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過了三天,林洋的病好了,他主要是受了風寒,和被水嗆到,再加上和狼決鬥弄得精疲力盡,所以纔會昏死過去。
肩膀上被狼咬的傷不是很重,雖然有深深的兩個牙孔,王姨已經幫他消毒,清理了傷口,也注射了狂犬疫苗。
三天的養精蓄銳,加上佳佳守在身邊。有了愛情的滋潤,他的傷癒合的也快,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即使短短的三天,林洋已經忍無可忍了,如果不發生這些事情,如果不遇到佳佳,也許他現在已經在山城的大街上了吧!
可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不能再倒回去重新規劃,遇上狼是禍事,遇上佳佳是驚喜,他從沒後悔這兩件事情福禍雙至。
甚至都想感謝那兩頭攻擊他的狼,沒有這兩隻狼,自己就不會受傷,不會受傷,就不會得到佳佳這麼無微不至的照顧。
每天早上,早早的把稀飯和饅頭,放在他牀頭,午飯如此,晚飯亦如此。
佳佳的臉上好像也多了一些快樂,初見時那種緊鎖眉頭的凝重氣息少了很多。也許通過這幾天這裡祥和的氛圍感染,改變了她以前不完整的人生價值觀吧!但願如此。
誰知道呢,反正他現在樂觀很多,每天陪在林洋牀邊,還會給林洋講些城裡面的故事,王姨偷偷說,他昏迷的時候,就連他的屎尿都是佳佳搶着打理的,林洋既感動又覺得羞愧。
真心的埋怨王姨,他怎麼能這麼對自己不負責任呢,正如之前所說的,時間是不可逆的,不管他做什麼都已經改變不了這些既定的事實了。只能選擇接受,或是裝着矇在鼓裡不知道。
可是這些,更加重了林洋進城的急切心情。
第四天的早上,林洋再也不能安安靜靜的待在屋子裡,一路小跑的衝到村頭的修路現場。
路已經修了幾天了,剷車和挖掘機轟鳴着,正在施工,林洋很遠就能看見他們周圍,圍繞着一圈濃濃的尾氣,聞一聞,刺鼻的硫煙味。
這次山體滑坡十分嚴重,村頭柏油路經過的半座山頭,像刀砍斧削一般,齊刷刷的滑到了山溝裡。整個路面像玩樂高積木似的,從中間拿掉了一段。一眼望去,前面的路憑空消失了。
修路的挖掘機,清一色的換上液壓錘,在直立的山體,艱難的鑿開堅硬的石壁,企圖在石壁上挖出一條靠山的公路出來,可想而知,這樣做的難度是多麼巨大。
設備的老舊,加上人工的匱乏,修路的速度幾乎和龜速不相上下,這還要託福礦上的功勞,所有的設備都是礦上用來挖掘礦石的,他們也不得不這樣做,這條路是他們往城裡的工廠,運送礦產的主要交通途徑。
林洋遠遠地看了一會兒,緊鎖雙眉,唉聲嘆氣的說道,“這樣下去,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去到城裡?”
一旁的佳佳不以爲然的挽着着他的胳膊,東瞧瞧西看看的,他倒沒有發現任何的不適,用安慰林洋的語氣說道:“這有什麼呀,就在這裡多住幾天唄!反正你的傷還沒有好呢,等你的傷徹底好了,我們再走也不遲啊。”
林洋不高興的回頭看了看她,調皮的佳佳衝着他忽閃忽閃的眨着大眼睛。
“難道你不想家嗎?
佳佳果斷的說:“不想,這裡比我家好多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事了,還能和王姨聊聊天,王姨,這個人特別好,我有問必答,就連那些我不懂的藥材知識,也孜孜不倦講給我聽!”
林洋更加的不高興,“沒想到你是個這麼沒心少肺的傢伙,是不是想做樂不思蜀的阿斗!”
佳佳打趣兒的哎了聲!“我可學不了他,人家那是大智若愚!”
林洋回頭白了他一眼,“我看是大愚弱智吧!”
佳佳馬上衝着他喊道,“你太沒禮貌了,居然敢污衊一個古人,劉嬋,是很有智慧的一個君主,縱觀三國的歷史,只有他,得了個善終,也只有蜀國,沒有遭受曹軍的屠戮,有的時候向人示弱也是一種權謀,這些知識你懂嗎?小屁孩兒!”
林洋甩了甩自己胳膊,好像急着想跟佳佳脫離關係似的,“這些是你這個大愚弱智的人對他的評價嗎?”
“不!這是歷史學家對他的評價!”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古人的智慧我們要傳承和發揚!”
“難道不是嗎?難道你沒聽過易中天先生的品三國嗎?”
“他是曹操手下的大將嗎?”
“呵呵!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學霸嗎?連易中天教授都不知道。”
“我……他是教歷史的吧!”
轟隆——!
林洋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遠處傳來轟隆的一聲,一陣硝煙瀰漫,林洋定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正是剛纔修路的地方,一大片山體突然脫落,一下子,在山下修路的挖掘機和推土機,全被壓在下面。
還沒等佳佳反應過來,林洋第一時間衝向事故發生的地方,佳佳見狀,緊緊的追在他的身後,他們腳下是沒有被沖毀的柏油路面,離着事故發生的地方大概有,四五百米的距離。
開始的時候,佳佳還能緊緊的跟着他,跑了一會兒,林洋遠遠的把佳佳甩在了身後,佳佳氣喘吁吁的,已經跟不上林洋的步伐了,只能自顧自的跑跑停停,任由林洋一個勁的狂奔。
林洋跑到事故現場的時候,大部分的煙塵已經散去或是落下,碎石堆底下隱隱約約還能看見挖掘機和推土機的部分局部。
他看了幾眼滑下來的山體,姑且判斷,暫時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事故,他纔敢跑到事故挖掘機旁邊,大聲的喊道:“有人嗎!”
“裡面有人嗎?”
一邊喊,一邊趴在碎石的縫隙裡向裡面看,有的能看清,有的看不清,卻看不清駕駛室裡的司機。
這個時候,碎石堆裡已經有了動靜,有人小聲的喊救命,也有碎石被人托起,從裡面爬出來的駕駛員,渾身血肉模糊的,身上除了白色的粉末就是鮮血。
林洋快速地想一想,發生事故前自己看到的施工現場,大概有兩輛推土機,和三輛挖掘機,也就是說,碎石堆裡面埋着最少五個駕駛員。
至於有沒有其他人,暫時還不能判斷。爬出來的人暫時好像還處在蒙逼狀態,滿嘴哎呀哎呀的哀叫着,居然在碎石堆上爬反了方向。
林洋上來拉他的胳膊,他好像看到洪水猛獸似的,彈開了林洋的手,林洋再拉,他才一臉驚恐的試着接受他。
林洋把他弄到事故現場的邊上,這時候氣喘吁吁的佳佳才趕到。
看她滿頭大汗,呼呼的喘着粗氣,跑到她們跟前趕緊貓下腰,一隻手扶着自己的腿,看着走過來的林洋和另一個受傷者。
“情況——情況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大哥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林洋轉頭問扶着的傷者,傷者臉色慘白,眼神恍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大概已經被事故的恐怖嚇傻了。
林洋仔細的看了看他身上的傷,他的腿自不必檢查,能從碎石堆上走下來,說明他的腿是完好的。他的兩隻胳膊,林洋也沒有摸到有骨折的地方,臉上頭上,有多處的擦傷,臉上的不是很嚴重,特別是頭上的,頭皮掀下來一大塊,紅紅的血肉外露,甚至能看見皚皚的頭骨,如注的鮮血遮擋不住,這一大片傷口的恐怖。
傷者只到此時才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倏的一下,癱坐在地上,眼睛裡纔有淚水流出來。林洋用手把他還連在頭上的毛髮和皮膚按回去,這樣做能幫他止住一直噴射狀的血液。
林洋好像聽見碎石堆裡有人喊救命,他急切的看了一眼佳佳,“你過來幫他按住一會兒,我去救人。”
佳佳恐懼的看着他們,臉部表情痛苦的扭捏在一起,她不忍看,可他仍慢吞吞的挪過來,伸着手哆哆嗦嗦的不知道應該按到他頭上的什麼位置,血肉模糊,他已經分不清哪個地方有傷,哪個地方的頭皮是好的。
林洋一把,把他的手抓過來,“按在這裡,連同他的頭皮和下面的動脈。”
容不得佳佳有自己的想法,林樣把她的整隻手按在上面,佳佳的手好像在接觸到他黏糊糊軟乎乎的皮膚後失去了知覺,只管不住的向林洋點頭。
可,還是忍不住乾嘔了幾聲。
林洋顧不了許多了,看着佳佳能幫上一點兒小忙,趕緊轉身去碎石堆旁搜尋其他的倖存者。
到王姨帶着其他的人趕來的時候,林洋已經在碎石堆裡刨出了兩個,能夠喊救命的傷者。一一的把他們背到旁邊的平地上。
其他人來的時候,他已經精疲力盡了,後面的人顧不上照顧他,都忙着去碎石堆搜尋其他的遇難者。
林洋也顧不上休息,加入了他們的搜救隊伍。具神智清醒的傷者說,他們一共有六個人,五個工程機械司機,和一個指揮他們作業的項目經理。這些人都是礦上的工人。
人越來越多,搜救的工作越來越快,碎石堆被慢慢的清理出來,被砸的嚴重變形的工程機械,慢慢的都露了出來。
加上林洋救出的兩個,自己爬出來的一個,遇難的六個人已經找到了五個,據清醒的傷者辨認,他們都是司機,唯獨不見當時在現場指揮工作的項目經理。
大夥不敢懈怠,繼續清理剩下的碎石。萬幸的是,這五個傷者,受傷的程度有重有輕,受傷的位置各不相同。胳膊斷腿斷的在所難免,起碼現在救出的這五個人,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可能是他們在工程機械的駕駛室裡,多多少少受到駕駛室的保護,所以纔沒有殃及性命。王姨給他們現場縫合包紮了傷口,佳佳的手總算可以從第一個傷者的頭上移開了。
他感覺自己的手硬硬的,掐一下都不知道疼了,大概是緊張的,長時間保持着一個姿勢,造成局部缺血。王姨安慰了她,並按摩了她的手指,她這才覺得好了一點兒。
迫不及待的在碎石堆上的搜救者中,找到林洋,看着他現在所處的危險位置,忍不住爲他捏着一把汗。
把所有的碎石都清理乾淨後,終於找到了,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腿的工程經理。
他奄奄一息的還沒有死,說他是幸運的,壓着他腿的巨石分流阻擋了其他的碎石砸到他,在他周圍形成一個漩渦狀的空洞,這個空間足夠他的上半身跺在裡面不受傷害。
不幸的是,巨石壓住了他一條腿,林洋爬進空洞裡面,摸了摸他的腿傷,估計只剩少一部分的皮肉連着了。
他止住了其他搜救者手上的工作,這塊大一頭,像一顆橢圓的雞蛋,較小的一頭壓在傷者的腿上,大的一頭靠在山體上幾乎懸着空。如果撬動他,需要多少人不知道,他滾動的方向,最有可能,是從傷者的身上壓過去。
看上去幾噸重的石頭,可想而知,壓在他下面的人,即使有九條命也難逃一死。正在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佳佳戰戰兢兢的過來喊林洋,王姨說繃帶和紗布都用完了,現在有一個傷者的腿部動脈斷了,王姨無法幫他止血。
希望林洋能去衛生室,幫他取一下這些東西。林洋趕緊跑回到傷者聚集的地方,他正好想跟王姨商量,救出最後一個遇難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