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琳定定的站在那裡,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但她還是咬緊嘴脣堅定的說了聲:“我不能把它復原,但我相信我可以改變你。”
看着女人無比篤定的樣子,葉衝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之色,冰冷的肅殺之氣悄然渙散。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重生,因爲我早就死了!”
許夢琳眼眶微紅,淚水在深深的眼圈裡打了個轉又沒了,她二話沒說轉過身朝着另一條甬路默默走去。
看着女人遠去的背影,男人的瞳孔又是一陣劇烈的收縮,他捂了下隱隱作痛的左胸膛,隨手扔掉那根棒棒糖,摸出一支香菸塞進嘴裡,一腳踏上了那條甬路。
走出一段距離,遠遠的看到前面一座墓地前正在舉辦一場葬禮,一些身着黑衣素服的男男女女胸前戴着白花,對着墓碑默默祈禱。
許夢琳站在人羣中間,神色凝重的望着墓碑,雙手握在一起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和身邊的那些人一樣爲死者的亡靈默默祈禱。
不久,耳邊傳來葉衝的聲音:“你帶我大老遠跑來就是參加他的葬禮?”
她慢慢睜開眼睛,眼眶兀自紅紅的,轉過臉去輕輕掖去臉頰上的一絲淚痕。
“是的。”
葉衝皺着眉頭看着那塊墓碑:“你跟他很熟嗎,居然爲那種人流淚?”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這片安靜的墓地上猶如投下一顆重磅炸彈,立刻引來一雙雙充滿詫異和憤怒的目光。
許夢琳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聲道:“你有沒有一點點人性,有沒有一點點同情和憐憫,不管他生前怎麼樣,死後也應該得到憐憫,畢竟他還年輕。”
葉衝不以爲然的抽了口煙,“我看你就是太善良了,那傢伙死不死跟咱們有什麼關係,你居然還大老遠的跑來參加他的葬禮?”
“你懂不懂‘死者爲大’的道理,不管怎麼說他已經去世了,何況我還接到了邀請。”
“早知道是他的葬禮,八擡大轎請我都不來。”
這時,他的話已經驚動了周圍的一些人,有些人已經開始小聲議論,許夢琳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急道:“葉衝,你夠了沒有!”
葉衝聳
聳肩,“好吧,你們繼續,我先去一邊涼快。”
他蹲到一片樹蔭下,一邊抽菸納涼,一邊看熱鬧。
禱告結束,肅穆的氣氛才稍稍緩和了一下,葬禮上的人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小聲說話、互相安慰,表達對逝者的哀嘆和追思之情,但不難看的出來,今天到場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
許夢琳和在場的人們一一見面,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夢琳,你也來了。”
她回過頭來,就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譚耀宗。
譚耀宗穿了一身黑色西裝,胸口彆着一朵白菊花,只不過臉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幾塊青腫,整個人的風采比過往遜色很多。
許夢琳一看是他立刻提起幾分戒備,但看到他臉上的青腫又不免有些愕然,“哦,你也來了,你的臉……”
譚耀宗苦笑一下摘掉墨鏡,看到他烏黑青腫的眼眶,許夢琳更加吃驚。
他們雖然有過不愉快的過往,但許夢琳畢竟是個善良的女人,否則十年前也不會面對疾馳而來的汽車將他一把推開,何況他們畢竟也是老同學,這時突然看到一向風度翩翩的譚耀宗變成這個樣子,還是不禁生出幾分同情。
“你……你的臉……”
譚耀宗搖了搖頭,卻不好意思再看女人一眼:“沒事,一點點小傷而已。”
“看起來好像不只是一點點小傷。”
“真沒什麼,沒想到你第一句居然問到我的傷,我……我很感動,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你這麼說話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呵呵,沒什麼可奇怪的,你不用那麼防備我,我只希望你還能把我當成你的老同學。”
若不是看到今天的譚耀宗有些狼狽有些可憐,許夢琳一定只是隨便走走過場就不再理他了。
她禮節性的淡淡一笑:“我那邊還有一些朋友,所以……”
說着話,她就要離開。
沒想到沉默中的譚耀宗忽然熱切的問了聲:“夢琳,你還好嗎?”
“嗯,我很好,謝謝你。”許夢琳從容的回答,豈不知在某種場合某種時候“謝謝你”三個字是最傷人的,尤
其是最傷曾經喜歡你的男人。
“對了,上次在你大婚的時候我臨時有事先走了,今天還要對你說一聲抱歉,順便恭喜你新婚快樂。”
譚耀宗又是苦笑:“夢琳,你真能拿我開玩笑……”
許夢琳一愣:“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譚耀宗憋着一肚子苦水說不出來,他這人最看重臉面,又怎麼可能當着自己夢中情人的面揭露自己的短處。
“好吧,我謝謝你的祝福。不過我也希望我們能解除過去的誤會,從今以後你還能當我是你的老同學。”
許夢琳點頭:“我會的。”
她剛要走過去,譚耀宗忽然又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臉是怎麼回事嗎?”
許夢琳駐足,“我只是隨口問問,你不想說的話就算了吧。”
“好吧,看來我畢竟還是一個外人,你們自己人畢竟護着自己人。”
許夢琳凝神:“什麼意思?”
“你怎麼也不問問我的臉是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不喜歡落井下石,如果你願意說的話,隨便。”
“我是被人打的。”
“誰?”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聲音道:“我!”
許夢琳扭臉一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指着自己鼻子說話的葉衝。
譚耀宗剛纔並沒注意到他,沒想到在這個場合這傢伙也冒了出來,一時間又氣又惱:“怎麼什麼地方都有你的影子?”
葉衝一口煙噴出去,“這話說的沒道理,我老婆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難道你剛纔是以爲我沒來才找我老婆說話?”
譚耀宗對他真是又恨又怕,“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說罷,他轉身就走,葉衝一把搭在他肩上,譚耀宗身子一震:“你想幹什麼?”
“你剛纔不是跟我老婆聊得很興奮麼,爲什麼我一來就要走呢?”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他回過頭來,眯起雙眼盯着對方:“葉衝,你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咱們以後走着瞧。”
說罷,他沒再跟任何人打招呼,徑直離開了葬禮現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