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無法脫身之際,遠遠突然傳來奇怪的尖銳哨音,急促淒厲。
又有幾聲零散的槍聲響起,不過看樣子卻是越來越遠,過了一會兒,外面的火光都黯淡下去,河面上恢復了平靜!
葛朗出去看了看,回來的時候狠狠的踢了一下腳旁的雜物箱:“孃的!這些狗日的不想活了,連老子的船都敢劫!該死!”
林心念這才從藏身的物體後面出來,發現自己的手握着那柄短刃,手心全是汗!
“你流血了!”林心念看見葛朗的手臂上被子彈擦傷,正在不斷的往外面冒血出來。
葛朗擡手看了看,伸手在傷口上面一抹:“沒事!”
手臂上面的血跡剛剛被抹掉,可以清晰的看見一條拇指寬的傷口,這傷口很快又被不斷涌出來的血淹沒!
“還說沒事呢!流這麼多血!”
林心念說着,從自己身上撕下布條,過來給葛朗的手臂纏上,那布條也很快就被浸透。
林心念皺着眉頭,使勁的將傷口處勒緊,他滑膩的血粘在手上,很噁心的感覺。
葛朗看着林心念半低着頭專心給自己包紮傷口的樣子,哈哈笑着說:“哈哈!身邊有一個女人疼着就是好呀!”
林心念看他一眼:“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葛朗笑着伸手扣住林心念的後腦勺,眸色沉沉的看着她道:“越是這樣的時候我越是欣賞你!你知道嗎?剛纔你一點也不慌亂,表現得很好!”
林心念笑笑,往後面退了兩步,從他的手裡掙脫,有些擔憂的說道:“現在怎麼辦?給我們開快艇的人也已經死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還有我呢!”葛朗說着,往快艇的頭部走去,將那人的屍體用腳踹進河裡!
林心念走過去,不解的問道:“這河面上沒有人管嗎?怎麼還會有河匪出現?”
“管?要管也應該是我來管!”
葛朗脫口而出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看林心念依舊是一臉疑惑的樣子,就又說道:“湄公河地理位置特殊,是跨國河域,各地都不好管理,所以纔會有這麼多的河霸河匪!但是心念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這裡都是我的領地,沒有我點頭,根本就沒人敢出來行劫!”
“那剛纔這些人你認識嗎?”
葛朗冷哼一聲,看了看黑魆魆的河面,不說話。
沒過多久,斯蒂芬和後面的快艇都靠攏過來,互相詢問傷亡情況。
斯蒂芬站在艙尾,不斷的往葛朗這邊看,看着葛朗的手臂上有傷,臉上擔心的神色更重,直到林心念從裡面出來,才似乎暗暗鬆了一口氣。
儘管剛纔那夥人來勢洶洶,但是並沒有對大家造成太大的傷害,不過後面的隨從中死了一人,還有一艘快艇被廢。
“好了!沒事了!大家繼續前行,互相之間的距離別拉得太開,保持警戒……”
葛朗對大家交代完畢,剩下的五艘快艇魚貫前行,由於是晚上,前行速度並不快。
葛朗在前面看着快艇,然後把自己那把烏金色的手槍交給了林心念:“你拿着這個,有什麼情況就儘快告訴我!實在不行就開槍,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槍看起來很小巧,但是入手沉甸甸的,更有金屬特有的冰涼質感,在提醒着林心念,手中的東西是可以奪人性命的!
“我,我不會用槍!”林心念不大敢接這把槍。
葛朗將槍硬塞進她的手心,然後手把手的教她:“很簡單,你看這裡有一個保險栓,你拉開之後,將槍口對準你的目標,扣一下就可以了!對,就是這樣……”
葛朗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到艙頭去了。
林心念手裡拿着槍,慢慢的往艙尾走,手在微微的顫抖。
只要她對着葛朗的腦袋開上一槍,她就自由了。
這樣好像不行誒!
秦璐的意思,是要她跟過去,摸出他藏匿在身後的巨大制,毒窩點,然後徹底的剷除!
所以,她還必須得忍下去!
盤腿坐在艙尾,林心念有點傷感!
葛朗在艙頭大聲的唱歌,粗獷的聲音在河面上迴響。
林心念回頭看了看他,不得不承認他的歌聲有‘驅魔’的作用,她心裡也感覺到要踏實很多。
將手中的槍放在身旁,林心念調整了一下姿勢,打算仰面躺下,舒舒服服的欣賞一下夜空,正要躺下的時候,突然又看見後面有一點火光,正在快速的靠近。
那火光越來越近,林心念這纔看清楚,是一艘獨立的快艇,快艇上面挑着一盞白色的長燈籠,上面好像寫了什麼字,隔得太遠也看不清楚!
林心念警覺的舉起手中的槍,對準船上那人!
“朗大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是來賠罪的!真的是來賠罪的!”
船上那人是循着葛朗的歌聲到他們的船邊來的,看到林心念舉槍的樣子,就急忙揮動着兩隻手上的白色旗幟,大聲的叫喊着。
“朗大!我們是蒙河一帶的!最近新來了一個二當家,立功心切,沒有得到老大的允許,擅自就帶着人下來劫船來了,冒犯了朗大還請朗大贖罪!”
那人站在艙頭,大聲的喊出了上面一段話。
葛朗冷哼一聲,說道:“蒙河上的?黑老三真是越來越沒用了,連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
那人急忙又說道:“老大知道他們下來劫的船是您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只好親自帶人將他們召回!老大讓我專門過來帶話給您:冒犯您的人他已經依照規矩辦了,還請您能夠消消氣!”
那人把老大的歉意帶到,也不等葛朗回話,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劃拉幾下就已經不見了身影。
“哈哈!黑老三也就這熊樣!”葛朗大聲嘲笑着。
林心念放下手中的槍,回頭看了看葛朗,問:“朗哥,那人跑了!”
葛朗沉思了少頃:“心念,你敢去那快艇看看裡面是什麼嗎?”
林心念看了看那挑着白色長燈籠的快艇,不允許自己露出怯意,也不回答葛朗,撐着船沿往下一躍,就已經到了這艘簡易的快艇上。
第458 這次玩得太刺激了
這纔看清楚,那白燈籠上面用黑色的墨跡寫着一個大大的降字。
林心念苦笑,這個叫黑老三的傢伙,看來真是被葛朗的名頭嚇破膽了!
船上除了兩個大大包裹,什麼東西都沒有!
林心念蹲下,身,伸手去解其中一個大紅色的包裹,那布料是絲綢的嗎?爲什麼觸手會這麼滑膩?滑膩得有一點異常!
林心念心裡的疑惑還沒有散去,突然就被更大的驚恐襲來!
“啊——”她尖叫一聲,從地上站起身來,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驚恐滿滿的盯着地上那個被血糊滿的腦袋!
真的是一顆腦袋!
滿臉的血,頭髮也被血糊滿,耷拉在臉上,偏偏那雙眼睛卻有一些沒有閉上,露出慘白的眼球!
“怎麼啦?”葛朗在那邊大聲的詢問。
林心念將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上,像是要將自己劇烈跳動的心壓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顫聲回答說道:“沒,沒什麼?”
她的聲音抖得這麼厲害,葛朗纔不會相信她這邊沒事呢,扯着嗓子大喊:“到底怎麼了?”
林心念使勁的呼吸了一記下,儘量用一種平靜的口氣說道:“這,這裡有一顆人頭!”
葛朗那邊好像鬆了一口氣,大聲的回答說道:“哈哈!一顆人頭有什麼可怕的?扔進河裡給魚玩吧!”
“啊?”林心念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過大,沒有聽清楚剛纔葛朗的話。
葛朗再次大聲的說道:“我說,把那人頭扔進河裡,給魚兒當玩具!”
扔……扔進河裡?
林心念抑制不住的顫抖了,那人頭光溜溜的,自己要怎麼扔?
見她這邊半天沒動靜,葛朗又在那邊催促了:“快點心念!我們還要趕時間呢!不然的話明天根本就到了,還得在河上面過夜呢!”
林心念答應了一聲,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對自己說:不要怕不要怕,這只不過是一顆人頭,只不過是一顆人頭而已……
可是這樣的自我催眠根本就不管用,林心念還是懼怕得要命。
葛朗在對面已經不耐煩了,大聲的叫喊催促着。
林心念沒有辦法,見旁邊有一根不鏽鋼的棍子,拿過來用那棍子去戳那血糊糊的東西,幾次努力之後,終於聽見咚的一聲,腦袋落進了河裡。
林心念扔掉手中的棍子,才發現自己滿頭的虛汗。
怕什麼呢?那隻不過是一顆人頭,又不會張開嘴咬自己一口!
“林心念,快點上來!我們已經落後他們很遠了!”葛朗探身在船舷上,大聲說道。
林心念答應一聲,拎起另外一個包袱上了船。
“怎麼這麼久?”葛朗說着接過她手中的包袱。
林心念沒有回答,癱坐在船板上,看着漸漸被拋在身後的那艘快艇,心悸不已。
葛朗將那包袱打開,這一次裡面沒有人頭,而是滿滿一包金銀珠寶,裡面還有一封很是潦草的信!
“上面寫什麼?”林心念問。
葛朗大概看了看,不在意的說:“哦,黑老三的認罪信,剛纔那人頭就是帶人過來搶我們的傢伙,一回去就被黑老三切了人頭……”
林心念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低着頭坐在那裡。
“怕了?”葛朗蹲下來問道。
林心念點頭,卻還是強撐起笑意說道:“本來不怕的!但是,這次玩得有點太刺激了!”
葛朗嘿嘿笑着,伸手將她抄起來,貓着腰進到艙內:“沒事了!你在這裡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我們應該就能到了!”
林心念真心的覺得全身沒有了一點氣力,在葛朗的腰上趴着,小聲說了一句:“到了能夠有鬆軟的大牀可以睡嗎?有熱水澡可以泡嗎?”
“有有!什麼都有!”葛朗將她放下,用毛毯裹住她的身體,這一次沒有動歪心思,幫她掖好毯子就出去了。
林心念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還是剛纔血淋淋的畫面。
心裡很懼怕很懼怕,卻強迫着自己不準逃避,面對腦海裡面的畫面,一遍遍對自己說:林心念,這就害怕了?以後你面對的將會是更加殘酷的事情,那你不是嚇都被嚇死了?
這樣不斷的強迫自己去面對,到後來,那血色的人頭好像也真的沒有那麼可怕了,在林心念的面前漸漸淡去。
林心念睡着之後做了個夢。
夢見了小姨,小姨全身是血,站在林心念的面前,一遍一遍悽怨的說道:“小念,我死得好慘!小念呀,我死得好慘呀!”
林心念驚醒過來!
怎麼會夢見小姨呢?
容瑾西不是說小姨是自殺的嗎?
既然是自殺,有什麼慘不慘的?
林心念揉了揉乾澀的眼睛,發現快艇停在了風景優美和風習習的淺灘處。
她到艙內用水胡亂的洗了把臉,才發現葛朗正靠在一隻巨大的雜物箱上面,睡覺!
她沒有叫醒他,從艙內將那張毛毯抱出來給他輕輕蓋在身上。
到船板上坐下,林心念發現這裡的景色無比的優美,天空純淨得沒有一點雜質,陽光通透無比,灑在河面上,泛起點點碎金。
昨天晚上的血腥和陰霾,好像都只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
想來命運還真的好神奇,她平淡無奇的生活了二十年,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番離奇的經歷!
前一刻都好像還在容瑾西種滿桃樹的院子裡喝茶,吃着張媽親手做的點心,後一刻就已經越過十萬八千里,穿過生死,站在地球的另外一端了!
容瑾西,你還好嗎?
你和鍾羽涵在一起相處得還愉快嗎?
如果你生活得很好很快樂,請你忘記我;如果你苦悶鬱結,那麼請你想想我,想想我現在經歷的這些,就只是爲了換取你和我父親的自由……
林心念嘆息,也不知道那個總警監秦璐會不會把她的事情告訴他們。
如果他們知道她爲了他們的自由以身涉險,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兒動容?
“想什麼呢?嘆這麼長的氣。”
葛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在她的身邊一屁股坐下,和她一起看着遼闊的河面。
林心念笑笑:“沒事!就是覺得有一點累!昨天晚上睡覺把肩膀睡痛了!”
葛朗側頭看看她:“是嗎?哪裡痛我幫你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