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了,不說她們這些!咱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日後多提防些罷了!誒?哥哥,爲何你沒有趁我和那柳書君幽禁的這段時間,再給她生個大胖公主呀!”南宮虹夕戲謔地問道。
“去!別一天到晚沒個正型!我發現你在這後宮裡,反而比在仁義府的時候,還要沒有規矩了!”南宮紫晨一臉正室做派。
南宮虹夕卻不以爲意地說道:“噯,我倒是很想再爲她生個小涵姐兒呢!”
南宮紫晨神色悲憫地看着南宮虹夕,南宮虹夕卻用另一句話,打消了他所有的情緒:“不如晚上,我們一起去伺候陛下吧?”
從鳳儀宮出來,連燁卻當着秦楚笑和唐越的面,在宮伺宮侍往來的甬道上,跪在了柳書君的面前。
“柳倢伃,賤侍再無人可求了,還求柳倢伃能幫賤侍說句話。賤侍只求陛下能見賤侍一面。”連燁跪在冰冷的石地上,淚眼婆娑地說道。
“連傛華,快快請起!”柳書君趕忙連扯帶扶的,將連燁扶了起來。
連燁愁雲慘霧地向柳書君道明瞭來意,直到柳書君勉爲其難的答應了連燁,連燁才放心的在念慈的攙扶下回了甘露殿。
唐越將披風放在椸架上之後,纔對柳書君說道:“你不應該隨便應承他。”
柳書君仔細想着各種的利害關係,倒是秦楚笑在一旁吃驚納悶了起來。
柳書君直率地問道:“你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唐越點點頭,從妝奩裡拿出一個紙包。拆開又挫又聞了一下,這才重新包起來,遞給了柳書君,說道:“一天一副即可。這是三天的量。”
柳書君點點頭,難得一笑地說道:“我這廂就謝過了!我要是成功有孕,一定讓她長大了,也要孝順你這個父君!”
唐越想了想,便道:“她本來就也應該孝順我這個父君。”
秦楚笑雖然見識過唐越的木訥直率,可是還有幾分覺得難以適應。他忍不住輕笑着問道:“唐修儀一向如此直言麼?”
柳書君點點頭,看向秦楚笑說道:“久而久之,你會發現,他的性格其實是讓人最覺得放鬆的。”
秦楚笑想了想,便抿着笑意說道:“想來,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
唐越則是扭頭問道:“你要不要問下脈?不問脈的話,你們就回去吧。我還要看醫書。”
秦楚笑一臉的笑意尷尬的僵在了臉上,而柳書君卻不以爲意地聳聳肩,表示他早已司空見慣了唐越這樣的舉動。
“那就麻煩仁義侯幫我問個脈吧!”秦楚笑倒也不客氣。
柳書君在唐越的房間裡東看看西瞅瞅的,卻不敢上手。只因唐越搭向秦楚笑脈門時,說了一句話:“別亂碰我的東西,有的是毒藥。”
“你體虛寒涼,雖然易懷孕,可是容易滑胎。若是好不容易坐好了胎,也容易發生後孱弱多病。太醫院給你開方子調理了嗎?”唐越一臉正色的問道。
秦楚笑一臉詫異唐越的情緒轉變,卻還是應聲答道:“按照方子調理了幾個月了,一直沒見起效。”
“抽空把方子拿給我看一下吧。”唐越點頭說道。
柳書君和秦楚笑也不敢多做打擾,不一會兒便出了唐越的延禧殿。回到未央宮的時候,卻看見宋惜玉往揚子殿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若非傳召,宋惜玉是不會來的。”柳書君淡淡地說道。
秦楚笑微微歪頭,戲謔地調笑道:“吃醋啦?”
柳書君輕嘆了口氣,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地淡淡地說道:“你們這些時日,最少也見過她兩三次了。可我,自打進了後宮,除了先帝駕崩時的哭喪禮,再見她就是她罰我禁足的那天了。私下裡,一次也沒見到過。”
秦楚笑輕輕用肩膀碰了碰柳書君,雙手卻依然插在暖手捂裡,說道:“我看啊,這醋吃的沒道理。我總覺得,她是爲着你纔沒見你的。”
柳書君失笑道:“她編排些理由哄騙我就罷了,怎的哥哥你也幫着她哄騙我?”
“嘁——哄騙你?你哥哥我可沒那樣的好心,你若真跟陛下有了嫌隙齟齬啊,我纔是真正落了實惠的人呢!我幫她哄騙你作甚?”秦楚笑毫不彆扭地巧笑直言道。
柳書君剛要張口,瞧見由遠及近的百里凌風,這才閉口不提。
百里凌風給柳書君和秦楚笑福身行禮之後,便跟着宋惜玉向乾聖宮走去。
“哎——你可別回去,陪我拿了方子,再送去大明宮延禧殿吧?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一起去煩煩唐越。順便,再看看有沒有什麼嫩膚的方子可以索要的!”秦楚笑大方一笑,他那如鷹眼般有神深邃的眸子,又透出一股子桀驁難馴的意味來了。
柳書君想了想,確實無事,便跟着秦楚笑向他的江都殿走去。
百里凌風身着粗晶皁色錦緞深衣,外套一件富春紡色搶針繡團藻富貴紋鑲風毛夾襖,披着月牙白的妝花緞嵌風毛披風,雙手插在兔毛暖手捂裡,快步走到了交泰殿。
樑斐芝通傳完畢,將百里凌風帶到康正帝的面前,便退出了偏殿。
“來,坐。”康正帝示意百里凌風坐在軟炕的另一邊,直到百里凌風坐下,康正帝這才問道:“朕聽說,你拿着上次的腰牌又出宮去了一趟?”
百里凌風有些不安,卻也只能如實回答道:“回稟陛下,臣侍是私自出宮了。”
“朕心底一直有個不解的疑惑,不知凌美人可否不吝解答?”康正帝喜怒難辨地說道。
百里凌風面露難色,卻還是恭順地說道:“陛下請問。”
“朕一直想知道,之前,是誰託必知閣,一路查探朕的消息的?”康正帝雙眸熠熠地盯着百里凌風問道。
“陛下——”百里凌風微微蹙眉。必知閣的宗旨,是不能出賣委託人的。這點,康正帝不可能不知道。
“嗯……你也知道,如今朕是大月氏的皇帝。朕若只是普通郡王,那麼有人買郡王的消息也就罷了。朕如今,是一國之主。朕只想知道這人會不會對朕不利,或者說——對大月氏不利!”康正帝也沒打算施以喑威脅迫百里凌風。
百里凌風仔細的想了片刻,眼神裡還是流露出忐忑不安來。
他緊閉的雙脣抿了抿,忍不住說道:“這……陛下,買陛下消息的一是陛下之前忽然幫扶的——路州如府從六品掌固如郡嬅。另一個……另一個人的背後,恐怕是蒼朮草原的執羽之子小世子。”
康正帝沒想到百里凌風會與實相告。握着手中的書卷許久沒有說話。
百里凌風見康正帝神色陰晴不定,心底生出了一絲焦慮。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說出實情。也許是報恩吧。
當初康正帝還是瑾王的時候,百里凌風隨着當時的康正帝出使夢遙國的途中,原本他是打算裝病,然後去調查大月氏和東瀛海運的私販貿易的。
若不是康正帝那時候硬要指給百里凌風兩位暗衛,也許百里凌風光靠必知閣的那些殺手,是無法全身而退的。
百里凌風雖然心底有深愛的女子,導致他對那些所有對他有妄想意圖的女子,都充滿了敵意。可康正帝從未勉強過他。
他嫁給康正帝的這一年時間內,雖然聚少離多,可康正帝做的那些事情,他身爲必知閣的閣主,怎麼會不知道呢?
在百里凌風眼裡,面前的這位看似嬌俏美麗的女皇,卻是一個心懷大作爲的女子。
若是那兩個買她消息的人,真有什麼不軌的意圖,早些讓她做好防範也是好的。
“凌風,你能告訴朕,她們都買的朕什麼事情的消息麼?”康正帝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得寸進尺。但是事關重要,她不得不直接問。
“這……”百里凌風皺了皺眉,康正帝看着百里凌風光潔的額頭上微微攏現出的川字,心底平添了一絲煩亂。
“朝中的大臣們現在分位兩撥,一撥人,對如今的戰事主張見好就收,呈請朕,說是得了這將近二分之一的夢遙國,就不應該再趁勝追擊。另一撥人,主張痛打落水狗。”
“夢遙國自從皇宮被炸,皇權和重臣受到了重創。就在剩下的權高貴胄還在奪位的時候,先帝就已經允准發兵。趁她們內亂,便以兵貴神速之勢,輕鬆攻下了夢遙國三分之一的土地。”
“可是,現在她們反應過來了!重振旗鼓,率軍與我大月氏和樓蘭國拼死抵抗。這往後的仗,恐怕就不那麼好打了。況且,原先我大月氏發兵,是以援救當時身爲質女的朕爲由。如今,大月氏已經再難找到理由了。所以,主戰的那些大臣認爲,如果這個機會這樣就此作罷,下次的機會不知道要在什麼時候了!”康正帝嘆了口氣。
說來也是可笑,明明各自有的是野心。可都要扯出好聽的名號去行事。似乎名號若是好聽了,大家就看不出來各自的心懷不軌似的。自古以來,向來如此。
百里凌風瞪大了眼睛,他不解康正帝爲何要跟他說這些。後宮不允許妄議朝政,這是太祖凱宣帝殺了一個寵君時,立下的血誓。
“朕給你講這些,是想告訴你,外面的局勢,在眼下來說並不太平。朕,年少登基,朝中衆位大臣什麼底細,什麼心思,朕還沒有摸清楚。”
“皇城之內,朕已經倍感乏力,戰事又不容樂觀。所以,朕沒有時間另找人去細細查問,跟你買朕的消息的這兩人,究竟是什麼意圖。”
百里凌風咬了咬脣,說道:“陛下不必擔心,她們二人買陛下的消息,早已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從夢遙國回來,臣侍就再沒有繼續做她們兩人的‘火做’了。”
百里凌風剛要解釋黑話“火做”的意思,卻見康正帝點了點頭。
康正帝許久沒有說話,又過了陣,她隔着軟炕上的矮几,伸手示意百里凌風。百里凌風面色微紅的將手放在康正帝的手心裡,卻聽見康正帝說道:“這麼冷的天,也不抱個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