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條小巷,巷口正好停着一輛出租車,而且車子還發動着,林洋本打算轉到車前面先跟司機打聲招呼。
可是,有剛纔出租車逃跑的先例,他沒敢聲張,偷偷的拉了拉出租車的後門,車門沒鎖,他悄悄地拉開車門坐到車後座上,又悄悄的把門關上。
偷偷的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司機,車裡的光線很暗,藉着儀表的燈光只能看清他的臉,他可能是太累了。
在這樣一座繁華的都市裡面生存,生活成本太高了,一家人的生活費,加上子女老人的供養費,足以壓垮一個普通的城市家庭裡的所有成員。
他靠在駕駛座上,臉半仰着,三十多歲的樣子,模樣一般偏瘦,尤爲突出的,鼻子裡的鼻毛特別的長,隨着他勻稱的呼吸,像兩隻毛毛蟲一半在洞裡一半在洞外。
林洋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司機睡得很香,沒有被他上車的動靜驚醒,林洋趴在車窗玻璃上向漆黑的巷子裡看了看,沒人追過來。
他心裡稍微的平靜了一點兒。可是總在車裡和司機這樣安靜的待着也去不了帝豪夜總會呀!
他輕輕的咳嗽了幾聲,司機還呼呼的睡着,沒辦法他伸出手輕輕的推了推司機的肩膀。
“師傅,師傅!”
叫到第四聲的時候,司機才睜開眼睛。
他一臉朦朧的睡意,看都沒看林洋一眼,他可能都忘記了車子正在發動着,他又擰了一下鑰匙啓動,馬達發出咬齒的嘎嘎聲。
他重重的用手敲了一下腦門。
“該死的!”
輕聲的抱怨一句,之後左手握方向盤,右手推動掛擋杆。車子還沒有移動,他目視前方的問了一句。
“先生!你去哪兒?”
林洋早就想說了,見他手忙腳亂的忙活一直沒好意思張嘴,正好他發問了,他趕緊輕聲說。
“帝豪夜總會!”
出租車每天都滿城的跑,重複着上車下車的單調行爲,司機見慣了形形se色的人,聽聲音林洋也不是個絕色的美女,他正困得要死,也提不起精神仔細的看林洋一眼。
在他的駕駛下,出租車駛出了狹窄的街道,駛上寬敞的馬路。
林洋蜷縮在後座上,紗布緊緊的裹得他渾身的不舒服,臉上被化妝品腐蝕得隱隱作痛。
車子行駛了一段時間,他實在忍受不了了。他把袖子上的紗布七手八腳的抖摟下來,團在一起用它擦拭臉上的化妝品,黏不拉幾的,還有死魚的味道,他自己都好幾次差點吐出來。
幾輛警車拉着警報在他們身邊經過,林洋本能的把目光透過車窗的玻璃注視着窗外的警車,他心裡暗暗的唸叨道。
“他們肯定是去商場抓我的,忒虧他們來得慢,我才能順利的逃出來!”。
出租車和警車相反的方向行駛,車上的警燈很快消失在車尾的黑暗中,只有街道兩邊的霓虹,映襯到出租車的玻璃上。
林洋此刻的心情稍稍的輕鬆了一些。估計很快就要到帝豪夜總會了,很快就要見到秦璐姐姐了,說好的一見鍾情的是佳佳,可不知爲什麼即使和佳佳在一起心裡還是掛念執行任務的秦璐,這樣是不是有點兒不正常?
“嘎嘎…嘎…吱…”
估計出租車的剎車都要被司機踩到地面上了,林洋正爲了能躲過警察的抓捕幸災樂禍的時候,這麼突然的緊急剎車他半點防範的意識都沒有,手裡抓着粘了他臉上化妝品的紗布,在慣性的作用力下,正好按到司機的臉上。
從他的手指傳給他的信息是,司機顫抖的臉皮,他的頭正好撞在司機座椅後方的靠枕上,和司機的頭只隔着一個靠枕的距離。
雖然靠枕很選軟彈性也很好,可是裡面的金屬支架在林洋巨大的撞擊下,從靠枕裡面鑽了出來,刺破了林洋額頭上的皮膚,熱乎乎的鮮血順着眼角流淌到嘴邊。
雖然有點小痛,他用手捂住傷口還關切的說。
“怎麼了?司機師傅?”
司機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只聽見車後面傳來滴滴的喇叭聲。
“沒…沒…沒什麼,紅燈…紅燈!”
出租車正好停在馬路中間,即使在昏黃的路燈下也能清晰的發現車輪後方的明顯剎車痕跡有十幾米長的樣子。
車後面一輛跟的不遠的小車,差一點和他追尾。車上的司機瘋狂的按着喇叭表示對他的不滿,實在等不及了,他的車子怒吼一聲從他旁邊繞過去。
在兩車車窗相交的時候,對方的司機放下車窗玻璃破口大罵。
“…”
司機不以爲然的沉默着,大概有幾分鐘的時間,他才緩緩的啓動車子,慢慢的靠着馬路最右邊的車道行駛,即使車速很慢了車子還要時不時的騎到路邊的馬路牙子上。
顛簸幾下再回到正軌,車上的對講電臺時不時的傳來的哥的姐們閒談和路況播報的聲音,他的手伸向對講好多次都又縮回來了。
傻傻的林洋這時才意識到司機可能是被他的裝束嚇到了,肯定他也以爲自己是進口來供科學家研究用的古董。
他心裡暗暗的發笑,小孩子和兩個傻保安把我當成殭屍也就罷了,這麼**湖見多識廣的出租車司機也會如此的愚昧迷信嗎!
這道好辦了,我正爲拿什麼付出租車錢爲難呢!看樣子這一趟霸王車我是坐定了。
有了這樣的想法,車子開得快慢已經不是很重要了,反正一會兒不會給他車錢,要飯的還嫌飯餿嗎?
蹭車坐更不能嫌棄車速了。他認真的注視着窗外,在千姿百態的霓虹牌匾中尋找帝豪夜總會的大字。
第一次來的時候確實是個意外,是尋着踏雪的聲音來的,也是在這裡他第一次幫助秦璐抓到了一個毒販,更是在這裡認識了那個奪走自己初吻的女孩。
想起初吻的事兒很自然的想起可愛的丫妹兒,你突然的離開帶走了我多年的思念,茫茫人海中哥哥尋你無數個日夜,樹上的鳥兒成雙結對的歸巢,河裡的魚兒成羣結伴的戲鬧,唯獨我孤單影只滿大街的飄遙。
林洋想起了童年往事,心裡好一陣的酸楚,他聚精會神的看着窗外,腦海裡浮現着丫妹兒嬌小可愛公主般的微笑。
突然,咣噹一聲巨響,司機師傅飛也似地跑向馬路對面。
“鬼呀!鬼呀!有鬼呀!”
林洋這才從回憶中回過神,馬路對面放着個亮着燈的移動警亭,警亭里人影晃動,從窗戶上帶着大蓋帽的影子也能知道里面肯定有執勤的警察叔叔。
“哎呀!不好!”
所有的美好回憶被當頭一棒,打的七零八碎,他狼狽的從車裡爬出來,不小心頭撞在低矮的車門框上,本來都已經頭破血流了,再這樣撞一下,頭上的血又順着眼角嘩嘩的流了下來。
此時的他滿臉滿身全是血紅的顏色,腿上和肩膀上飄帶着七零八落的紗布條,跑起來動作僵硬無比,有時爲了躲避腳下的障礙,不得不雙腿合攏伸着兩隻胳膊向前跳着行走一段距離。
茫茫的夜色下,林洋狼狽不堪的跑進一條狹窄的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