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風皺了皺眉,對於唐靜純的話多少覺得有些懷疑地問:“李無悔救過你,幾年前,大概是什麼時候?”
唐靜純說:“五年前的一個夏天。”
五年前的那個夏天,唐靜純的確有到過龍。唐靜純身爲國家安保局的機*副處長,也算是一朵奇葩,既然撒謊了,對於牛大風的疑問她肯定要做到滴水不漏,牛大風的每一句問話她都得在腦子裡打很多個轉,以免被牛大風找到破綻逮住尾巴。
但牛大風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問:“五年前的夏天?那個時候李無悔在做什麼,你知道嗎?”
五年前的李無悔在做什麼?牛大風這個問題問得的確很有尖銳,有水平。
按照常理來講,李無悔既然有救過唐靜純,唐靜純理所當然會知道李無悔是做什麼的,因爲她都知道李無悔的名字,還能在幾年之後聯繫上,足以證明那時候的他們至少有過簡短的對話。
而如果唐靜純卻根本不知道五年前的李無悔是做什麼的,如果她信口雌黃,說不準很快就露出破綻。
因爲,牛大風很有可能早在準備對付李無悔的時候就徹徹底底的調查過李無悔的出身背景了,這是他們神宮情報局的人最擅長使用的手段。
“牛大風,你有完沒完,我是你的犯人嗎?你這樣挖根刨底的審我?”唐靜純不答,反而顯得很生氣的樣子。
有時候,生氣就是一種最好的掩飾。
牛大風也是覺得這樣的確有些不大合適,儘管在他心裡是想什麼都知道,但他更知道唐靜純是個不好冒犯的角色。
於是妥協地點了點頭說:“行,我就相信你吧,說吧,你想我怎麼樣在李無悔這件事上退步?”
唐靜純說:“很明顯,李無悔的事情會導致‘戰神’特種部隊的名譽掃地,所以就戰神來說,他們也不希望李無悔被送上軍事法庭,只在私下裡處理就好。所以,希望你不要出面追究,不找人指控他。”
“呵呵。”牛大風聽了這話竟然覺得像個笑話一樣的,一下子就氣到了,有了火藥的味道,“你的意思是我弟弟就被他白打了?我通過的那些程序,這所有的一切都白做了?”
“然後,最後的結果就是我沒有奈何得了李無悔,他贏了,我輸得徹底,然後就等着很多人看我牛家的笑話,最終看我牛大風的笑話,說起來在中情局算是一個英雄了得的人物,結果就輸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手裡?”
“就算我牛大風無所謂這一切,你不像我牛大風這樣是個斤斤計較的小人,你公正無私的話,那麼李無悔打了女人,他就沒有觸犯法律?打傷的就算不是我牛大風的弟弟,是一個普通人,難道沒有觸犯法律?在一個星級酒店打鬧,打傷一羣保安,擾亂公共秩序,也可以不被法律追究?”
牛大風越說越覺得有些義憤填膺似的激憤。
的的確確,按照牛大風的說法,唐靜純爲李無悔求情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但唐靜純也不是那麼容易被牛大風就幾句話給打發得了的。
她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在你弟弟那裡聽到了李無悔的種種罪惡,但是你知道整件事的根源在哪裡嗎?你弟弟睡着的那個女人,是李無悔青梅竹馬的女朋友,青梅竹馬的感情你應該想象得到吧?”
“而李無悔還買了戒指回去準備給那個女人,結果抓住了那個女人和你弟弟在牀上,如果換成是你,你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然後,據說你那個弟弟還口出狂言。雖然我不知道現場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但我們可以推斷得出來,李無悔肯定是忍無可忍了纔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他至少是一名軍人,而且不是一般軍人,他熟知法律,如果不是忍無可忍他不會像瘋子一樣的把自己逼上絕路,你在神宮情報局的尖子,熟悉邏輯分析法,你覺得能把責任都算在李無悔的頭上嗎?”
牛大風被反駁得沒有話說,不用唐靜純說,他當然知道那個場景會是什麼樣子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但胳膊不能往外拐,因爲牛大膽是他的弟弟,所以錯的也是對的。
只不過他找不到更好的說辭來反駁唐靜純,就只能強詞奪理的說了一句:“你說再多也不能否認事實的存在,事實總是勝於雄辯的。”
唐靜純冷笑一聲:“事實?你好意思跟我講事實?你知道你的那個混蛋弟弟是個什麼樣的人嗎?別以爲我不知道,說他是個人渣的話,一點都不會過分!無論怎麼說,李無悔的名聲比他好!”
牛大風說:“咱們就事論事行不行,你扯這麼遠。與我弟弟的人格有什麼關係?難道一個人品不好的人,他這輩子什麼事情都是沒有道理的,一個名聲好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有道理?”
唐靜純也妥協了下,不想與之過多爭辯說:“行,咱們就事論事吧,無論李無悔是對還是錯,觸犯法律與否,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他不予追究?”
“不行!”牛大風態度堅決的斷然否定說:“你的面子在我心裡肯定管用,但是絕對不可能讓我對李無悔不追究,我可以向軍事法庭提出對他判決略輕一些,但絕對不可能不予追究!”
唐靜純問:“是嗎?我倒想聽聽你準備做出多少讓步,讓他受到怎樣的判決纔是你的底線?”
牛大風說:“我也不瞞你,如果不是你出面的話,按照我的計劃,李無悔就算不被槍斃至少也是個無期徒刑,你也知道身爲一個國家頂級特種部隊的軍人犯了牆奸罪是重什麼樣的量刑程度,情節重的就是槍斃。”
“而且,李無悔還肩帶着故意傷人罪以及擾亂社會治安罪,數罪併罰,死刑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上,最低限度也是無期徒刑終身監禁。但現在你爲他求情,我賣你的面子,可以讓軍事法庭酌情考慮一些東西,判他二十年,你覺得怎麼樣?”
“二十年?”唐靜純一下子爆發般憤然起來,“你這不是還是在想要他的命嗎?他如今應該是有二十五六歲了吧,再判刑二十年,將近五十歲,和判他的無期徒刑有什麼區別,還說賣我人情,這也算?”
牛大風還理直氣壯地反問:“爲什麼不算?你知道按照潛規則程序來講,如果一個犯罪分子想要靠行賄等走後門的手段讓自己無期徒刑的罪名減到二十年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嗎?最少不得少於五百萬的金額,得買通公安機關,檢察院以及法院,三方的多個負責人,點頭哈腰說上無數的好話,最終還得欠上很多人的人情。”
“而你僅憑几句話,我就能賣你這麼大的面子,你還不覺得滿足嗎?李無悔如果能被判二十年,如果他在監獄裡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表現得好的話,至少可以減刑五年以上。”
“難道就再沒有商量的餘地,不能再做出讓步了嗎?”唐靜純目光鋒芒地盯着牛大風問。
牛大風在唐靜純的目光裡看到了一種即將爆發的東西,她在等待自己所能忍受的底線位置。
其實,牛大風還是不希望和唐靜純走近死衚衕裡去的,有些東西,如果一旦真正把臉皮撕破,反目成仇了,就再也沒有彌合的可能。
“那你說你想要什麼樣的結果纔會令你滿意?”牛大風把這個難題踢回給唐靜純問。
唐靜純倒顯得理所當然的樣子說:“很簡單,這個社會本來如此,很多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我就是希望你把這件事情看小,李無悔可以被監禁幾個月,但不要走上軍事法庭的程序去!”
牛大風終於有些忍無可忍的感覺。
他嘲諷地笑了一聲:“我已經爲你做出很大讓步,一退再退,完全是照顧到你的感受,可是你竟然得寸進尺,完全不管我的感受和接受能力。好歹我們牛家和你們唐家也是一個戰線上的,說得好聽點,也稱得上朋友,我牛大風也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按照道理講,我牛大風有事情你應該幫我纔對,現在你竟然反而拆我的臺,還想拆得一根柱子丟不剩,我怎麼下臺?”
唐靜純問:“行,既然你說我們至少還稱得上朋友,那麼我就問你了,在你心裡,是國家重要,我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牛大風略猶豫了下說:“按照道理講,應該是國家最重要,但按照事實上講,你在我心裡比國家更重要,爲了你,我甚至可以不要江山,不要榮華富貴。”
“你這話說的是真心話嗎?”唐靜純目光鋒芒地逼視着牛大風問。
“絕對當真,我牛大風說一不二!”牛大風抓住了這麼一個難得的稍縱即逝的表現機會擲地有聲的回答。
“好!”唐靜純的臉上舒展出一點難得的笑容說:“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得問你了,既然是我最重要,你爲什麼不完全考慮到我的感受,而要想着自己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