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看見江宇走了進來,他立刻熱情的說道:“江副縣長,您怎麼起這麼早?”
然後再看江宇的眼睛,卻發現他雙眼通紅,又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頭說道:“是一晚上都沒有睡覺吧?”
江宇點點頭說道:“傷害你的兇手已經抓到了。”
“是不是那個胖子?他有沒有說他爲什麼要殺我?”楊文誌一聽,有些激動地問道。
“他說是有人,指使他的,”江宇定了定之後,才緩緩地說道,“你先別激動。”
楊文誌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他沒有說其他的嗎?”
其他人指使他做的,那就是別人跟他有仇了。
可是,楊文誌想破腦袋也想不清楚,到底誰會跟他有仇。
他一向是與人爲善,雖然交際水平很爛,但是絕對不會去得罪別人,所以,一向沒有什麼仇人。
“沒有,”江宇搖搖頭,看着楊文誌問道,“你仔細想想,最近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而且這個人很擅長說教。”
“擅長說教?”楊文誌微微蹙起眉頭,仔細回想自己在生活中遇到的人,可是,很快,他就痛苦的搖搖頭說道,“我認識的人,十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
而且,喜愛說教的人很多,遇到這種喜愛說教的人,他一向是悶聲不吭,難道悶聲不吭也會得罪人?
面對說教的人,悶聲不吭的人多的是了,那爲什麼偏偏選上他呢?
“這個人除了擅長說教之外,最厲害的一點是非常擅長洗腦,”江宇繼續說道,“我看了警方的案卷之後發現,動手之人還算是有腦子的,依然是被這個人繞進去了,所以我覺得這個人在現實生活之中有一定的社會地位,而且這個人往往扮演的是正派的角色。”
他只有在扮演正派角色的時候,纔會讓鄭大龍覺得自己做的是一件正義之事,怕是沒有收到一分錢,也樂意而爲之。
“一個擅長說教,洗腦,而且還有一定社會地位的人,”楊文誌一一提取江宇話裡的重要信息,想了很久之後,才仍然搖了搖頭說道,“我還真的不認識這樣的人,不過,或許我哥哥認識。”
江宇微微一愣:“你是懷疑這個人跟你哥哥有關係?”
楊文誌沉吟片刻之後說道:“我哥哥是大學教授,照您所說的形象描繪,我覺得這個人更可能是教授。”
因爲在楊文誌心目中,他哥哥就是這樣一個形象。
江宇沉吟了片刻,眉頭微微蹙起。
大學教授,擅長說教,還有一定的社會地位,這的確很符合他所描述的形象。
“你說會不會是,我哥哥得罪了誰,所以那人因爲我哥哥死了,找我報復呢,”楊文誌猜測道,但是很快他就否認了自己的猜測,“應該不會,因爲我哥哥一直教導我,與人爲善,不要跟別人結仇,廣交朋友,路才能走的長。”
所以哥哥應該也不會有仇人。
何況死者爲大,哥哥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那人爲什麼還沒有放下呢?
他想不明白,擡起頭看向江宇。
江宇蹙眉問道:“你哥哥是溺水死亡?”
“是的。”楊文誌回憶起那段時間,覺得簡直是昏天暗地,這麼多年過去了,總算是走出來,他不太願意繼續陷進去。
“你覺得你哥哥的事有沒有什麼蹊蹺的地方?”
江宇之前聽過老鄧說過這件事,但是最瞭解這件事的還是當事人的親屬。
所以他打算好好問問楊文誌。
楊文誌想了想,才說道:“當時的確有兩個疑點一直困擾着我,第一個疑點就是,他們都說我哥哥之所以會溺水身亡,是爲了一個女人,還有第二個疑點,就是我嫂子到了哥哥宿舍之後,沒有找到一分錢。”
他哥哥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很清楚。
他絕對不會爲了女人輕生,何況他這麼努力,就是爲了讓家裡擺脫貧困的境地,又怎麼會做出讓家人傷心的事情呢?
當時他也懷疑,但是畢竟是一個大學生,什麼也不懂,於是只好將這些疑惑都壓了下來。
現在舊事重提,再想起,仍然覺得哥哥的死因很蹊蹺。
而且,一向勤儉持家的哥哥,死後怎麼可能一分錢也找不到?
“後來,哥哥下葬,嫂子因爲遺產的事情,一直在鬧,我也就沒有精力應付這件事,”楊文誌說着說着,忽然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看向江宇,聲音有些發抖。
“江副縣長,您該不會是懷疑我哥哥的死……另有原因?”
不是吧?
雖然他也懷疑,但是之前只是覺得哥哥的死,絕對不是因爲其他女人。
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往深層次去想。
此刻,聽到江宇這麼一說,他忽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仔細回憶一下,在你哥哥死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不同尋常的話?”江宇看向楊文誌,問道。
楊文誌想了想,因爲時間有些久遠,想了很久之後,才苦惱地說道:“沒有。”
他和哥哥可能跟其他的兄弟不一樣,每天都有很多話要說,比如是家裡的事情,或者是學校的事情。
每天幾乎是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所以,每每想起最後幾天,楊文誌感覺跟平時並沒有兩樣。
“那他平時有沒有抱怨過周圍的人?”
楊文誌還是搖頭:“江副縣長,其實我哥哥的情況跟我一樣,沒有什麼社交,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學術上。”
根本就沒有私人時間。
“我記得特別清楚,那段時間他正在和導師準備一個新項目,所以每天都是忙得腳不沾地。”
“新項目?”江宇皺眉,問道,“那會不會是因爲這個新項目呢?”
大學並不是人人所想象的那樣,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相反,這個地方也有着最殘酷的競爭。
“您是懷疑,他跟項目裡面的其他人起了衝突?”楊文誌搖頭說道,“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並不是很大,因爲當時我問過我哥哥的導師,宋教授,宋教授說,這個項目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所以,我覺得,我哥哥和宋教授之間應該不會起任何衝突。”
宋教授是楊文濤的恩師,一直以來,對他都頗爲敬重,所以楊文誌覺得這兩個人不可能出現任何衝突。
“他們的關係很好嗎?”江宇想知道爲什麼楊文誌這麼篤定。
楊文誌立刻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哥哥和宋教授的關係很好,他上大學的時候,就是宋教授一直在帶他,宋教授經常說,我哥哥是他的得意門生,還說要把自己的衣鉢將來傳給我哥哥。”
這些雖然是玩笑話,但是從這些玩笑話裡面可以看出來,宋教授是真的很喜歡哥哥。
江宇沉吟了片刻:“看來,你哥哥溺水死亡的原因頗有疑點,但也找不到什麼確鑿的證據,算了,以後你小心一點。”
警方那邊,應該一時半會還查不到聯繫鄭大龍的人到底是誰。
楊文誌點點頭,說道:“江副縣長,我已經吃了一次虧,下次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江宇想起鄭大龍在審訊的時候說過的話,不由得看向楊文誌說道:“我聽說,當時劫匪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是這樣嗎?”
提起這件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江宇,撓了撓頭說道:“那個……是不是很傻?”
他自己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很傻。
估計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傻的被搶之人了。
江宇看着楊文誌的眼睛,毫不掩飾的說道:“沒錯。”
楊文誌更加不好意思:“江副縣長,你也太直白了吧。”
雖然他知道自己很傻,但是聽着江宇親口蓋章,他是真的傻,心裡便是另外一番滋味。
江宇看着楊文誌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身體說道:“你這身子骨實在是太弱了,這樣吧,這段時間你住在我家裡,我順便教你一套強身健體的健身操。”
“住您家裡?”楊文誌面色微微一變,不可思議地看着江宇。
江宇說道:“怎麼,不願意?”
楊文誌連忙擺擺手說道:“不是不是,我就是覺得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江宇卻無所謂的說道:“不會,這段時間,輕舞下鄉了,家裡就我一個人,你住過來,也可以熱鬧一些。”
反正家這麼大,空着也是空着。
楊文誌住在他家裡,既方便他教健身操,也可以保護他,一舉兩得。
楊文誌感激地看着江宇。
老實說,自從他哥哥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感覺到人世間的溫情,現在,在江宇的身上,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哥哥般的溫暖。
“謝謝您,江副縣長,我一定會努力工作來報答您的恩情。”楊文誌真心實意的說道。
江宇笑着搖搖頭,半晌之後說道:“好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楊文誌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江宇,溫溫吞吞地問道:“江副縣長,您說,我沒有死,他會不會又派人來殺我?”
江宇微微一笑:“你放心,警察就在門口,他也不至於這麼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