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神經病,一晚上沒睡覺不說,早上天剛矇矇亮就要去看日出,還要去海邊。
他拗不過這個女孩,其實他也沒想着拒絕她,不知所措的跟着他走到了酒吧的門口,從門口的門把手上摘下門鎖,走到外面。
9月的天氣,果然早晚溫差特別大,剛一出門,覺得外面非常的冷,可是,已經沒有再多的衣服可穿了,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小門兒,估計芸姐整個上午都會在睡夢中吧。
她可是昨天深夜2點多才去睡覺的,他本想着把門在外面鎖上的,可是他看了看吧檯,隱隱的,能看見酒架上被他們糟蹋的三瓶開封的酒瓶,是不是自己走出這個門之後,就不應該再回來了?
當女孩說那瓶,尊尼威士忌,就要值6000多的時候,像在他的頭上扔了個易燃物,濛濛中,他已經有了離開,再也不回來的想法,可心裡卻又莫名的不捨。
自己漂流了這麼久,還未曾和這個城市有過親近的擁抱,自己走進這個酒吧的時候,以爲從此之後,在這個城市裡會有一個安穩的家了。
沒想到,夢碎是如此的簡單,一個瓶酒,輕易的把他的尊嚴毀了一地,他的人生就該如此的被諷刺嗎?
他一直甚在門口不動,女孩在臺階下披着褥子,有點兒等不及了,轉回身拉了拉他的胳膊,林洋這才從剛纔的愧疚的掙扎中跳出來。
看着女孩兒有幾個雀斑而模糊的臉,“你還走不走了?如果你現在說不想去,”她把披在身上的褥子拿下來抱着,“給!這個給你,讓我自己孤獨的去享受日出時的美輪美奐去吧!”
林洋終歸把手裡的鎖放在了玻璃門裡面,如果他決定以後不再回來了,把門鎖上的話,無疑會給芸姐增添更多的麻煩,其實自己並不想留下如此大的遺憾,做爲男人,這是多大的恥辱啊!現在卻只能用被逼無奈,安慰自己這顆易碎的心。
要走了,留一點回憶還是好的,就算自己是一個毫無原則的渣滓,也要默默的留一點自尊,給背後譴責他的芸姐。
“其實你不應該去做演員!”
女孩扭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爲什麼有如此的看法呢?”
“演員要時刻注意很多問題,爲了保持身材,飯都不能多吃一點!”
女孩不樂意的說道,“你想說明什麼呢?你是想說我的身材不夠好?還是想說我的生活沒有規律!或者你直接說吧,我長得很醜,沒有這個天分,這些我都能接受,我不相信你還能冒出比這些還惡毒的鬼話來!”
“其實你想歪了,褲襠放屁,我們兩個鑽的不是一個褲腿,我是想說,像你這種多愁善感,感情豐富,學識淵博,酒量深似海的女孩子,應該去做詩人才對!”
“呵呵!你剛纔喝的是什麼酒啊,**嗎!怎麼突然間你的嘴變得比**還要甜?”
林洋轉過臉,偷笑了一下,“我是客觀的在爲你規劃你的前程,做爲一個旁觀者,更能看清你的本性,旁觀者清嘛!”
女孩反問道,“你是否客觀的刨析了我的本性,不是我關心的話題,我只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突然的,想象之外,對一個身材不好,長相一般,而且臉上還有雀斑的女孩子,如此不用其極的甜言蜜語,!你的目的何在?”
說完女孩故意碰了碰他,林楊抱着肩膀,向一邊閃了閃,“你這種感性的問題,說句心裡話,不是我擅長的,我真的無法回答你。”
呵呵!
“我現在發現調酒師這份工作真的不適合,你應該去做學問,去做一個很有深度的哲人。”
女孩再次回頭的時候,林洋衝着她做了個鬼臉,嗷!
女孩不在意的把頭轉回去,林洋無趣的聳了聳肩,得不到迴應的表演實在是太尷尬了。
“不要再取笑我了,一天之前,我還是個沿街乞討的花兒乞丐,昨晚好不容易遇到個好心的女施主,施捨了我這身乾淨的衣服,我還向往着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呢,沒想到被你輕易的踐踏,讓我的楠哥夢碎!”
“呦誒!後果這麼嚴重嗎?你是想離開這個酒吧不在這裡幹了是嗎?就因爲我喝的那些酒!”
林洋沒有說話,女孩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了,我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都怪我,要不是我的心情不好,我也不會喝的爛醉!”
女孩自責的表情,帶着深深的歉意。林洋最看不得別人這樣,想了想修飾道。
“也不是啦!這就像書上說的,人和人相遇是緣來,人和人分別是緣散,一切都是緣份使然,我想我和這個酒吧還是沒緣吧!”
女孩臉上浮現出初始的笑意。
“難道你真的想向我說的哲人努力嗎?幹嘛把話說的那麼有深度,發覺我都不能和你好好聊天兒了!其實我理解你之前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是,你工作的酒吧有個老闆娘,幸運的是,你的老闆娘看上你了。”
林洋不解的回過頭看着她,“你說的是那一句?”
“就那一句。”
“到底是那一句!”
“就那一句,你自己想唄!自己說過的話,還能理解不了嗎?”
算了,這樣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故而,林洋閉口不言了。
女孩也忍了很久沒有和他講話,兩個人慢慢的沿着這條街走着。
打掃衛生的清潔工,已經默默的工作了很長時間了,寂靜的街上只有他們掃地的掃把劃過地面發出的聲音。遠處,偶爾會傳來遊輪的汽笛聲,但並不覺得離這裡很近。
因爲他不知道這樣走下去,能不能走到海邊。
“我們真的能看見日出嗎?”
“我可以把你的話,當成是你對我的不信任嗎?”
“我很懷疑,我來山城很長時間了,可我一次都沒有見過海!”
女孩看了看他,不急着爲自己辯解,兩個人繼續向前走着,前面經過一個路口,女孩飛快的跑到路口的路牌下面。
指着路牌上的字說,“你看,這條路的名字是海濱路,”他指了指路的東面,一直走就會到海邊了。”
林楊走上前看了看,好像確實如她說的,一直沿着這條路往東走,能不能到海邊不知道,但是這條路名字確實叫海濱路。
“估計還有多遠?”
“不遠了,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前面不遠拐個彎兒就到了。那裡有專爲看海上日出,準備的欄杆和平臺。”
林洋向前看了看,還有挺遠的一段路是兩邊都是高樓大廈的,所謂的彎道還沒有出現在視線裡,他估計昨天晚上大概只有睡了兩三個小時,加上又喝了那麼多的酒。
現在覺得非常的疲憊,如果外面不是很冷,他可能會在走路中早已睡去。這樣的生活他還是第一次嘗試,真佩服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是怎麼做到如此的遊刃有餘的。晚上醉得一塌糊塗,一大早還有這種精神和雅緻,去看日出。
女孩仍然在前面走着,獨特的打扮,並沒有引起路人的關注,林洋颼颼的抱着肩在後面跟着,此時任何人都能看出他這個姿勢,表示他很冷。
這樣的奇裝異服,大清早的在街上走着,讓人很難相信是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偶遇在一起的。
女孩終於發現了林洋此時這個獨具代表性的姿勢,他居然能捂着嘴笑得出來,“你很冷嗎?”
不管她的嘲笑是有心還是無意,林洋都撇給他一雙白眼,女孩轉過身,一邊慢慢的向後踱步,一邊笑着說,“其實我早已經發現你冷得,變成這個姿勢!”
林洋不想和他說話,感覺越說話,身上的熱量散發的越快,所以只用眼睛瞪着她看。
女孩仍然不以爲然的含着笑,“我這樣做,你是不是非常的恨我?”
林洋眨了眨眼睛,然後晃了晃頭,表示他並無此意,“誰讓你只拿了一牀褥子呢!”
我想拿兩牀或是更多,可是沒有,林洋不想和她解釋這些。好大個人了,自己去理解唄!
“其實我也不忍心你被凍成這樣。”
林洋衝着他撇了撇嘴,不自主的牙齒髮出了相互敲擊在一起的聲音。
“別看我酒醉後是那個樣子,但是我這個人是個保守派!不願意和不認識的男人走的那麼近。”
林洋翻了翻眼睛,覺得這個表情,能表現出自己幾乎要信了的意思。
“你生氣了嗎?”
林洋搖了搖頭。
“你還挺大度的嘛!”
林洋勉強衝着他笑了笑,“你怎麼突然間變成啞巴了?”
林洋這才擠出一句,“我要保存能量!”
“能量?”
女孩差一點兒退到馬路牙子上,林洋想過來扶她,可是身體僵硬,動作沒有那麼快。
女孩並沒有過於狼狽,只是順勢坐在馬路牙子上,他發揚了倒下就坐一會兒的精神,同時拍了拍身邊的馬路牙子。
“你也過來坐吧!”
林洋看了看東方已經見紅,忙說道,“馬上就要日出了,你不是急着看日出嗎?”
女孩笑着點了點頭,“不急,我們歇一會兒吧!”
林洋乍了乍舌,“好吧!隨你的便,反正我也不喜歡看日出。”
走到她身邊剛要坐下去,女孩忙說:“等等!”
林洋不知道她又要幹什麼,忙擡起身,還沒來得及問,看見女孩把身上的褥子拉了拉,拉長褥子的一角,把褥子墊到旁邊的馬路牙子上。
“好了,地上涼,現在可以坐了!”
林洋的心裡熱乎乎的,面帶幸福的坐在女孩身邊。
“爲什麼?我一叫你,你就跟着我來看日出了?”
林洋不怎麼理解女孩的意思!低着頭還在琢磨着,她到底想說什麼呢?
“我想和你講個可怕的故事。”
林洋擡頭看了看她,這又是弄得哪一齣啊!
“其實,昨晚我是想去跳海自殺的!”
林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肯定會猜的到,我被情所困唄!”
她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說,“多麼俗套的故事,可是,就是這麼俗套的故事,昨晚差一點兒發生在我的身上,是不是很可笑!”
聽着她娓娓的道來,林洋都不知道怎麼插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