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 紀佳靖整個人撲了上去。飛刀劃過他的肩膀,飛向遠方。他衣服撕裂,把薛芸芷撲倒在地, 來不及詢問情況, 一股強大的內力已經襲來, 傾刻間, 他躲閃不及只能硬拼, 雙掌迎上去。
砰——
紀佳靖退後數步方纔站穩,只感覺胸膛裡翻騰着一股血氣,無法控制的四處亂竄, 這一掌已震得他頭昏目眩。
“佳靖。”薛芸芷爬起來緊張的跑了過去,有了在柳樹鎮的那一次的刺殺, 再面對這種事她倒能鎮定下來了, 扶站已經站不穩的紀佳靖, 焦急的詢問情況。
“死不了,別擔心。”
隨後, 一串笑聲傳來,月色下,一個穿着白衣的年輕男子飄飄然落地,若無那一串放肆的在笑,定會讓人誤以爲那是仙子下凡, 白紗縵縵, 舞動月色。
紀佳靖和薛芸芷同時看向那名白衣男子, 他身材頗高, 面色紅潤, 眉清目秀,保持一個淺淺的微笑, 正羨慕似的看着面前的兩人,然後雙後背到身後,籲出一口氣,向前兩步離得兩人更近了些。
“你是誰?爲何暗算我們?”
白衣男子趕緊做一連串的否定,“我可沒有暗算你們,是你們一不小心差點撞上我的飛刀而已。”他彎眉淺笑,此時已透出一股冷漠和姦狠,從懷中又掏出一把飛刀,放到脣邊輕輕一吻,爾後看着眼前的兩人哈哈大笑。
薛芸芷嚇得無法喘息,腦袋裡像擠滿了糨糊一樣無法思考,紀佳靖推了推她,小聲道:“別管我,去找羅燁。”
“王爺,屬下來啦。”
明明剛聽到聲音的時候感覺人還在挺遠的地方,可聲音剛落時羅燁已經穩穩落在了紀佳靖和薛芸芷的面前,一隻手緊緊的握住刀柄,目光盯着白衣人,隨時準備出擊。
“羅燁?”
羅燁向後看了一眼兩人,感覺都無大礙才冷笑看向白衣人,“那麼多年了,沒想到白公子的味道一點也沒變,樣子也還是那麼年輕。”
身後的紀佳靖和薛芸芷愣了愣,料想他們以前認識。
白公子含笑搖頭,把刀收進了胸膛,皺眉可惜,搖頭道:“首次出刀,居然無功而返,也罷,我便給師兄一個面子,不過下次可就沒那麼容易了。”他看向仍有些驚慌的薛芸芷,又笑得溫柔迷人,那一刻,他像個謙謙公子。
三人只覺得眼前一閃,然後白公子就消失了,那速度根本不到眨眼的功夫,快得讓人心驚。
“王爺,您怎麼樣?”
紀佳靖揉了揉胸口搖頭說沒事,看向薛芸芷。薛芸芷趕緊搖頭,“我也沒事。”肩膀有些疼,可她不想讓他擔心。
“羅燁,你們是一個師門的?”
羅燁突然面露悲傷,輕輕的點了點頭,“他是我師弟,名字就叫白公子。多年前他曾因一次意外被高人相救,後改投其門下練得一手絕世飛刀,併到處掠奪金銀珠寶。此事把師傅氣得半死,昭告武林宣佈將他逐出師門,原本與他心心相惜的師妹因此也恨透了他,與他撕殺一場,後自盡在他面前,師妹是師傅的女兒,因這事師傅師孃更是對他恨之入骨,而他,也因爲師妹的死心性大變,變得陰暗不定,又心狠手辣,平時像個翩翩佳公子,可時常又是笑面虎。”
“原來你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對了,那你爲何不留在師門?”
羅燁嘆息一聲,“那時,師傅師孃傷心致極,解散了門中所有弟子,我原想替師妹孝敬二老,可師傅師孃不願,逼我離開。”
紀佳靖想了想,心中惋惜,看了一眼薛芸芷,“羅燁,我們先送芸芷回去。”
將薛芸芷送到家門口,薛芸芷再次確認紀佳靖沒事後才進了家門,紀佳靖和羅燁沒有回府,而是去了雁王府。
月色淡淡,紀恆君在院子裡練劍,看到紀佳靖和羅燁過來,他故意轉身將劍尖直指紀佳靖的胸膛,紀佳靖臉色一沉,費勁的跳開險些站不穩。
“你怎麼回事,這點反應度都沒有?”紀恆君不可置信的盯着紀佳靖,手中握着的是森寒的長劍。紀佳靖哪裡有力氣回答,咳了幾聲,撫着胸口擺擺手。
“王爺不知,我家王爺剛纔在街上遇刺,差點就……”
“什麼?”紀恆君瞪大眼睛,整個人呆了一樣。
紀佳靖順了氣,“別呆啦,我要不是遇到事兒,病還沒好的情況下才不會來找你。”
紀恆君也覺得事情不簡單,馬上把紀佳前扶進了廳中會好,讓人泡了熱茶,便問起遇刺一事,羅燁便將事情說了一遍,聽後,紀恆君搖頭苦笑了一下。
“這就是兄弟手足啊,四弟,我們的好大哥,竟然這樣對待自已的手足,恨不得將我們全殺啦。”惱怒的紀恆君一拳頭重重的砸到桌子上,杯子裡的茶水溢了出來。
“三哥,別激動,這個時候正是要我們冷靜的時候。”
紀恆君憤哼一聲,“先是賜婚,再是連着兩次的刺殺,好一個大哥,居然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若是讓父皇母后知道,不知該傷心成什麼樣。”
“三哥。”紀佳靖拍了拍他紀恆君的肩膀,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紀恆君看着紀佳靖,“他要殺芸芷,就等於斷我的後背力量,也是讓你爲情瘋狂,佳靖,我們是不是也要有些動作了,否則若是芸芷發生點什麼事,我怎麼對得起你們倆。”
若是在今晚之前,紀佳靖是萬萬不想要兄弟的命,可是他的大哥,玉王,他連一個女人都不放過,那麼他也不必再作考慮,該出手了。
“三哥,你的人跟蹤玉王妃都查到了些什麼?”
紀恆君鬆了一口氣,重新坐下,“要說有用的,大概就是那家吳記戲園,玉王妃隔三差五就喜歡去裡面聽戲,出手也大方。所以我懷疑,那裡面一定隱藏着什麼秘密。”
就在紀恆君話音落時,不遠處夜色中一個黑衣人落入院子,然後迅速的向大廳跑來。羅燁的手已經握上了刀柄,紀佳靖也警惕的看向門口,而只有紀恆君輕鬆的笑了。
“別緊張,是我的人。”
果然,黑衣人進了花廳後馬上取下面罩,給兩位王爺行禮,紀佳靖一看,卻是不認識。
“是不是有結果了,速速道來。”
那黑衣彎腰回答:“回王爺話,屬下看到江湖中人稱絕命飛刀的白公子去了吳記戲園,之後又看到一名雜役離開戲園,去了玉王府,由此可見,玉王妃一定是收賣了白公子。”
紀恆君與紀佳靖對視一眼,羅燁上前說:“果然沒錯,白公子真的加入了玉王的隊伍。”
那黑衣人擡頭看向羅燁,眼中突然有了驚喜,“原來是羅大哥。”
“你認識我?”
不僅羅燁驚訝,紀佳靖和紀恆君也齊齊看向黑衣人,黑衣人笑了笑,“在下青蛇,六年前在華平多虧羅大哥相救,我才能活到今日,今日得此一見,也算老天待我不薄,還能再見恩人。”
羅燁也頗爲驚訝,輕鬆的笑道,“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其實我在華平一帶也早就聽說過你們,還記得當年青蛇與白蛇黑蛇三兄弟在華平一代沒少劫富濟貧,深得民心,只是後來突然都消失了。對了,白蛇與黑蛇二人可好?”
“實不相瞞,二弟和三弟這兩年相繼死在玉王手下,如今三蛇已只剩下青蛇一條賤命,苟活於世。”說到悲傷處,青蛇臉色已黯,聲色哽咽。
三人都是一聲嘆息,紀恆君說:“你放心吧,你的仇就是我們的仇,只要我們團結,不怕報不了仇。”
“是,王爺。”
紀恆君吩咐青蛇離開,三人又商議了一陣,紀佳靖和羅燁才離開王府,這個晚上,對於他們來說是個不眠之夜,經歷過一場生死,心中餘悸未消,一閉上眼就是那飛刀直逼腦門而來的場景,特別是薛芸芷,如果說在柳樹鎮那一劍自己沒死是幸運,那麼今晚這一刀自己沒死那一定是意外。
只是,想到紀佳靖那奮不顧身的撲過來,她就覺得心中發暖,那個時候肯爲自己付出生命,一定是沒有經過思考,而是內心裡即時發出的訊信,下意識撲上去。
想到這,薛芸芷更加心煩意亂,整個心思都掛在紀佳靖的身上撤不回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夠這樣,不能喜歡上他,否則就是一條不歸路。
不過有時候,越是希望自己能夠忘記一個人,卻越是無法忘記,最後,薛芸芷無奈的起身,坐在窗前,望着那彎彎的月亮想着紀佳靖。
第二日,她看着鏡子裡的一雙熊貓眼,只能狠狠的塗上一層厚厚的胭脂將其掩蓋。
“心月,我這樣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心月仔細的看着主子,最的笑了,“小姐一直都很漂亮,這個樣子一點問題也沒有。”
薛芸芷無奈笑笑,“好啦,淨誇我,走吧,吃了早點我們去趙府。”
“什麼,還去呀?”
薛芸芷拋給心月一個肯定的眼睛後離開心間,清晨的陽光正好,走一走曬曬太陽也好,要不然人會發黴的,就像有些事情一樣,一味的逃避只會傷人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