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疲力盡的林畫音回到家,本想硬着頭皮進廚房做頓豐盛的晚餐。卻發現廚房正傳來一陣陣撩人的香味。她聞得出來,那是蕭正最拿手的蛋炒飯,還有一鍋排骨冬瓜湯。也是她的最愛。
下班時,和她辦公室同樓的海外部一片燈火,不時還傳出激烈的爭吵聲。可以想象,此刻的海外部正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任何細節都不容有誤。在她的意識當中,作爲海外部老大的蕭正也應該領導羣雄才對。這也是她決定早些下班,爲蕭正做一頓豐盛晚餐的原因。
只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蕭正居然拋下部下獨自回家了。還躲在廚房倒騰着晚餐。
“回來啦?”
繫着圍裙,手裡端着兩盤蛋炒飯的蕭正來到餐廳,一臉笑容的招呼道:“快洗把臉來吃飯吧。湯已經燉好了。”
林畫音疲憊的丟下公事包,在一樓的浴室洗了把冷水臉,提了提神,這纔回到餐廳。
一鍋冬瓜湯,一盤清炒小白菜,還有一疊手工涼菜,今晚的晚餐很清淡,也很符合林畫音長期以來的口味。
蕭正一邊幫林畫音盛湯,一邊輕鬆的說道:“最近你就別太忙碌了。安心坐在辦公室等消息吧。”
林畫音嚥下一口蛋炒飯,白皙嬌嫩的臉蛋上浮現一抹輕柔之色:“辛苦了。
”
的確是辛苦了。
不止是精力上的勞累,還有心理上的。
她今天的決定是蕭正提前通知的。雖然她的表演並沒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但要糊弄會議室的那幫高層,還是綽綽有餘的。但也正因爲如此,蕭正才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以及同事的排擠。
除了耿桑一幫人心懷叵測之外,大部分新奧員工以及高層都是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這邊的。也正是如此,蕭正忽然發難脅迫自己之時,必將會承受諸多高層與員工的排擠,甚至惡言相向。
這份委屈,蕭正豈非受得冤枉?
他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爲自己着想,爲新奧考慮。可偏偏不能說,只能埋在心裡。縱使是林畫音這等心如寒冰的女子,也爲蕭正所承受的委屈感到不值。
“和你這些年的辛苦相比,我這點又算得了什麼?”蕭正狠狠地扒了兩口飯。忙碌了一下午,又和耿桑等人勾心鬥角,實在是餓慌了。
“我是爲自己。”林畫音並不苟同,很直白的反擊。
她從不是一個虛僞的女人。她創辦新奧,努力工作並不爲任何人,而是自己。但蕭正呢?
“說的我好想多道貌岸然一樣。”蕭正喝了一口冬瓜湯,燙得一陣吐舌,齜牙咧嘴道。“這事要是成了,我可就成了新奧的大英雄,功高震主的大人物。”
林畫音深深看了蕭正一眼,意味深長。
功高震主?她覺得好笑,又覺得很親切。
他要震自己這個主麼?他平時這麼囉嗦婆媽,又何曾像新奧員工那樣懼怕過自己?
短暫的出神之後,林畫音輕聲問道:“既然你並不打算接受他們的入資,爲什麼還要做這場戲?到時候怎麼收場?”
“秘密。”蕭正神秘笑道。
“你真認爲新奧需要這十個億?”林畫音換了個問題。
“你覺得需要嗎?”蕭正反問道。
“六億就能達到你要的效果。”林畫音經過了繁複和精密的心算之後,給出一個精確的答案。
“這種事情你比我懂。”蕭正搖搖頭笑道。
林畫音何等智慧的女人,在蕭正提出這個計劃之時,她就猜到蕭正不會拿耿桑背後老闆的這十個億,卻也有自己的渠道把錢湊到。否則,新奧會有大批主管感到失落,軍心不穩。
她很想問蕭正的法子是什麼,但她沒有問。就像蕭正從不詢問她的過去一樣,她也不會主動去問蕭正的一些隱私。哪怕會因此失去對新奧的獨裁權。
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目前最有機會欺騙林畫音的,只有蕭正。即便是葉玉華和林朝天,也無法瞞騙這個繼承了他們所有才華和智慧的天之驕女。
蕭正匆匆吃飽喝足,然後把準備好的果盤端到客廳。沏了一壺茶,把電視調到財經頻道,拎起外套穿在身上,扭頭衝頗爲好奇的林畫音說道:“吃完水果看完新聞就早點休息。我今晚通宵加班,不回來了。”
說罷,徑直推門出去,駕車趕往公司。
直至聽不見門外的汽車聲,林畫音才悵然若失的回過頭,一口一口吃着炒飯,喝着蕭正親自爲她盛的湯。吃完了晚餐,她便來到客廳,坐在她最珍愛的真皮沙發上看電視,吃水果,喝那漸漸冷卻的烏龍。生平頭一次,她忽略了新聞裡播放的內容,儘管那雙黑白分明,彷彿寶石般漂亮的美眸仍盯着電視,卻一個字也沒看,一句話也沒聽。
她怔愣了。
冰冷的內心泛起一絲捉摸不透的漣漪。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儘管她從小就是個善於總結,文字功底出衆的天才。儘管她能每次寫作文都拿滿分,文字漂亮得讓語文老師汗顏。但此時,她竟無法用最簡單的語言描述內心活動。
按照蕭正的吩咐吃完水果,喝完冷卻的烏龍。林畫音起身去收拾碗筷,然後心不在焉的把餐桌拭擦得一塵不染。
她回到二樓,生平頭一次沒有打開電腦,沒有翻閱文件,沒有與時俱進的休整新奧後十年的宏偉藍圖。她只是抱着睡衣進入浴室,洗臉刷牙,衝了個舒適的熱水澡,然後一身清爽的躺在牀上,關了燈,盯着有些模糊的天花板發呆
好久好久之後,困得有些睜不開眼的林畫音慵懶的翻了個身,用打死蕭正也不敢相信的口吻囈語:“好想明天不上班…”
能讓一個獨立自強到連男人都自嘆不如的女人在牀上翻滾着喊出不想上班的口號,要麼就是這個女人被高強度的工作折磨得神經失常了。要麼,她找到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