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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老奴……”儘管如此,吳嬤嬤依然想要最後再爲自己辯駁幾句,可惜,才說出這幾個字,就只見立在一旁的侍書轉了轉眼珠,悄悄地上前幾步,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吳嬤嬤,不知你是否有跟鄭管家解釋清楚,這籃點心是三小姐親自下廚做出來的,只爲了感謝武候王世子上次的援手?”當然,那話外之意則是擺放在點心碟下面的那張被摺疊成粉色心形的詩詞一事,吳嬤嬤是否有隱諱地和鄭管家提及。
聽了此話,吳嬤嬤就知道自己今日是徹底無法翻身了,這一點,由林依雲那愈發惱怒的面容就可以瞧出來。她不由得恨恨地剜了侍書一眼,眼眸裡流露出濃濃的悲哀和傷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續磕了好幾個響頭後,右手三指併攏,指着天空:“三小姐,老奴願對天發誓,老奴真得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只是不知武候王府出了什麼大事,老奴在廳裡等了許久才見到鄭管家,只來得及匆匆交談幾句,鄭管家就被其它的下人喚走了,萬幸鄭管家答應將三小姐親手做的這籃點心送到武候王世子的書房裡……”
“嗤!”侍畫忍不住譏笑道:“吳嬤嬤,你這話只能拿去騙三歲的小孩子!”
侍書也附和道:“是呀,吳嬤嬤,那鄭管家若真將這籃子點心送到了武候王世子的書房裡,爲何你會說出這籃點心交由下人品嚐,且從下人手裡取回這個籃子?”
侍棋則嘆了口氣,滿臉受傷地看着吳嬤嬤:“吳嬤嬤,我們初來定國公府時,是你告訴我們應該如何侍候三小姐,並且醇醇告誡我們要對三小姐盡忠,一切事情都以三小姐的想法爲轉移,絕對不能背叛三小姐,可,如今,這才幾個月,你怎麼就變了?”
侍琴也跟着嘆了口氣,佯裝漫不經心地說道:“吳嬤嬤,我早就告訴過你,你認的乾兒子根本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正直,而是拿着你給的錢在外面花天酒地,更是沾染了賭癮!只可惜,我提醒了你好幾次,可你不僅不相信,還厲聲喝斥我,如今……”
話已至此,無需細說,衆人卻都明白了,就連聽完了這一番指控話語的吳嬤嬤,看着林依雲那漆黑如炭的面龐,以及流露出濃濃殺機的森冷眼眸,心裡立刻就知道今日她是徹底無法翻身了!
至於這幾人目的……臉色慘白如紙的吳嬤嬤輕嘲地笑了聲,爲自己,也爲林依雲——在林依雲的性子有了很大改變的時候,吳嬤嬤就敏銳地察覺到了看似平靜的攬翠閣下面隱藏的淡淡殺機,也不止一次藉着自己是林依雲的奶嬤嬤,侍候了林依雲整整十年而說出一些語重心長的勸誡話語,只可惜,這些話不僅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反而還讓林依雲慢慢地疏遠了她。直到如今,這般明顯的一個局,以林依雲的聰明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可,林依雲卻一直沉默不語,任由她被以侍琴爲首的四個丫環出聲指控!
難不成,從最初,林依雲就打算放棄她?
不!除了她,還有幾個人會將一顆心都獻給林依雲,摒棄了自我,一切都以林依雲的想法行事?哪怕揹負了無數的罪責,死後只能墮入十八層地獄,她也絕不後悔……
“三小姐,老奴可以對天發誓,老奴雖收了乾兒子,但他的性子正直,絕沒有染上賭癮……”吳嬤嬤依然不甘心地再次爲自己辯駁着,可惜,林依雲卻是不想再聽了,只見她偏了偏頭,冷聲道:“吳嬤嬤,明**就回家養老吧。”
“三小姐……”吳嬤嬤只覺得眼前金星亂竄,那滿腹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暈了過去。
“撲通!”
吳嬤嬤身子跌倒在地上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林依雲。
“侍琴,派人請一個大夫給吳嬤嬤診治。”話落,林依雲站起身,走到梳妝檯前,取出一個尺許長的漆木盒子,從隨身佩戴的荷包裡找出一把鎖匙,打開盒子,取了一張銀票和幾錠散銀,以及一套金飾,仔細地包好,再放到吳嬤嬤的衣袖裡,然後才一臉黯然地說道:“不管怎麼說,吳嬤嬤也侍候了我十年,如今她年紀大了,回家養老,有了銀兩首飾傍身,也能找人修一幢房子,買一些田地,再找幾個下人,過上四世同堂的幸福生活。”
侍琴、侍棋、侍書和侍畫四人均一臉感動地看着林依雲,又是一番稱讚的話語,只聽得林依雲忍不住笑開了顏,那因爲自己親手書寫的表達一腔愛慕之意的詩詞未能送到武候王世子手裡而生出來的煩悶的情緒也慢慢地消失……
笑鬧了一場後,捧着侍琴重新沏好的花茶抿了口,再拈了一塊紅豆糕放入嘴裡,香軟甜糯的味道迅速由舌尖傳向身體各處,只令林依雲那雙漂亮的杏眼微眯,整個人猶如吃飽喝足的貓咪般流露出一種慵懶愜意的感覺。
侍琴、侍畫、侍書和侍畫四人不着痕跡地對望一眼,彼此都瞧見了對方眼眸深處的驚訝。無它,雖四人已侍候了林依雲近半年時間,但許是墜入護城河死裡逃生後心性有了巨大的改變,林依雲的性子再也不像往常那般驕縱,也突然反感起大紅大綠的衣服和金光閃閃瞧着就無比貴重的珠寶首飾,偏向素淨淡雅的衣裳首飾的同時,性子也變得溫和綿軟了幾分,講話的聲音也如輕風細雨般和緩,給人予一種江南吳儂軟語小調的感覺。
當然,比起林依雲那變得規矩有禮了許多的行爲舉止來說,這些喜好的改變都是小事,讓人生不出探詢究竟的慾望。可,這並不包每日裡嘴角時常泛着淺笑的林依雲,竟然會流露出這種發自內心的愉悅情緒的同時,也將自己懶散的一面顯露在侍琴四人面前!
難道說,她們終於通過了林依雲的考驗,得到了林依雲的信任?
此刻,四人腦子裡齊齊轉過這樣的念頭,看向斜倚在軟塌上的林依雲的眼眸裡流露出濃濃的感激和興奮。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林依雲敏銳地察覺到了侍琴、侍畫、侍書和侍畫四人的改變,微闔的雙眼裡掠過一抹精光,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突然道:“侍琴,你去打聽一下,今日都有哪些人去武候王府拜會武候王世子?”
侍琴眼珠子轉了轉,很快就明白了林依雲的話外之意,恭敬地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看了看天色,林依雲想了想,道:“侍畫,吩咐廚房將我今日特意多做的一份點心上屜蒸好。”
“是。”侍畫眨了眨眼,笑道:“三小姐,你是奴婢見到的人中最聰明、最漂亮的小姐了!以往常聽人說那連續斬獲了三屆百花宴魁首的文相孫女文心雅小姐三歲識字,七歲作詩,十歲參加宴會時以一首吟雪的詩名揚天下,可,依奴婢瞧,那文心雅的才名完全是大家看在她是文相和文老夫人兩人的孫女份上而誇讚出來的,那文心雅自己卻沒有什麼才學。遠的不說,就說前兒個傳出來的那首吟雪的詩,嘖嘖,根本就不能和三小姐吟的詩相提並論!若今年三小姐參加百花宴,那魁首之名可就輪不到文心雅做了!”
“聽說文心雅每日卯時起身跟着文老夫人學習,晚上挑燈夜讀到亥時才入睡,十年如一日的勤奮才彌補了她那拙劣的天資,哪像三小姐天賦奇高,琴棋書畫這四藝只需先生稍微加以點撥即能融會貫通,更能舉一反三地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令先生讚歎不已,直呼三小姐是當世難得的奇女子,若身爲男兒身,定是一位安邦治國的良相之材!”
“就拿這製做糕點來說吧,以往大家都說世家貴女十指不沾陽春水,每日只需學習琴棋書畫女紅管家即可,可,依奴婢瞧,不是她們不想下廚親手製做幾份糕點呈給長輩品嚐,而是因爲她們根本就無法做出能入口的糕點飯菜,所以纔會裝出一幅大家貴女不下廚的模樣。哼,一個個都虛僞得要命,哪像三小姐不僅精通琴棋書畫,第一次下廚就能做出美味的糕點,那味道,連奴婢此刻想來都流口水了……”
說到這兒時,侍畫還特意嚥了口口水,滿臉的垂涎,雙眼亮晶晶地看着林依雲。
“你呀!”林依雲點了點侍畫的額頭,嗔笑道:“我只是讓你去廚房傳句話,偏生你這丫頭就說了這麼長一串話,依我瞧,你這丫頭又是饞蟲出來了吧?”
侍畫吐了吐舌頭,作了一個鬼臉,道:“沒辦法,吃過了三小姐做的糕點,奴婢就再也吃不下其它的糕點了,奴婢覺得三小姐製作糕點的手藝定當不輸於皇宮裡的御廚!”
“行了,以前還沒發現你這丫頭竟然是一個吃貨!”林依雲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還不快去做事,若是耽誤了時辰,可別怨我重罰你!”
“是。”侍畫大聲地應道,行了禮後,就朝門外奔去,那速度快得令人乍舌,活像後面有誰在追趕着她似的,只令林依雲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心裡暗贊,沒想到侍畫這丫頭也是一個活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