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那一日她與宋無暇差些釀出禍端已然三個月了,這一段時日裡,除卻葭葭這個被下了禁足的閒人,其餘衆人卻是忙的終年不見人影。
妖獸、魔頭兩方來勢洶洶,初時雖說將一衆修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陸陸續續的,各方修士亦回到了門派之中,傷亡自是有的,但於門派修士來講卻並不算的多,真正傷亡不小的,還是散修,這次幾乎可說達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不過雖說一時散修怨聲載道,卻也知道這件事又不能怪在門派修士的身上,是以不過多久,便出聲減弱,很快就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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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重新開始定製方案之時,散修聯盟保持了沉默,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而這些都是身在崑崙,卻被師尊勒令不得插手的葭葭道聽途說而來的。
枯坐修煉了月餘,旁的沒發現,倒是每每去尋顧朗,他都要推脫上一番,令得葭葭大爲不解,若一次兩次,那還能算巧合,可是現下麼?委實次數太多了。
三五不時離趟崑崙,也不知在做什麼。
而諸星元,自上回與梵天對過之後,非但沒有避讓,反而跑藏劍峰跑的更勤快了,若說當真有什麼事也就罷了,可諸星元明顯是沒什麼事。
有時經過雲開書院,還會停下來朝她打個招呼。
“小子,你這般傻問她有什麼用?修仙六藝不管是哪一道,非己所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就似諸某,渾身所學便盡是自己所悟!”諸星元嘆了一聲,悠悠道了出來。
這一聲,自是令得葭葭蹙了蹙眉,看了眼一旁那還當真開始托腮思索起來的陸星羅,不滿的向他看去:“諸真人,我這裡風景不好,你自可以去別處看去!”
那邊優哉遊哉晃盪的諸星元聞言。卻是臉色一僵,有些驚訝的看向葭葭,半晌之後,方纔摸了摸鼻子。訥訥出聲:“怎的了?近日裡脾氣那麼大?”
葭葭回過頭去,不理諸星元,只是兀自對着陸星羅繼續唸叨了下去:“方纔說到哪裡了,我等繼續!”
那方不明所以的陸星羅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
眼看這二人要將他無視,那方的諸星元不滿意了,舔着臉湊了上來:“莫教了,你這般事事俱細,有什麼意思?”
眼見葭葭白了他依言,不理他,繼續了下去。諸星元摸了摸鼻子,頗覺的有幾分尷尬,哈哈一笑,乾脆從那倒吊的樹上躍了下來,走至葭葭身邊。與陸星羅並肩而坐,規矩的將雙手放在腿上,看起來乖巧至極。
葭葭一直覺得諸星元前世定是個猴子,不然怎的那般喜歡吊在樹上?
老實說打坐這個動作委實是極爲平常的,陸星羅就一直是這般的動作,葭葭也不覺得又什麼不對,只是不知爲什麼。諸星元這般做來,卻讓她渾身上下都生出了一股濃濃的彆扭感,說到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所幸陸星羅亦是個有眼力的,見狀只道還有事要做,便先走了。
待得陸星羅走後,便只餘葭葭與諸星元二人大眼瞪小眼的乾瞪眼。
“你這麼閒?我可不信梵天是個善人!不怕她動手麼?”葭葭撇了撇嘴。悠悠的看着諸星元。
諸星元哈哈一笑,連連擺手:“無事,她就算要動手,也要尋個名頭,沒那般容易的!”
“既然如此。還往太阿跑作甚?總盯着你,許是沒多久便會尋到名頭了。”葭葭說着白了他依言,“左右,你也不是無縫的蛋!”
“這比喻……”諸星元抽了抽嘴角,嘖了嘖嘴,不過這話一出,二人之間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待談到中途,諸星元自懷中摸出一隻玉色葫蘆,往嘴裡灌了一口,拭了拭脣邊的美酒,打趣起她來:“不若,你幫我向顧朗說說,他不是近日裡一直往東海跑麼?東海蓬萊的玉液瓊漿可是極品的美酒,什麼時候給我帶一點來?不多,幾百壺就夠了!”
“往東海跑?”葭葭愣了一愣,口中無意識的重複這諸星元的話。
諸星元還沉浸在玉液瓊漿的想象之中,不曾察覺,只是笑嘻嘻的又道:“難得看他回一次崑崙,又急匆匆的跑了,便是我攔着他,他也不出聲,橫衝直撞的將我撞飛了。哎喲喂,我的腰到現在還疼着呢……”
諸星元嘮嘮叨叨的聲音還在耳邊響着:“不理我,難倒還會不理你麼?一件小事而已,只要動動嘴皮子就成了。葭葭,葭葭……”
連喚了七八聲,纔將葭葭喚了回來,見她眨了眨眼,眼中回覆了一絲清明,鄭重其事的搖了搖頭:“我近日裡也幾乎無法碰到他。便是碰到了,也不過與我說兩句,他就匆匆跑了,也不知在做什麼?”
“不會吧!”諸星元誇張的叫了一聲,“這顧朗,八字還沒一撇呢,不怕你跑了麼?”
滿嘴胡說八道,葭葭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他,只是站了起來,喃喃自語:“不若去問師尊好了!”
說罷,葭葭也不是個磨蹭的人,當下轉身就要走,那方誇張亂叫的諸星元卻聯盟整個人彈跳了起來叫住了葭葭:“別別別!這事我早就去問過了,被首座擋了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大事,竟然連我都不能問。你也莫去了,他定是又說任務,你莫問了,這樣的話,嘖嘖嘖!”
任務?葭葭不解,什麼任務這般急的。不過諸星元的話卻是攔住了她,師尊既然會拿那話堵諸星元,就必然也會拿同樣的話來堵她,問師尊顯然不現實,但是除卻師尊,她當真不知整個崑崙還有誰知道顧朗的行蹤。
老實說,她也委實好奇的很顧朗到底在做什麼?忙到與她說幾句轉頭便走,忙到直接不理會諸星元,把諸星元撞飛了了事。
不過到底也清楚如何好奇都是束手無策的,葭葭輕嘆了一聲,朝諸星元搖了搖頭,站了起來:“算了,以後我們自會知道的。”
諸星元抽搐着嘴角:關鍵是他現在就想知道啊!摸了摸“英俊”的相貌,他自認爲他諸星元沒有別的毛病,就是好奇心強了一些,偏偏還弄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當真是把他殺了還難受。
面面相覷了半晌之後,葭葭準備離開,那廂的諸星元卻突然摸了摸鼻子,叫住了她:“你無事,我也無事。我知道太阿峰也同樣有座暗室,不如我二人去那座暗室走走,如何?”
這座暗室,太阿之上人人皆知,前去的人,十個中有九個是好鬥法的劍修,是以,葭葭雖知曉了這座暗室許久,卻從來不曾駐足過。
同樣是暗室,太阿之上的暗室卻與藏劍的暗室截然不同。藏劍的暗室是讓低階弟子摸索,自練之用的,說白了,對手是暗室內的機關。
太阿峰上的暗室,對手卻是修士。
其中黑暗如幕,由祖師爺花了百年心力打造而成,裡頭充斥了萬里之外,弱水之源的一種名爲隱冥氣的東西,在暗室中,伸手不見五指就是最佳的寫照。
是以二人相對之時,看不到對方的面容,亦不知對方的修爲,往往第一招下去就是不小的大招式,而非試探。這等情況之下,修爲稍低的修士自然不敢貿然進去。
天知曉對面會不會站着一個藏神修士在那裡頭等着,遇到藏神修士,就是不死也沒了半條命,是以進去的,大約也只有出竅與藏神修士兩種了。
千年之前便有修士死在裡頭的記載,自那以後,修士便對太阿暗室少了幾分行去。但即便這樣,百年之內,也有不少人在太阿峰暗室之內受了重傷的。雖然最後有長春子妙手回春,並未釀出大禍來,可還是令得便是元嬰修士也對藏劍鋒暗室避而不進。
其實這等不奇怪,據說祖師爺在造暗室之後,初時是專爲他連同崑崙七秀所打造的,彼時,八人皆已是藏神修爲,這般全力相擊,自是沒有釀出什麼大禍來,後來慢慢解禁,人人皆可進入,可低階修士還是對此避而不見的。
那方的諸星元見她蹙了蹙眉頭,又低笑道:“好歹也是崑崙修士,卻偏偏漏着這麼一個地方未曾去過,以後說出來,豈不是要笑掉人大牙的,怎麼樣?去不去?”
葭葭沉默了片刻,心中亦被諸星元勾出了不少好奇,左右難得有修士會去暗室,這般一想,她碰到諸星元的概率應當不小。雖說不一定打得過諸星元,但是要自保,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想通了之後,葭葭帶着幾分遲疑的點頭應了下來。
諸星元見她點頭允了,登時雙目大亮,拍手笑道:“好極好極!咱們就去那暗室看看。平素裡我懶得去,一來是怕無人,二來麼,萬一碰到個藏神期的前輩,那諸某小命休矣。今日便好了,想來我二人對上的機率是極大的。”
葭葭抽了抽嘴角,看着諸星元臉上那小人得志的笑容頗有幾分打不過氣來:這話說的,好似與她碰上就贏定了呢!
葭葭輕哼一聲,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一前一後向着太阿峰暗室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