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練氣六層了麼?”陌行玖說着,目光在秦昭和身上頓了片刻,片刻之後,嘆了一句,“好苗子。頗有他師祖當年的風範。”
化道真人在牛飲,陌行玖看了片刻,便將注意力轉到了葭葭與秦昭和的身上,小少年在看玉簡,女修盯着琉璃盞中那道淺淺的彩虹出神。
“關子賣夠了,你與化道和陌行玖說,你想要一觀最古老正統請龍神再臨的青龍點燈,怎麼說看你自己,想辦法說服這兩人,姓陌的雖說難搞了點,你直言卻說不準會有奇效。”
陌行玖皺眉,看向自己手中的琉璃盞:那道淺淺的彩虹有那麼好看麼?
剛想出聲詢問,卻聽女修輕笑了一聲,擡起頭來,看向他與化道:“其實,先時我一直想不到要化道真人替我做什麼,隨意尋個事由吧,不但是輕賤了我連葭葭,更是輕賤了化道真人您。就在方纔,我突然想到了。”
“你要本座做什麼?”化道真人停止了牛飲,原本向最後一罈酒伸出的手也收了回來,看向葭葭。
葭葭笑了笑,化道真人心不由提了幾分,陌行玖亦是如此。
“我要……”似乎能察覺到兩人明顯提起來的心,葭葭語速都不由放慢了幾分,這冗長的語調,卻吃吃不說出目的,毫無疑問的,勾起了兩人的好奇與懷疑。
眼看陌行玖眉頭不由自主皺了起來,葭葭這才適時的開口:“我想要一觀最古老正統請龍神再臨的青龍點燈,一般的青龍點燈我見過,但是請龍神再臨的龍神點燈卻是傳說中的東西,這一點,即便我崑崙地大物博,也有所不及,是故一早便想一觀,只可惜沒有什麼機會。”
“請龍神再臨的青龍點燈,我東海三百年才能請一次。”陌行玖皺着眉,似乎真的在思考葭葭提議的可能性。
化道真人也皺眉:連葭葭這個要求會讓他有些猶豫,因爲這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同樣的,卻也不是辦不到,只是稍有些肉痛罷了,卻不是蝕骨之痛,傷不到筋骨。
半晌之後,陌行玖笑了起來:“不用化道糾結了,此事本座應你。要求既妙又刁鑽,倒是會提。”
葭葭也笑了起來,她不欲得罪陌行玖:“行玖真人氣量非常人所及,連葭葭自愧不如。”
“這次到承了你的情。”化道真人笑着站了起來,十分愜意的晃了晃,目光轉向盯着琉璃盞一臉好奇的秦昭和,不由眯了眯眼,“小鬼看什麼都好奇!”
“身負最上等的天雷靈根,骨骼經脈五行通達,便是在我等看來,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才。”陌行玖看着秦昭和微微眯眼,“學的是崑崙的《九霄劍歌》?”
秦昭和點頭應是。
“《九霄劍歌》最基礎的劍訣應該是《縱酒狂歌》吧,本座也略有耳聞,修行上的問題,除了問你師尊之外,也可以來問我,我東海蓬萊與崑崙相交多年,崑崙後輩也算本座的半個後輩。”陌行玖雖生的平淡無奇,卻有難言的親和,看秦昭和的眼神倒也真似在看自己的後輩一般。
說笑了一番秦昭和,陌行玖纔將目光轉向葭葭:“我閉關數百年,對如今的世事瞭解的不多,聽聞崑崙如今千秋鼎盛,本座也有幾個故人在崑崙,不知能否打聽一二。”
“真人請說。”
“秦止如今如何了?”
“行玖真人說的可是師尊的父親,曾經的執法堂首座秦止?”
“不錯。”陌行玖微微頷首。
“秦止真人衝擊境界時隕落了。”
“哦,那到可惜了。”陌行玖臉上露出了幾分感慨,“不過有子如此,也算求仁得仁了,那伏青牛呢?”
“還是老樣子。”葭葭笑了笑。
陌行玖恍然,連帶看向葭葭也多了幾分同情之色:“沒少受刁難吧!”
“不痛不癢的刁難罷了。”確實來自伏青牛的多是這等不痛不癢的刁難罷了,真正可怕的是那等切膚之痛的刁難。
“妙無花本座已經知道了,沒想到如今最厲害的竟然是他!”陌行玖嘆了口氣,“蕭白夜與梵天如何了?”
“梵天死了,蕭白夜有些複雜。”
“不知能不能說?”
“不能說的太細。”
陌行玖笑了:“洗耳恭聽。”
女修溫柔的聲音娓娓道來,陌行玖與化道真人的臉色也多了幾分惆悵。
忍不住一聲嘆息,陌行玖嘆道:“蕭白夜確實有些可惜了,此事之上,崑崙雅量非常,倒叫本座刮目相看。”
“只是按規矩辦事罷了,如今飛昇有望,到底飛昇入道纔是我輩修士的最好出路,蕭白夜如今的修爲飛昇可期,我崑崙自是也沒有剝奪他人前塵的權力。”葭葭笑了笑,對門派她一向是感激而認同,這是她求道之路中庇佑之所,也是待得有朝一日,她大道可期而要全心庇護的地方。
便在此時化道真人發出一聲慘叫,吃痛的抱着手哀嚎:“小武,你好狠!”
瞧着化道真人只有聲音大,不見丁點痛楚的哀嚎,葭葭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化道真人出塵期的修爲,那隻巨龜根本傷不了他,偏他還嚎的那麼大聲,巨龜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葭葭看的興致正起,不由問起了心中早有打的疑問:“陌前輩,您是馭獸宗師麼?”
陌行玖伸手摸了摸小武低垂的腦袋:“巧道而已。”
“巧道巧道也是道。修的道有萬道,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你這女修,初時看起來不過爾爾,但相處久了,卻發現竟難得思慮通達,有情有義,如今這樣的修士不多見了。難怪你能脫穎而出,成就如今一番功績。”陌行玖擡了擡手,一口喝光了最後一杯酒,伸手覆上了最後一罈五色果酒。
面對着化道真人毫不掩飾望來的目光,他搖了搖頭,伸手彈了一指。
葭葭卻見落英數下那一方泥土微鬆,而後鬆土挖坑,將這一罈五色果酒放入坑中,封口,蓋上封印,壓實,這一切不過眨眼之間,若非腳下還有一些帶出的細泥,葭葭不禁要以爲方纔的是真還是假,是不是僅僅是她的一場幻覺。
做罷這一切,化道真人收手:“連真人,你來時我請了你一罈五色果酒,這一罈便暫且埋下,待到你離開之時,本座再來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