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親戚朋友開始來薛家祝賀,每個人都帶着豐厚的禮品而來,無外乎就是讓薛家飛黃騰達了別忘記他們,薛家人也忙着客套,從早到晚,忙得連門都出不了。
傍晚的時候,送走了最後一波親戚,薛老爺子看着女兒仍舊笑得合不攏嘴。
“咱家芸芷這回終於爲咱家迎來了天大的顏面,就以前還跟我們商鋪做對的覃家,還不照樣備了厚禮過來,覃老爺子雖然沒有親自來,不過估計他以見到咱們薛家的人都得恭敬三分。”
“恭喜爹,以後咱們薛家的商路一定會更加順利,這次真得好好感謝芸芷,芸芷,你說,你想要什麼,哥一定給你弄到手。”
薛芸芷卻是另一番心境,看到他們那麼高興,她就在想,要是自己逃了,他們會怎麼樣?
“爹,娘,大哥,你們先聊,我有點累了先回房。”
可在薛芸芷轉身之際,便有下人來報,說雁王派人來接她過府用晚膳,薛老爺子自是哈哈大笑,難掩興奮,立即吩咐薛芸芷回房換衣打扮。
薛芸芷則認爲,雁王請她過府說不定真正要見她的人紀佳靖,想到這,她不禁嘆了一口氣,自己一直想逃,可就是不知如何才能逃得了。
心月精心爲她打扮一番,又換了身新衣服,才隨着主子上轎離開薛家,薛芸芷果然沒有猜錯,轎子一路到達平樂王府,她下轎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平樂王府四個金色大字。忽然間,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紀佳靖,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她的心情越來越複雜。
她決定了,待會見到紀佳靖以後,想辦法讓他帶她去書房,她要先看看地圖,好確定自己逃跑的路線。
進門的時候,下人說王爺要和薛芸芷單獨用膳,就這麼打發了心月,下人卻是把薛芸芷帶到了書房,說王爺呆會兒就過來。
書房——
薛芸芷纔剛剛有思想準備,就已經身處書房,這讓她又激動又興奮,往門口看了看沒發現有人,她決定不放過機會,於是開始尋找地圖。牆上沒有,他又翻了桌上的幾卷書紙,還是沒有找到,小心翼翼怕她又往門口看了看,再次確定沒人,她才放心的繼續尋找。
地上有個瓷瓶裡倒是放了幾卷類似於書畫的東西,薛芸芷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一卷一卷的打開,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她想要的地圖,高興之餘,她再次看向門口,確定附近都沒有人時,纔將地圖全部打開,找到都城所在的位置,便馬上觀察周邊的地方,都城的北面是大城市,再往北去是海域,而南面則一直都是紀國的領土,西邊有片沙漠,只剩東面地域也比較寬廣,如果要藏身應該不困難。
薛芸芷將北面和東面的地理位置一一記在心裡後,趕緊將地圖重新收好,剛放回原處一個丫環就來請好去膳廳,說王爺已經備好酒菜,只等她過去。
薛芸芷哦了一聲,便跟着丫環離開書房,一路上暗自鬆了一口氣,打算晚上回去再好好的研究一下路線,說不定這一兩天就能走。
地到膳廳,紀佳靖和紀恆君已經安坐在那,見她到來都笑臉相迎。紀佳靖看向薛芸芷的眼神有些怪異,可他很快就緩了過來,將先前的神態隱藏。
薛芸芷一一給二人行了禮,纔在他二人的注視下坐好,一看桌上的菜,有酸味的,辣味的,還有甜味的,只要聞一聞她就饞得流口水,不過,她沒有忘記,真正的薛芸芷從不吃辣,也不太喜歡吃甜,所以在見到這些菜的時候,薛芸芷的心咯噔的用力跳了一下,她似乎猜到了什麼。
“芸芷,你沒事吧?”紀佳靖只是溫和的笑着,那雙眼裡依舊是關切和疼愛,不過較比之前,倒是淡了很多。
見薛芸芷搖頭,紀恆君又問,“是菜不合味口嗎?”
“不是。”薛芸芷已經猜到他們在懷疑自己,這些菜怕是故意讓廚房做的,就是爲了試探她,想着,她已心中有數。“佳靖知道,我從來不敢吃辣的,也不喜歡吃酸的,所以聞到這些味兒我就有些不舒服。”
“哦,是爲了這些菜呀?”紀恆君一臉愧疚,把那盤辣的和酸的調換到自己面前,笑着說:“你別誤會,佳靖當然知道你的口味,是我不知道而已,我最近愛上了辣菜,所以特意讓佳靖吩咐廚房給我做的,你別介意呀。”
薛芸芷含笑搖頭,紀佳靖一邊給她挾菜,一邊數落紀恆君,“嘴這麼雜,下次別再到我這吃,打擾我們不說,還害得我們跟你聞這味兒。”
紀恆君趕緊說了一連串的是,並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一頓飯,薛芸芷心思幾許,紀佳靖一如既往的關心和疼愛,讓她難受,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要說愛,對紀佳靖她根本沒有,可他的舉動卻會讓她安心的接受,這實在不符保常理,彷彿在自己想要拒絕的時候,心裡總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不要拒絕他,不要傷害他。
不過這一頓晚膳直到結束,紀佳靖的話都比較少,他只是一直在給薛芸芷挾菜,勸她多吃一點,話最多的是紀恆君,有一會兒不同會兒又聊到過去,薛芸芷更加確信紀佳靖是在試探她,不過還好,基本上她都能對答如流,一旁的紀佳靖則是保持着微笑看着她,自己卻吃得很少。
直到送走薛芸芷,兩人的笑臉終於消失。紀佳靖身子一軟,靠到了紀恆君的身上。紀恆君趕緊把他扶到牀上躺好,還好紀佳前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的養着,不出幾日就能恢復。
“怎麼樣,你發現什麼了嗎?”
紀恆君搖搖頭,“我對她身份的懷疑很堅定,可是我不明白她爲什麼會知道以前我們發生過的事。”
“只有一個解釋。”紀佳靖嘆了一口氣,“那就是她是個非常熟悉我們的人。”
“也不應該呀。”紀恆君想了想做出否定,“假如是我們熟悉的人,那她再怎麼異容也不可能跟芸芷長得那麼相似,他們兩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你不覺得嗎?”
“你說得對。”紀佳靖靠在牀頭,臉色又開始發白,看起來還很虛弱,硬撐着一頓飯下來他有些吃不消。“我剛開始見到她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懷疑過,甚至是她就算耳朵背後沒有那顆痣我都不願意去懷疑,因爲她跟芸芷根本就是一個人一樣,她知道我的喜好,也知道芸芷的喜好。”
“所以,也許正像你懷疑的那樣,她是玉王的人,要不然,她沒有理由扮成芸芷來接近我們。”
紀佳靖心口一痛,像是要震碎了一樣,可憐的芸芷就那樣死了,他不甘心,他一定要爲她報仇。
“三哥,無論如何,一定要替芸芷報仇,說不定芸芷的死就是玉王故意那麼做的,是他們殺了芸芷。”
“你別激動。”紀恆君安撫着紀佳靖,“你要好好養身體,你放心吧,你的事就是三哥的事,你的仇三哥一定替你報。”
紀恆君知道薛芸芷在紀佳靖心中的份量,如今薛芸芷已經香消玉殞,癡情的紀佳靖怕是要痛苦一生了。
他可以陪着他,可以爲他進宮去取藥,可他卻是無法再給他找到另一個薛芸芷。
“三哥,你爲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單說這次去宮裡拿了父皇的藥,我就應該好好的謝謝你。”
“說什麼話呢,我是你哥,我不去誰去,放心吧,父皇也是疼你的,他沒有責怪我,還讓御醫每天過來看看你,你現在只需要好好的養身體,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紀恆君想了想,“四弟,芸芷不在了,你還有三哥,答應三哥,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三哥的身邊少不了你。”
說到芸芷,紀佳靖卻是閉上了眼睛,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三哥,你先回吧,我累了,接下來的事交給你處理,不過,別殺她。”
“我知道了,你好好睡吧。”
就算他們不是一個人,他還是捨不得傷害她,也許,是因爲那看不見的靈魂吧。
紀佳靖閉上眼睛就沒再睜開過,他想着現在的薛芸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昏昏沉沉的,那個晚上他們相擁而眠,直到第二天天亮,他們都醒來,她還問他是誰,可她卻知道他身邊的每一個人,然後她的神情很不安,有恨有憤怒,又有無可奈何。
如果不是芸芷的靈魂在她的身體裡,她爲什麼會問起他身邊的人,當時的她那種失望的表情無論如何是裝不出來的。
或許,她是芸芷的延續,芸芷怕他一個人太孤單,才把靈魂留給了另一個女人,來代替她愛他,陪伴他。
他寧願相信,這是芸芷離開人世的最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