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安頓好醉酒的姐妹二人,便徑直下了一樓。也沒做出一些異常的行爲,反而是有條不紊的收拾着滿桌殘羹冷炙的餐廳。然後繫上圍裙,像一個家庭主婦一般洗碗刷盤子。
這是蕭正住進林家後第一次刷盤子,也是第一次收拾屋子,所以他做得十分仔細,儘量不讓有嚴重潔癖的林畫音挑出毛病。
約摸花了二十分鐘收拾屋子,之後又切了一個果盤,煮了一壺咖啡,這才解下圍裙,慢悠悠的轉身朝門口說道:“進來吧。躲在外面不熱嗎?”
說罷,他十分愜意的坐在真皮沙發上,吃着鮮嫩爽口的果盤,喝着混了半杯冰塊的咖啡。悠閒的點上一支菸,把電視調到熱鬧的綜藝節目。
最近電視上熱播着一個以奔跑爲主題的綜藝節目,看得蕭正一度遐想要是自己參加,能一口氣把那幾個成員的名牌全撕了。並且力壓大黑牛,跑死小獵豹,逗過大隊長——
咔嚓。
在蕭正發出邀請之後,大門毫無徵兆的被人推開,只見一對盛裝男女悠然出現,面帶微笑地望向坐在客廳看電視裡的蕭正。眼神友善而明亮。絲毫不像潛伏在黑暗之中的跟蹤者。
“門口有鞋套。把地踩髒了我老婆會生氣的。”蕭正也不回頭,一面喝着咖啡,一面提醒門口的年輕男女。似乎相熟多年的老友,連基本的客套寒暄也省了。
年輕女人穿的是有防水臺的高跟鞋,套鞋套是基本不可能了。她索性脫下高跟鞋,挑了一雙林畫音的拖鞋,與男子並肩而行,來到了蕭正的面前。
“咖啡在廚房,想喝自己去倒。果盤我準備的不多,就不請你們吃了。”蕭正示意他們坐,又在一隻水杯裡彈了彈菸灰,姿態從容而悠閒。
年輕男女明顯沒料到蕭正這麼好說話,態度之友善,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期。不免讓他們說不出慣用的開場白。
年輕女子長的還算漂亮,但膚色略顯病態白,應該是長期不接觸陽光所致。年輕男人亦是頗爲陰翳,狹長的眸子裡不時閃出冰冷的光澤。給人一種極不好相處的印象。
“蕭先生,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們的?”
很明顯,對於行蹤的暴露,二人都有些意外,只是礙於職業操守,他們並未流露在臉上。落座後,年輕女人主動發問,態度並不惡劣。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是幹他們這行的,也不全是茹毛飲血的儈子手。總會有點基本禮貌。
“上午。”蕭正抿了一口咖啡,漫不經心的說道。
上午?
也就是去超市購物的時候?
男女面面相覷,對蕭正的實力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據資料顯示:蕭正男,二十五歲。身高一米八,高中肄業,曾在明珠道上混過幾年,小有名氣。並於十八歲參軍,後因觸犯紀律被踢出部隊。而後有五年空白期,半年前才重回明珠,就職於新奧公司保安部。
僅以這份資料,己方拿出對待行業精英的規格已經有點小題大做了。可沒想到,上午己方的行蹤就暴露了。這對二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恥辱,以及心靈上的衝擊。就連臉上有倨傲之色的年輕男子,眼中也不由自主的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但很快便被那一抹冰寒所取代。將情緒掩飾得很好。
從專業的角度來說,跟蹤者行蹤暴露,是存在一定任務風險的,如果有必要,甚至會臨時取消任務。可對方不僅在上午就發現己方的存在,並由始至終維持着正常的生活狀態,絲毫沒因被監控而表現異樣。這無疑證明蕭正擁有足夠強悍的反跟蹤能力,以及僞裝技術。若他在僞裝期間佈下陷阱,甚至進行反攻,己方極有可能遭遇嚴重創傷。
不知覺的,年輕男女各自換了個坐姿,以此來掩飾略顯侷促的心理環境。目光中的神采與傲慢,也減弱了不少。
“爲什麼現在才揭穿我們?”年輕男子不太服氣的問道。
這次跟蹤行動的主策劃人是他,過早暴露行蹤,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也令他自尊受挫。眼中明顯閃過一抹不言而喻的寒光。
“我請你們進來,不是讓你們向我提問。而是想問問你們,監視了一天,你們有什麼收穫,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蕭正放下咖啡杯,神態平淡的問道。“我雖然沒做虧心事,但老被你們盯着,始終不太舒服。”
“你不想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年輕男子抿脣說道。“也許,當你瞭解我們的身份之後,就沒那麼好的定力坐在這裡和我們聊天了。”
“這世上有很多人的身份是不被外人得知的。”蕭正淡淡搖頭,一臉從容的說道。“我也沒興趣打聽每個人的身份背景,我只關心你們的目的。”
擁有一流的跟蹤能力,明暗哨攏共六人,這絕對不是拒絕鋪張浪費的國家機構會出動的陣容。除非蕭正這一夥人有叛國嫌疑,不然四人一組的跟蹤規模就到頂了。
“看來蕭先生是個見過世面的男人。”年輕女人點了一支女士煙,猩紅的脣中吐出一個漂亮的菸圈,眼神迷離的說道。“我們的老大想你死,而正巧,有老闆想花錢要你的命。所以一拍即合,有了今天的行動。”
“看來我還是個香餑餑。”
面對年輕女人那令人心寒的敘述,蕭正非但一點也不緊張,反而微微笑道:“不介意打聽一下,我這條命值多少錢?”
“商業秘密。”年輕女人目光閃動,脣角明顯有一絲牽動。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居然如此淡定的詢問自己的命值多少錢?
蕭正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道:“的確不方便公開。價錢要高了,怕僱主不開心,影響信譽度。要低了,又有點丟人,以後也不容易擡高價錢。唉,每一行都不好混啊。”
年輕男女面面相覷,不明白蕭正到底想表達什麼。但眼中卻逐漸浮現一抹嗜血的寒光。這種目光,只有殺過人,且殺過不止一次的猛人,纔會擁有。
恍惚間,蕭正竟有些莫名的親切感。一種迴歸真我的釋放。
“所以,你們今晚要殺我?”蕭正面帶微笑,目光從容的問道。
“是。”年輕女人淡淡點頭。說道。“你今晚要死。”
“很抱歉,我還沒活夠。”蕭正神色一斂,抿脣道。“只能委屈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