
冷雨伏在了地上向司慕涵請罪,“奴侍失職,請陛下降罪!”
“朕沒耐性聽你說這些沒用的話!”司慕涵厲色道,“朕只是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貴君爲何會上湖心島?爲何會喬裝?爲何會和官氏到蓮花臺?你是皇貴君的貼身宮侍是他隨身護衛,皇貴君出事的事情你跑哪去了?!失職?一個失職便算了!?”
冷雨是男子暗衛當中最爲出色的一個,所以,她方纔讓他隨侍在阿暖的身邊,可是如今倒好,阿暖出事了,他卻不在身邊!
“朕要你們何用!?”
“奴侍該死!”冷雨伏身說道。
“跟朕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司慕涵沒有繼續與他糾纏該死不該死的問題。
冷雨吸了一口氣平復下了心湖,隨後便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上午阿塔斯使團進南苑之後,湖心島附近的暗哨回報說官貴夫的貼身宮侍丹兒和阿塔斯族的侍寵見面單獨說話……”
司慕涵吃驚,“什麼?”
冷雨的話停了一會兒,隨後繼續:“奴侍回稟了皇貴君,皇貴君得知之後大爲震驚,隨後擔心官貴夫會對阿塔斯族長做什麼事情……因而皇貴君便絕對親自上湖心島親自照看官貴夫……宴席開始後不久,官貴夫便去了偏殿休息,皇貴君與奴侍便在偏殿外面繼續監視的,過了不久,便見官貴夫換上了其貼身宮侍的衣裳一個人偷偷離開了蓬萊殿去了蓮花臺,皇貴君和奴侍便跟了上去……官貴夫在蓮花臺上單獨站了許久……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後來……”
司慕涵的神色隨着冷雨的講述而越發的冷凝。
官氏和阿塔斯族長私下見面?
他的貼身宮侍與阿塔斯族長的侍寵暗中接觸?
官氏,你究竟在做什麼?!
“後來如何?”
司慕涵厲聲問道。
冷雨道:“後來奴侍發現了梧桐院方向冒出了火光,皇貴君憂心不已,正欲趕過去看看,然而卻在此時,一個人急匆匆地上了通往蓮花臺的曲橋……那人正是阿塔斯族長……”
司慕涵雙眸一瞠,卻沒有說話,只是面容卻更是冷凝。
“皇貴君見了來人居然是阿塔斯族長便絕對留下來繼續看着,而讓奴侍趕回梧桐院看看,奴侍原本是不想離開,可是皇貴君堅持……奴侍只得執行命令……之後的事情,奴侍便不清楚……”冷雨說完,隨後磕了一個頭,“陛下,奴侍未曾保護好皇貴君,請陛下降罪!”
司慕涵的眸子一點一點地陰沉了起來,“除了你之外,皇貴君身邊便沒有帶上其他人嗎?還有,既然皇貴君懷疑官氏有問題,必定會在他身邊佈下其他的暗衛以作監視,爲何皇貴君出事的時候,救人的卻是宮裡的侍衛!”
“皇貴君不想過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因而遣開了其他的暗衛。”冷雨回道,“皇貴君說,官貴夫不管做了什麼他始終是陛下的君侍,皇貴君不想這件事傳出去傷及陛下的顏面和皇家的聲譽,更不想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時候便大張旗鼓弄得人人皆知。”
司慕涵聞言,心裡不知道該是生氣還是高興,他這般一心一意地爲她着想,難道便未曾想過自己?如今弄成了這般樣子,他……便不想想她會如何?
她合了閤眼,然後冷着臉對冷雨言道:“你自己去領罰!”
“是。”冷雨回道,然後退下。
司慕涵又沉思了會兒,隨後沉着臉喝道:“來人,傳章善!”
官氏既然讓他的貼身宮侍去接近阿塔斯族長的侍寵,那那個宮侍定然知道一些事情!
司慕涵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般一步。
她是不相信雪暖汐會有心將官錦退下湖,便是雪暖汐真的做了,也應該是官錦做了什麼惹怒了他的事情,可是她想過了許多官錦可能做的事情,卻未曾想過居然會是這樣的事情!
官氏私下與阿塔斯族長見面?
他究竟想做什麼?
報仇?
還是……
司慕涵忽然間想起了一些事情。
當年她對官錦的那些猜疑被她從心底深處挖了出來……
……
勤政園煙雨閣內
雪暖汐正躺在牀上安睡着,雖然未曾醒來,然而他的臉色卻比官錦的好許多,除了臉上還有些蒼白之外,其他的並無什麼大問題。
蒙斯醉一直在受在旁邊,滿腹的擔憂。
鳳後讓人召他過來的時候他還以爲是因爲梧桐院走水的事情,可是卻沒想到,今晚上除了梧桐院走水之外,皇貴君和官貴夫都出事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和當年阿塔斯使團來京之時一樣出了這般多的事情?
憶古端着茶走了進來,“主子,先喝口茶吧。”
蒙斯醉搖頭,示意他將茶擱下,“你可打探到什麼情況?”
鳳後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皇貴君和官貴夫不小心落了水,而梧桐院着火,蜀羽之在瑤光臺照看着孩子們,所以讓他來照顧。
憶古搖頭,“奴侍只是聽說是在湖心島內出事的,至於具體的情況,沒有人清楚。”
蒙斯醉並不意外,想來是陛下和鳳後封了消息,“官氏如今的情況如何?”
“聽說不太好。”憶古回道,“御醫都在墨韻堂,因爲陛下也在,奴侍不要進去打探,只是墨韻堂的宮侍說,官貴夫的孩子可能保不住。”
蒙斯醉臉色微變,“這般嚴重?”
“的確是這般說的。”憶古回道。
蒙斯醉皺緊了眉頭,正想說什麼的時候,便見司慕涵走了進來,他立即站起了身,正想行禮,卻被司慕涵給阻止了。
“皇貴君如何?”司慕涵上前看了看雪暖汐,隨後問道。
她吩咐了章善去將官氏的那個貼身宮侍找出來仔細審問之後便趕過來看看。
雖然御醫說他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她卻還是不放心。
方纔因爲官氏的情況,她不得不先看着他。
蒙斯醉回道,“方纔喝了藥,還未醒來,不過御醫說脈象平穩,不會又大礙,只是估計得明天方纔醒來。”
司慕涵坐在了牀邊,握着雪暖汐的手,仔細地查看着他的臉色,臉色是比一開始的時候好多了,只是,睡容卻不太安穩。
蒙斯醉沉默了會兒,“陛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司慕涵看了看他,“朕如今也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蒙斯醉一愣。
“先等他們醒來吧,或許,醒來了,便知道了。”司慕涵眼眸有些陰暗。
蒙斯醉見了她這般,忽然間有些不安,然後卻還是開口安撫道:“陛下別擔心,皇貴君和官貴夫都會平安無事的。”
司慕涵點頭,看了他會兒,“夜深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孩子們沒人在身邊也是不行的。”
“陛下放心,臣侍出來之前已經安排好了,佑兒和昀兒也都睡下了。”蒙斯醉微笑道。
司慕涵溫和地道:“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臣侍不累。”蒙斯醉回道,“倒是陛下神色有些疲倦,皇貴君這裡臣侍可以守着,陛下不如先休息會兒吧?明日陛下還得早朝。”
司慕涵正想開口,卻見冷霧急匆匆地進來。
“陛下,官貴夫發起了熱,鳳後請陛下過去。”冷霧稟報道。
司慕涵神色一沉。
蒙斯醉隨後道:“陛下去吧,臣侍在這裡照顧皇貴君。”
司慕涵看了看雪暖汐,沉吟會兒,隨後起身,“朕過去看看,這裡就交給你了。”
不管官氏做了什麼,他腹中的始終是她的孩子!
蒙斯醉點頭,隨後便送了司慕涵出去。
門口處,司慕涵停下了腳步,“阿暖醒來便通知朕。”
“臣侍知道。”蒙斯醉應道。
司慕涵隨後快步離開。
……
墨韻堂因爲官錦發起了高燒而忙成了一團。
而這個時候,章善也領着司慕涵的旨意前去暗中抓捕格丹,然而章善卻撲了一個空,格丹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