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歸到本質,調查清楚元首到底是怎麼死的,我覺得這一點纔是最重要的。”江宇一針見血的說道。
原本看起來病殃殃的周禮,聽到江宇這句話,眼眸一亮,但是隨即就像是被關掉的燈一樣,恢復了黑暗。
詹姆斯和艾莎都有些尷尬的看着江宇。
半晌之後,詹姆斯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仍然由他來解釋:“江先生,前幾天,已經舉行國葬。”
也就是說,已經下葬了,他們不可能再把元首的屍體扒出來吧?
江宇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這麼着急就把元首下葬,一看就是做賊心虛的行爲。
但是在這種大環境下,在人人對中醫都喊打的環境下,應該也沒有多少人會懷疑,這種行爲是否有做賊心虛的成分在裡面。
“也就是說,就算現在我們想要着手調查,也沒有調查方向了是嗎?”江宇問道。
詹姆斯露出爲難的神色:“恐怕就是這樣。”
屍體都已經下葬了,就算是他們想要調查,也是有心無力。
周禮再一次捏了捏眉心說道:“好了,先別聊了。”
說完他看了一眼艾莎:“艾莎,你讓阿姨給江先生準備一間房。”
艾莎緩緩地站起來,衝每個人鞠了一個躬,再緩緩地上樓,給江宇準備房間。
“不好意思,江先生,你舟車勞頓,理應讓你先休息休息,這一點是我考慮不周。”
江宇笑道:“周小先生沒有必要這麼客氣,我這次過來完全是受人所託,既然受人所託,必要完成此項任務,否則的話,既給他丟臉,也給自己丟臉。”
“謝謝江先生的慷慨救助,”周禮臉上盡是疲憊之姿,“這一次,家父能撐到現在,都是你們的幫助,尤其是江先生,千里迢迢而來,謝謝!”
他說的挺真心實意的,但是語氣卻是有氣無力,讓人覺得他像是沒有吃飽飯。
江宇知道,他這是心力交瘁的表現。
“周小先生,我見您精神不太好,可否讓我幫你把把脈呢?”江宇試探性地問道。
畢竟,周老先生是中醫大家,這位周小先生應該也是懂中醫的。
若是他貿然直接要給周禮把脈,恐怕他會覺得自己有賣弄之嫌。
爲了謹慎起見,他還是試探性問問。
誰知周禮竟然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江宇是個醫生。
“江先生也懂中醫?”
聽完他說的這句話,江宇百分百肯定,周禮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也會中醫。
江宇頷首,說道:“是的,略懂一二。”
周禮聽到江宇說他懂中醫,更加驚訝不已:“江先生竟然懂中醫,那爲何不在醫院上班,而是跑到一個小縣城去做副縣長呢?”
江宇來之前,他已經派人打聽過江宇的消息。
得知他只是一個小小縣城的副縣長,頓時覺得國內**態度敷衍,可是此刻聽江宇說,他懂中醫,而且還略知一二,想想是不是因爲他懂中醫,所以纔派他來的。
這麼一想,心中頓時又覺得荒唐。
懂中醫就可以救他的父親嗎?
這次來的人,必須要有一定的政治手段,而不是一個懂中醫的人。
他要一個懂中醫的人幹什麼?
如果一個懂中醫的人,就可以解決這次的矛盾,那以他的父親在中醫界的地位,他可以找到很多人。
可是現在最大的矛盾就在於中醫。
再找一個懂中醫的人來,這不是添堵嗎?
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周禮覺得心臟處更加疼痛。
正好這個時候艾莎走了下來,對周禮說道:“房間已經整理出來了。”
周禮對艾莎說道:“你帶江先生先上去休息吧。”
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罵出髒口。
艾莎不明白爲什麼上下樓之後,自家先生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無聲的看了一眼詹姆斯。
詹姆斯也意識到,周禮對江宇懂中醫這件事情,似乎非常不滿。
不過,作爲律師,他非常有職業道德的說道:“周小先生,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緩緩的起身,往門口走去。
江宇自然也看出了周禮對他懂中醫這件事,頗有意見。
他大概能猜到爲什麼周禮對他會有意見。
“那我也先上去休息了,”江宇不動聲色地說道,然後看向艾莎,客氣地說道,“麻煩周夫人引個路。”
艾莎點頭,帶着江宇上樓。
到了樓上客房,艾莎看了一眼樓下,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江先生,我家先生這段時間一直在處理周老的事情,頗爲疲憊,招待不週,請您見諒。”
江宇理解地點點頭,說道:“謝謝夫人,我先休息了。”
艾莎也微微頷首,走出房內,往樓下走去。
走到樓下,她見周禮仍然坐在原地,有些心疼地走了過去,手輕柔地搭在了周禮的身上,低聲安慰道:“周,你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周禮搖搖頭,50多歲的男人,露出孩子般疲憊的笑容:“家父現在還在監獄裡,我怎麼睡得着?”
艾莎不知道該說什麼。
自從這個無妄之災降臨在他們家之後,家裡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般。
再也聽不到歡聲笑語。
這一次打擊對他們來說可以是毀滅性的打擊。
畢竟,和**作對都不會有好下場。
艾莎心裡明白,這不是他們家一家的事情,而是中醫和西醫之間的事。
“周,”艾莎希望周禮可以振作起來,“華夏**不是已經派人來了嗎?”
只要有人來,總是能有新的轉機。
“可是你知道……”說了這五個字,周禮又覺得沒有說的必要,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不說了,你早點休息吧。”
艾莎奇怪地看着周禮,拉着周禮的手說道,“周,我們結婚的時候,不是承諾過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坦誠以待。”
周禮聽到夫人這般貼心的話,反握住艾莎的手,說道:“艾莎,謝謝你,也只有你才這般體貼,華夏**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艾莎疑惑地看向周禮,這句話肯定是有因,絕對不可能是隨口說說。
“周,你爲什麼會這麼說?”
周禮看了一眼樓上,確定江宇不會忽然出現,才說道:“艾莎,你知道這個人是做什麼的嗎?”
艾莎說道:“你之前調查過他,說他是一個縣的副縣長,怎麼了?難道他的身份造假?”
“不是,只是這個人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他也是學中醫的,在這個風口浪尖之際,華夏**還派來了一個學習中醫的,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不是激化矛盾嗎?
艾莎跟在周禮的身邊已經這麼多年了,聽周禮這麼一說,立刻便明白周禮是在擔心什麼。
“周,那你還打算讓他插手這件事嗎?”艾莎憂心忡忡。
原本以爲是曙光,但是這才一眨眼的功夫,曙光變成了負擔。
“我當然是不希望他插手這件事,這個時候,中醫兩個字已經變得極其敏感了,”周禮蹙眉說道,“但人家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爲了幫助我們,如果此時我們拒絕,他臉上無光,覺得我們不識大體,所以,讓我再想想吧。”
艾莎看着周禮,心疼地撫摸他皺起的眉頭,壓低聲音說道:“周,這些天你真的太辛苦了,我多想跟你分擔一點。”
“……”
……
樓下偶爾會有聊天的聲音,但是,聲音壓得很低,所以,江宇聽不清楚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但是他猜得出來,夫妻兩人估計是在聊他。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脫下衣服,開始洗澡。
睡衣已經準備好了,水也已經準備好了。
他躺在諾大的浴缸裡,舒展四肢,輕輕閉上眼睛,頓時,一股熱流從腳底涌了上來,讓他忍不住想好好睡一覺。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身側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不用看,便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人,現在只有歐陽源。
也就是說,他和國內是徹底斷了聯繫。
“歐陽先生,”江宇拿起手機,懶懶地說道,“你好。”
“到了嗎?”歐陽源看着前面的警察,低聲問道。
江宇嗯了一聲,說道:“已經到了,謝謝您之前的慷慨相助。”
歐陽源一聽,臉上露出笑意說道:“不用謝,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救了我一命,我現在還了你的人情,總算是了無牽掛了。”
“什麼是了無牽掛呢?”江宇笑道,“你還欠我龍井茶呢。”
聽到龍井茶,歐陽源哈哈大笑道:“沒錯沒錯,我還欠你龍井茶,看來,我這位律師也該爲自己辯護辯護了。”
說完,他擡起頭看着眼前的警察,淡淡地說道:“那我就先不跟你聊了,祝你早點歸國。”
他掛了電話,伸出手,對警察說道:“可以帶我走了。”
站在他面前的警察毫不猶豫的拿出手銬,銬住了歐陽源的雙手,然後說道:“歐陽先生,請跟我們走吧。”
歐陽源面不改色,緩步的走出了別墅。
士可殺不可辱。
這件事開始,他就已經料到了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