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會所貴賓室。
室內風格靜雅恬淡,大到吊燈,小到牆角細節,每一處都彷彿動用了最精密的計算機計算。坐在裡面,令人身心愜意,舒適極了。
董壁君端起一杯茶,雅淡的臉龐上卻掛着濃濃的憂色。她雖看似平靜的喝茶,可內心深處的不安,又有幾人能懂?
高人失敗了。
高強也在任務中慘死。
她一連損失兩元大將,並激怒了素來和氣的陸大山。
她知道,這道劫,她怎麼也過不去。
“這次太激進了。”
貴賓室內除了董壁君,另外還有一名年輕男子。他溫文爾雅,風流倜儻。不論氣質還是容貌,都十分優秀。走在大街上能換來百分百的回頭率。令女人心動,男人眼紅。
此人正是蕭正的死對頭,此生只肯娶林畫音爲妻的常逸山。
他放下茶杯,眼神十分凝重的說道:“沒有必勝把握,不該輕舉妄動。”
董壁君決定出手之前,根本沒通知作爲盟友的常逸山。如今東窗事發,非但沒成功斬殺蕭正,反而傷了陸琪兒,惹怒陸大山。
一個蕭正,董壁君未必會如此忐忑。可加上一個陸大山——
上次生日宴風波,她就遭到了林朝天的嚴厲懲罰,甚至剝奪了她在林氏集團的所有職權。如今又闖出大禍,她該如何收場?她還有什麼法子收場?
除了眼前的常逸山,她不知道還能求助誰。
“我沒想到他如此強大。”董壁君輕輕抿脣,美眸中掠過一絲悸動。“更沒想到高家兩兄弟聯手,也吃不下他。”
常逸山目光平穩的看了董壁君一眼:“現在談這些,爲時已晚。”
董壁君收回視線,臉色微微變得凝重,放下茶杯道:“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難辦。”常逸山輕輕搖頭,說道。“你現在已經失去了林朝天的信任,唯一的依仗,就是你的女兒。可偏偏你的女兒遠在國外,遠水救不了近火。”
董壁君深知常逸山機警過人。他只是說難辦,卻沒說不能辦。所以她相信,常逸山只是不希望平白無故的幫助自己。而是要等價交換。
“我知道。這是一個大人情。”董壁君目光閃爍的凝視着常逸山。“只要你能幫我度過這次難關。往後我也會盡可能爲你提供幫助。”
常逸山微微一笑,神色輕鬆的說道:“董姨。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露骨。既然我們是同盟,你有難,我一定會出手。”
董壁君心頭微微鬆了下來,追問道:“你認爲我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直接告訴他。”常逸山字字有力的說道。“一五一十的,把你心中所想告訴他。”
“什麼!?”董壁君渾身一顫,臉色煞白道。“告訴他?你要把我推進萬丈深淵麼?”
單單是一次生日宴風波,林朝天就已奪走她的一切。此番,她私自動用影侍衛兩大高手,暗襲蕭正。最終大敗而歸。連一個活口都沒留下。林朝天能原諒自己?
這對董壁君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甚至是萬劫不復!
她眼神質疑的望向常逸山,等待常逸山的回答。
反觀常逸山,卻是慢慢端起茶杯,滑了滑杯蓋說道:“董姨,您瞭解他嗎?”
他沒有直接回應董壁君的質疑,反而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可偏偏是這個問題,卻把董壁君死死地難住了。
自己瞭解林朝天嗎?這個相濡以沫二十餘載的男人,自己的老公?
剎那間,她的腦子竟然是懵的。她的反應告訴她,甚至告訴了常逸山。她不瞭解。
和所有外人一樣,她一點也不瞭解林朝天!
她不知道林朝天每天在想什麼,她也不知道林朝天有什麼願望。甚至不清楚林朝天每天接觸了什麼人,見過什麼朋友。
想通這些,董壁君忽然發現,自己除了爲林朝天生了一個女兒,是他目前的合法妻子。竟完全不像一對普通夫妻,瞭解老公的弱點和優點。特長和短板。
“您不瞭解。是嗎?”常逸山臉上掛着笑容,卻並無嘲諷之意。
董壁君頗爲黯然的點了點頭:“正如你所說,我的確不瞭解。”
“不奇怪。”常逸山緩緩說道。“不止是您,這世上又有誰敢拍着胸脯保證自己百分百了解他?”
“可我是他的妻子。”董壁君似乎仍然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他最親近的人。”
“他是林朝天。”常逸山緩緩說道。“不是普通男人。”
董壁君懵了。也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她有些惶恐。但更多的卻是無奈。一個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都不能瞭解的老公。這能簡單的說她無能嗎?
更多的,也許是林朝天沒有給她瞭解的機會吧?
心念至此,寒意透骨。
“您不瞭解他。”常逸山重申了一遍,遂又十分鄭重的說道。“但他卻一定了解身邊的每一個人。您所作的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您悄悄建立了這間會所。包括您與我達成聯盟,有過多少次密會,見過什麼客人。甚至是內心的想法,希望達到的目標。”
“除非他不想知道。否則——”常逸山一字一頓的說道。“您一定瞞不住他。”
董壁君嬌軀微顫,緩緩擡起頭來:“你的意思是——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常逸山莞爾一笑,反問道:“影侍衛是您的,還是他的?”
董壁君身軀再度發顫:“這麼說,他應該知道了。”
“也許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常逸山並無避諱的說道。
“什麼!?”董壁君不可思議的問道。“在我決定做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那他爲什麼不阻止我?”
“阻止?”常逸山目中閃過一道異色,問道。“您是他的妻子。您要做一件事,做一件報仇雪恨的事兒。作爲老公的不站出來支持便算了,爲何要阻止?”
董壁君聞言,一下子念頭通達,豁然開朗。
是啊!
自己爲何因此事而如此忐忑擔憂?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報復蕭正,都是爲了——
他有什麼資格責備自己?
他又有什麼資格埋怨自己?
如果作爲老公的他肯站出來,又何須自己如此絞盡腦汁?
常逸山的一番話,點醒了不安的董壁君。
“在他的心中,您或許的確不如林畫音。”常逸山十分現實的說道。“但在他心中,你豈會連蕭正也比不了?”
“不論任何外在因素,您都是他的合法妻子。爲衆人所熟知的妻子。不是嗎?”常逸山一字一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