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大家以爲錢醫生會拒絕之際,站在門口的錢醫生卻淡淡地看了一眼江宇,皮笑肉不笑的問道:“需要我幫什麼忙?”
江宇指了指楊文誌足部的地方,說道:“其他人都散開,錢醫生你站這個位置,馮院長,你注意病人的臉部微表情變化,如果病人有所變化,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們。”
交代完,他拿起一根針開始消毒,消完毒之後,直接扎進了涌泉。
錢醫生看着他的動作,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江宇沒有下達命令,他便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半晌之後,江宇又拿起另外一根針,走到了楊文誌頭部的地方,對準百會穴,紮了進去,
兩根鍼灸針,從頭到尾,又從尾到頭,就像是一個循環一樣。
選擇這兩個穴位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在中醫之中,講究的是陰陽,而百會穴,屬於陽面,涌泉穴屬於陰面,百會乃是陽氣最盛之地,涌泉是陰氣最盛之地,兩血交合,陰陽交錯,循環貫通。
十分符合中醫的原理。
不過,使用這種辦法要找對契機,按照龍小薇給他找到了那兩句話,龍鱗息壤出現,便是正確的契機,如果這一次他的實驗成功了,那麼說明他的猜測沒有錯,的的確確龍鱗代表的是眼淚,息壤代表的是稻穀,當然爲何息壤代表的是稻穀,他現在還沒有弄明白。
不過他相信,只要這個辦法可行,那麼,說明他們的推測沒有錯。
看着江宇在楊文誌的頭足處各紮了一針,其他人都有些懵逼,主要是這兩個穴位在中醫之中實在是太常見了,就算是不懂中醫的醫生,在耳濡目染之下中,也知道這兩個是分別是百會和涌泉。
但是扎這兩個穴位,就可以讓病人醒過來,這簡直就是天荒夜談吧?其他人覺得不可能,就連馮清風也跟着微微皺起眉頭,越發覺得自己之前的理論是正確的。
那便是一百多年前的古人,怎麼可能解決連現代人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呢。
這般想着,他又忍不住仔細看江宇的動作,卻發現江宇根本就不動,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在觀察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目光嚴峻地看向了錢醫生,然後交代道:“錢醫生,接下來需要我們兩人一起配合,你一定要聽我的指令行事。”
說完,他紮了一個馬步,半蹲着身子,一隻手捏住了鍼灸針,一邊對錢醫生下達命令:“逆時針旋轉,一圈,兩圈,三圈……”
他一遍一遍的數着數,直到數到了72這個數字,他才猛的說道說道:“停。”
於是,在足部旋轉鍼灸針的錢醫生便停止了旋轉。
兩人同時直起身子,江宇看向了馮清風,問道:“剛纔有什麼變化嗎?”
馮清風眉頭皺得緊緊的,汗水順着皺紋縫隙滴落下來,濺落在地面上,不過,大家都萬分緊張,所以都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剛纔他一直在專注地看着躺在牀上的楊文誌,恨不得那放大鏡,看看是否有一點點的微表情變化,但是他看了這麼久,楊文誌的表情仍然是跟最初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一絲變化。
就像是拿放大鏡來看,估計也看不出任何變化吧。
畢竟,植物病人雖然有意識,但是沒有行爲意識,就算是受到刺激,哪怕是覺得疼,他也沒有辦法起身控訴這一切。
難道這個辦法根本就沒有效?
馮清風回答江宇的問題:“沒有發現有任何變化。”
其他人因爲一直都注意江宇的行爲,所以沒有注意到楊文誌,此刻聽到馮清風的回答,頓時心都涼了半截。
看來,這個辦法真的沒有用。
怎麼可能呢。
一百多年前的古人竟然解決了現代人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就算說出去,估計也沒幾個人會相信吧。真不知道江副縣長到底是怎麼回事,鬼迷心竅,非認爲這個辦法有效。
江宇聽到這句話,卻沒有氣餒,而是看了一眼錢醫生,問道:“錢醫生,你還有精力嗎?”
錢醫生擡起頭看了一眼江宇,點了一下頭,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不過,這一點點事情還難不倒他。
他再一次學着江宇蹲着馬步,然後擡起頭看向江宇說道:“江副縣長,接下來我要做什麼。”
“再旋轉八個72圈,沒有問題吧?”
錢醫生微微一笑說道:“沒有問題,只要江副縣長您可以堅持的住,我也絕對沒有問題,但是!”
他忽然站直了身子,說道:“江副縣長,我們打個賭吧。”
“打賭?”江宇不知道他怎麼忽然之間來了興致,竟然要跟他打賭。
“對,如果這一次還不能成功,您就放棄,如果成功的話,我放棄這份工作。”錢醫生說道。
江宇的眉頭微微皺起來,佔淡笑一聲說道:“我可以問問,爲什麼打這個賭嗎”
錢醫生絲毫不掩飾,直接說道:“我可以說,因爲我擔心嗎?前段時間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就因爲李大牛一家人在我們醫院鬧,搞得醫院幾乎開不下去了,這件事大家還有記憶吧?”
“你是擔心,因爲這件事情,楊文誌的家屬也鬧到醫院來?”江宇的目光看向楊文誌,發現他的表情的確沒有什麼變化。
可是他就是很自信,覺得這個辦法一定可以。
這種自信是因爲他在無數次使用金二針中得來的自信,而不是盲目的自信,金二針的確有它的缺點,比如,起死回生之術的逆作用,可以使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想,當年金老就是發現了這一點,纔會想要毀了金二針吧。
所以還是那句話,醫學這種東西,放在心地純良的人手上,那就是救人的工具,如果放在心思邪惡的人身上,那麼那就是殺人的工具,所以壞的不是某種技能,壞的是人,是人心。
“江副縣長,您就說您願不願意賭吧?”錢醫生說道。
江宇想了想說道:“好吧,我願意跟你賭。”
馮清風在一旁忍不住出聲:“江副縣長?”
沒有必要吧。
江宇擡起頭看向馮清風,說道:“從開始到現在才過了30分鐘,只要我們速度夠快的話,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完這個實驗,絕對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我覺得錢醫生提出來的賭注非常合理,如果這一次,我的操作還是沒有讓病人沒有任何起色的話,那麼我願意,願意放棄。”
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變得格外認真。
馮清風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你們兩個都不要意氣用事,現在,可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我沒有意氣用事,”錢醫生說道,“江副縣長,您現在的所作所爲,是拉着所有人跟您一起冒險,就像您說道,現在纔過去30分鐘,只要我們足夠快,就一定可以在其他人還沒有察覺之前完成這個實驗,而你也只有最後一次的嘗試機會,你確定我們是要把剛纔的動作再重複72×8變嗎?”
他嚴肅的問道,目光灼灼的落在了江宇的身上,企圖給江宇一種逼視的感覺。
可惜的是,江宇仍然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然後十分篤定的說道:“沒錯。”
說完他率先低下頭,看着眼前的銀針,十分認真的凝神說道:“準備好了嗎?”
錢醫生立刻回答道:“準備好了。”
“OK,開始逆時針旋轉,一圈……兩圈……”江宇的聲音在房間內響了起來,就像是啊時鐘一樣,滴滴嗒嗒旋轉,聽起來有些枯燥,又讓人忍不住揪起心,看向江宇和錢醫生的動作。
兩人都十分認真,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這根針上,似乎只有眼前的這根針,纔是他們全部的世界。
而馮清風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牀上的楊文誌,額頭上的汗水不斷的往下滴落,他顧不得去擦,恨不得親自去搖晃楊文誌,讓他醒過來。
楊文誌醒過來,是最好的結局。
“第七個72。”江宇的聲音平淡的響起來,看了一眼錢醫生,說道,“最後一圈。”
說完這句話,他又開始數數,所有人的目光都隨着江宇的動作而動,心像是被揪住一樣,提到了嗓子眼上。
馮清風的眼睛仍然沒有離開楊文誌,可是躺在牀上的楊文誌卻並不給力,仍然是一動不動的。
連長長的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
看來這個辦法真的是無效辦法。
“72……”江宇數完最後一個數,自己也鬆了一口氣,然後才擡起頭問馮清風,“有什麼變化嗎?”
馮清風新峰擦了一把汗,捏着嗓子眼回答道:“沒有。”
說完,他率先沉默沒有說話。
失敗了。
他不忍心去看江宇,更不忍心去看其他人。
房間裡所有人,不知道該嘆氣還是該慶幸,一個個都偏頭去看向錢醫生,錢醫生也目光灼灼的看着江宇,似乎正在等江宇給出一個交代。
唯獨江宇的視線,一直都在楊文誌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