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不同於其他領域，規則多，限制也多。像龔部長這樣在外交部這種核心部門任職，而且還是高層。通常來說，除非是向上司彙報工作，否則很少親自打電話。一般都是交由秘書處理。這就是領導架子。
再比如，一個大老闆平時吩咐就在一門之外的秘書辦事兒，爲什麼不直接喊，或者出去知會一聲，而是打內部專線？
這也是上司的架子。
但如今，龔部長已經連續兩次給蕭正打電話了。這在無形中，已經把蕭正擺在了很高的位置。甚至有放低姿態的嫌疑。
蕭正若是不接——不管他怕不怕得罪龔部長。這麼做，始終有託大的嫌疑。而且是很不成熟的做法。
“去接吧。我們等你。”葉玉華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我一會就來。”蕭正接通電話，徐步走到一邊。
畢竟是國家大事，謹慎點準沒錯。
“蕭先生。匆忙給你打電話，沒打擾到你吧？”
電話那邊傳來龔部長頗爲鄭重的說道。
“沒事。”蕭正還算客氣的說道。“龔部長找我有事兒？”
“蔣隊長之前給蕭先生打過電話，我本來是不好意思再麻煩你。但這一次——”龔部長語速很穩的頓了頓，用一種十分柔和的口吻說道。“除了蕭先生，我實在不知道還有誰能解決這次的麻煩。”
這話有點捧人的意思。若是擱在別人身上，或許立馬就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了。可蕭正在老林的嚴酷關照下，哪怕取得了天大的勝利，也只是幾句簡單的誇讚。甚至得不到任何迴應。
久而久之，蕭正對這類阿諛奉承的話也就有了免疫力。不會輕信。
“龔部長您太高估我了。”蕭正失笑道。“連您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我能有什麼辦法？”
略一停頓，蕭正也沒託大，直截了當的問道：“具體什麼事兒？”
龔部長頓了頓，仍然用沉穩的口吻說道：“按原計劃，凌籟內親王應該於明天中午乘飛機回東京。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哪裡得罪了她。她今天就要回去。連午餐也不吃了。”
不吃午餐。也就是拒絕赴宴。連爭取的機會也不給龔部長。
這對外交部而言，的確是個突發事件，而且很棘手。
正常來說，凌籟內親王和龔部長的談判是很順利的。除了部分小細節還沒有敲定之外，大的方面，華夏高層對這次談判給予了較高的評價。
也就是說——凌籟內親王現在就回國，也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可對外交部來說，他們卻還希望再爭取一下。希望在這場談判中再拿一些好處。
而且，這些東西或許對華夏來說有積極作用。對日本而言，卻是無傷大雅的事兒。
答不答應，全憑凌籟內親王一句話的事兒。
一方面很看重，一方面無所謂。在龔部長看來，只要在最後一天自己使使勁，應該就能拿下凌籟內親王。
可事與願違。但凌籟內親王得知蕭正不會赴約之後，竟臨時決定中午飛東京。
這對龔部長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情急之下，她不得不放下領導架子，主動給蕭正打這通電話。希望和凌籟內親王交情頗深的蕭正出面協調一下。
畢竟，再怎麼說，這次也是爲國家做事。蕭正哪怕再不滿自己之前的行爲，也總不至於冷眼旁觀吧？
蕭正理清了頭緒，卻是面露遲疑之色：“龔部長，不瞞您說，就在前幾天，我和凌籟內親王吵了一架，還翻臉了。”
吵架翻臉談不上。但總算是個託詞。他希望龔部長知難而退。
“有這回事？”龔部長故作驚訝。心中卻是完全不信。
真要吵架翻臉，凌籟內親王還能聽說你不來，就要回家？
這是幹什麼？
龔部長在官場混跡多年，豈能猜不出凌籟內親王的心思？
她就是要逼自己把蕭正請出來！
雖然龔部長不知道凌籟內親王究竟和蕭正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她很有把握，只要蕭正露面，凌籟內親王一定會鬆口。
這便是她親自打電話給蕭正的原因。
“是啊。蔣隊長當時雖然不在場，但應該也聽說了。”蕭正把責任推給蔣青。
“要是這樣——”龔部長也不知道如何接話。她算是看出來了。蕭正精明着呢。愛國歸愛國，但他也不是那種二愣子，被自己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就給忽悠了。
“龔部長，我這邊還有點急事兒。要不就先這樣？”蕭正透露了掛電話的意思。
龔部長雖然很希望蕭正出面，但既然對方已經明確拒絕了。她也就不方便再強求。
真要說起來。她雖然是副部級高官。蕭正只是一家公司的副總。可新奧這家公司的潛力和財力，她也還算了解。她甚至可以估算，再過五年十年，只要新奧不走錯路，絕對能在華夏商界登頂。
當然，她也是考慮了新奧背後的各方人脈和後臺。比如新奧老總林畫音的恐怖身世。比如蕭正勢如破竹的社會地位…
所以對龔部長而言，蕭正幫忙，是情分，不幫，她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官威去壓人。
以蕭正如今的底蘊，自己一個副部級頭銜，未必鎮得住他。
最終只能寒暄了兩句，遺憾掛了電話。
蕭正收起電話，面帶微笑的朝葉玉華一行人走去。
“解決了？”林畫音聲線略低地問道。
“沒事。”蕭正笑着搖搖頭，說道。“陪我丈母孃吃飯纔是現在最重要的事兒。”
白無瑕莞爾一笑，道：“阿正，你這馬屁拍得越來越順溜了。”
蕭正聞言，卻是眉頭一挑，沉聲道：“白老闆。我早就想領教你的龍手了！”
李靜掩嘴輕笑。
葉玉華也是輕輕搖頭，面露慈愛。
反倒是林畫音面無表情道：“想領教我師傅的龍手。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
蕭正目瞪口呆。詫異的看了眼林畫音，又瞪了瞪白無瑕。
這才一通電話的時間，白無瑕就成了林畫音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