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一般是言情故事裡必須出現的一個節日,相互傾慕的男女很有可能在這一天對彼此示愛,當然,最通常的定律是這一天一定會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或是誤會的開端,或是爭執的導火索,或是一個認清現實的契機。
“你今天好像心不在焉的,莫非來見我的路上遇到了什麼美女?”景言拽拽安啓哲的耳朵。
憶及出門之前接到母親的電話——母親自外婆家回來,聽到他離家出走的消息之後便立刻打電話給他,苦口婆心地勸了很久,直到他心虛浮躁地掛斷了電話。
甩掉腦子裡的混亂思緒,安啓哲不甚在意地笑笑,“今天是情人節,想要什麼禮物?”
“喂,你自己也好歹要在之前精心準備一下吧,居然到了情人節再問我?”景言瞬間垮下臉,表情好不哀怨。
安啓哲捏捏她的臉,敷衍道,“不提前決定正好你可以選自己喜歡的啊!”
“你是不是根本極沒有想過要送我禮物?”景言一臉嚴肅地審視安啓哲,誇張地皺起眉頭,“心裡根本沒有把我當女朋友,還找藉口,你果然遇見美女了!”
“好了,別耍寶了,走吧,去給你買禮物!”安啓哲揉揉景言的發頂,轉身就走,沒有發現身後的景言目光有轉瞬即逝的黯然。
“那我要到那家精品店裡去!”景言打起精神輕快地追上去叫道。
“好,都隨你!”
“星星形的好看還是桃心的好看?”景言舉起手中兩個不大的糖果盒對安啓哲問道。
原本目光透過玻璃店門看着馬路上人來人往發怔的安啓哲猛地回頭,看了一會,纔回答:“星形的吧!”
“唔……那好吧!付錢吧!”景言笑眯眯地將星形盒子放進口袋裡。
安啓哲一邊掏出錢包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只要個盒子就好了嗎?”
“美死你,我要買很多糖,橡皮糖,花生牛軋糖,軟糖,巧克力糖,奶糖……反正你要有心理準備,忽略我的人要受懲罰!”景言故意惡劣地壞笑。
“真的這麼多糖?”熙熙攘攘的商店裡,安啓哲看着不斷挑選的景言,有些吃驚。
“你要是敢嫌棄我吃得多我就買更多更多的糖!”景言瞪眼。
“好吧,你喜歡就好!”安啓哲無奈,“果然是睚眥必報呢!”
“……是啊……”景言模糊低笑着喃喃道,將一塊巧克力糖放進口中試吃,“我是世界上最小氣的人了……”
“不好吃嗎?”安啓哲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那個滿足而可愛的神情,忍不住問。
“是啊,不好吃!”景言皺皺鼻子,開始裝另一種糖。
“你今天的情緒有些低落呢!”想了一會,安啓哲纔開口。
“是啊,你終於發現了!”景言回頭嗔道,一臉哀怨的表情,“送我禮物還要我自己在這裡裝,難道你都不想自己幫我挑一下嗎?”
安啓哲無奈地聳肩,“你果然是時時刻刻都需要關注呢!”邊說邊認命地俯下身,認真地幫她挑選糖果。
景言表情有些落寞地說:“是啊,我就是這麼惡劣啊!”
“噓……”安啓哲神秘地撥開一個沒有試吃品的糖,趁店員不注意的時候遞到景言的嘴邊,“嚐嚐這個!”
景言迅速地吃下,露出個惡作劇得逞的表情,然後開心地彎起眼角,揚起了滿足的笑容。
好像每一次吃到喜歡的甜食的時候,景言都會露出這樣如同一個單純的乖孩子的神情,看得安啓哲的心裡變得無限柔軟。
買了一大包糖果,安啓哲認命地幫景言拿着,打趣道,“怎麼樣?氣消了沒有?要不要我揹你過馬路?”
“好!”結果不等他有下文景言便斬釘截鐵地回答,還扳着安啓哲轉過身,後退兩步便輕巧地躍到他的背上,摟住他的脖子笑着叫到:“小安子,可以過馬路了!”
“喳——太后!”安啓哲裝出尖細的聲音應道,看看馬路上沒有什麼車輛,便揹着景言飛快地跑過馬路,一路兩人都開心地大笑着。
“老佛爺,您開心了沒有?”安啓哲氣喘吁吁地問着背上的景言,笑容還未散去,就僵在脣邊,緩緩放下了景言。
他看見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緩緩行進到他們身邊,準確地停下來,然後穿着正式而貴氣的父母從車上下來,父親的臉色鐵青,母親則是一臉的痛心。
很顯然,他們剛剛出席過某個正式的大場面,然後很不巧地遇見了剛纔發生的一幕,現在恐怕心裡已經在翻江倒海了。
“安啓哲——”安和軒壓抑着熊熊的怒火,咬着牙道:“你還覺得臉丟的不夠嗎?居然在馬路上和一個不三不四的女孩子這樣放縱,你到底想幹什麼?”
“爸!”安啓哲堅定地攬過景言,示威似的牢牢擁在身側,“請你對我的女朋友客氣一些,我們不過是做些戀人之間的親暱舉動,請問你這有什麼過分的?”
“好……很好……那你儘管玩你的!既然你願意爲了那個江家的丫頭這麼自甘墮落,我再也不會管你了!”安和軒當即暴怒地轉身上車。
“啓哲,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讓媽媽很失望?”母親臉上緩緩浮現了傷痛的神色,“你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媽,你不要擔心。”安啓哲的聲線軟下來,眼中有黯然。
“你這樣一天到晚在外面讓媽媽怎麼不擔心呢?回來吧,跟你爸爸好好說說,他不是那麼死板的人。”母親看看景言,雖然可以看出對景言的打扮有些不適應,但還是和顏悅色地說。
“媽媽,我覺得沒有辦法跟爸爸溝通!”安啓哲疲憊地說。
“就算是媽媽求你,再試試好嗎?你爸爸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馬上就過生日了,到時親戚都會來,你帶着這個女孩子也回來吧,大家都可以幫着你勸勸他。”
“你跟那個混小子還說什麼?他的腦筋根本不清醒,爲了那個江家的丫頭,什麼幼稚的戀愛,他居然這麼放縱自己!讓他愛幹什麼幹什麼去!我不想再見到他!”父親將頭伸出車窗咆哮。
深深壓抑的怒火再次騰起,惡劣的念頭形成,安啓哲冷笑着低語:“媽,我知道到了。景言,過兩天跟我回家!”
母親的憂慮沒有減少,“好吧,啓哲你也好好想想,媽媽會勸勸你爸的!”說完,心疼地看了安啓哲好幾眼才嘆息着轉身上車。
景言一直沉默了好久,沒有試圖跟僵立在馬路邊的安啓哲說話,只是那雙黑亮的眼瞳悄悄地散失了光彩,漸漸清冷。
走進黑暗陰仄的過道,景言忍耐着從心底涌出的疲憊感用力跺跺腳,昏暗的燈照亮了長長的狹窄臺階,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去,手中一大包糖果讓她有些吃力。
摸索一下鑰匙,忽然就看到家門口蹲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可可?怎麼了?”景言憂心地過去拉起可可,看見她紅紅的眼眶更是焦急,“跟我進來再說!”
一路將可可拉進屋裡,景言拿了條毛巾給她,順便倒了杯熱水放進她因爲在門口等待而早已冰涼的手裡,“現在可以說你到底怎麼了嗎?”
可可手握着冒着熱氣的水杯好半晌,才低低地說:“我和洛維分手了……”
“很好,他他媽的很會挑時間!”景言眸子一冷,低咒道,“他最好有理由,爲什麼?”
“他說我們不適合,這樣繼續下去對我只會是無意義的消耗。”
“果然是經典回答!他有沒有正常的理由?”景言狠狠道。
“其實他說的對,很多時候我都會暗暗覺得是自己一個人在付出,而他因爲不是很用心,所以也沒有迴應的自覺,愛不是隻有一方努力付出就可以成立的,感激的同情都不是愛。”可可嘆息。
“你幫他開脫什麼啊,要是不付出當初又爲什麼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他已經盡力了,因爲我爲樂隊付出很多,所以他照顧了我很久。我相信你會懂的,景言,喜歡一個人不是就會想讓他和你在一起時很幸福嗎?如果我不能給洛維這種感覺,在一起,真的沒有必要了……”
“……他可以去死了!”景言眼光漸漸黯然。
“其實那天晚上他已經提了……是我硬要糾纏而已,我以爲他只是說說的,以爲死纏爛打就會有用——”可可自嘲地勉強揚起嘴角,眼淚卻已經滑落。
“你別哭好不好……”景言聲音軟下來,有些手足無措,“可可……”
“其實今天是我主動跟他說的,這些天我想了很多,委曲求全不是辦法,強求來的不是幸福,所以我決定放手了……”可可哽咽地說:“景言,可不可以讓我在這裡借住幾天,我想整理一下情緒。”
“好,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吃飯了沒有,要不要吃東西?”景言蹲在可可身前安慰着她。
“還是你最好了……”可可努力止住啜泣,對景言笑笑。
“還會笑,就不太糟,那種毒舌大嬸有什麼好,改天給你介紹好多帥哥!”景言捏捏可可的臉頰,摸出糖果給她,“不開心的時候我比較喜歡吃甜的東西,這樣就可以忘掉煩惱了,你也試試!”
“還好有你……”可可緊緊抱住景言啜泣起來,“我只要哭一會就好,哭過就好了……”
“沒事,哭吧……”景言抱緊了可可,輕輕拍撫她的背脊,表情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