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二聽到警察兩個字,總算是擡起頭,忙不迭的說道:“不是我不想說,是就算我說出來了,你們也不會相信我說的話,甚至會覺得這是無稽之談。”
“你先說說,至於你說的是不是無稽之談,則由我個人判斷,與你無關。”
鄭老二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就說吧,其實是這樣子的,幾天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夢見有一個水鬼,在水裡面游來蕩去的,我就問他你是誰?他也不回答我的話,我就很害怕的看着他,半天了,他終於對我說,嘿嘿,我要吃了你們。”
鄭老二繪聲繪色繼續說道:“我嚇得連忙問他,你爲什麼要吃我們?那水鬼就說,說是因爲,我們的魚塘頻頻出事,魚都死了,他沒東西吃了,只好開始吃人。”
又是一個沒有辦法考證真僞的故事。
江宇默默的看着鄭老二,沒有說話。
鄭老二卻一直低着頭,也不看江宇,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也沒有放在心上,覺得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那天早上,我一出門就看到鄭陽在魚塘裡,上半身在草坪上,下半身卻在魚塘裡,我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走過去,還以爲他在開玩笑,誰知道他是真的死了。”
“所以你就想到你做的那個夢?”
江宇微微皺起眉頭說道。
“是呀,看來是水鬼真的開始吃人了,所以……所以鄭陽纔會死的。”
“這件事你還告訴其他人了嗎?”江宇問道。
鄭老二說:“只告訴了村長,其他人我都沒敢說,連我老婆我都不敢說,就怕他們都把我當成瘋子。”
江宇嗯了一聲。
鄭老二擡起頭,觀察江宇的表情,發現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他有些疑惑的問道:“江副縣長,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撒謊?在編故事騙你?”
江宇搖頭:“沒有。”
他的視線落在魚塘上,脣角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
水鬼殺人。
真有意思。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那鄭老二編了這麼一個故事,無形之中,增加了自己的犯罪嫌疑。
看來,他要好好留意留意這個鄭老二了。
正想着,兩位水利專家也來了,兩人一個戴着眼鏡,一個胖胖的,倒也一下子就可以區分開了。
戴眼鏡的年齡比較大,推了一下自己眼鏡框,自我介紹:“您好,江副縣長,我叫郝偉文,這位是我同事,李建超。”
李建超也衝江宇點頭,說道:“聽說您來了,我們馬上就趕過來,您這是爲了……”
“一方面是鄭家村魚苗離奇死亡而來,另一方面,也是爲了……”
兩人的臉色微微一變,幾乎是不約而同的說道:“不是爲了那死去的鄭陽吧?我們聽說,他現在本人是在派出所,可是爲什麼?鄭陽的母親卻非要認爲,死的那個纔是他兒子呢?”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都說母子連心,母親不可能連自己兒子的樣貌都認錯吧?
“你們來了之後,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江宇詢問兩位水利專家,這兩位可以說是除了這個村子之外,第一個接觸到死者的人。
所以,江宇希望在這兩個人的身上找到一絲線索。
兩位水利專家卻搖搖頭:“沒有,我們剛來的時候,村民還挺生氣的,不讓我們進來,說都是魚苗的事情,跟水是沒有任何關係的,我們沒有辦法,只好讓鄭村長從中調度,到了最後,好說歹說,這些村民才終於同意讓我們進來。”
“江副縣長,這次的死亡事件,實在是太詭異了,你說人好好的在派出所,爲什麼另外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卻死在了自己家門口。”
“會不會是雙胞胎?”李建超說道。
江宇也曾經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鄭陽說自己沒有雙胞胎弟弟或者是哥哥。
而就在這個時候,鄭老二也說道:“不可能,我們都住在一個村子裡,還不知道他們家有幾個孩子嗎?這鄭陽是獨苗,哪裡來的什麼雙胞胎?”
聽到鄭老二這麼說,李建超和郝偉文頓時覺得整件事更加詭異了。
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最後幾乎是異口同聲說道:“江副縣長,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忙完,您看,這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們能不能先回去?”
江宇說道:“現在兇手還沒有查出來,你們這麼着急走,就不怕我懷疑兇手是你們兩個人?”
兩個人一聽,頓時嚇得變了臉色,連忙擺擺手說道:“江副縣長,您可真是愛開玩笑,我們和那個青年無冤無仇的,爲什麼要殺了他?再說了,我們是真的因爲單位有事不能耽擱,必須儘快趕回去,您讓我們回去吧。”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們卻這麼着急離開,難道不是心虛嗎?”
江宇看着這兩位水利專家,冷聲說道。
這兩位水利專家,一瞬間無話可說,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們想要走,絕不是因爲心虛,而是因爲這裡出了人命,而且這件事太詭異了,他們不想再摻和其中,想盡快離開。
就在四個人相對無言之際,鄭波跑了過來:“江副縣長,阿欣同意了,同意讓我們開棺了。”
說着,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臉欣喜。
江宇點點頭,對鄭波說道:“你派人看着這三個人,我懷疑這三個人都有嫌疑。”
鄭波一愣:“江副縣長,您……您是不是搞錯了?這兩位是水利專家,他們是我們從外面請來的,和……死者無冤無仇的,至於鄭老二,是我們村子裡的,大家知根知底的,也和死者沒有任何瓜葛,怎麼會是嫌疑人呢?”
“你看着他們三個人就是了,出了什麼問題,一概來找我。”
鄭波沒有辦法,只好派人看着這三個人。
然後帶着江宇往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已經有好幾個年輕人在原地等着了。
看到江宇等人進來,一個個紛紛走上來,和江宇打招呼。
鄭波介紹:“這些人都是村子裡的好手,我讓他們過來幫忙,一會兒要開棺,我們還是站遠點吧。”
“警察呢?你通知了嗎?”江宇問。
鄭波的臉色微微一變,拍了一下腦門:“瞧瞧我這是什麼豬腦袋,又給忘了,我現在馬上打電話讓警察過來。”
於是,鄭波給警察打電話。
派出所方面接到報警,立刻派了兩個警察和一個法醫過來。
等他們悉數到場,大家都見了面,瞭解情況,江宇才讓鄭波開棺驗屍。
鄭波挑選的人,都是村裡的壯漢,陽氣足,不怕衝撞。
江宇站在一旁看着,目光在鄭波等人身上逡巡一圈,才漸漸地落到了棺木上。
這個棺材,一看就是最爲普通的棺木。
應該不值幾個錢。
按理來說,鄭家村前幾年養魚,村民收入頗豐,也就這幾年,收入逐漸下降,但是也不至於連一口棺材,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棺木。
何況,還是家中的獨苗。
太多的疑惑,現在都得不到解答。
看來,只有等到打開棺木,看到裡面躺着的屍體之後,一切才能迎刃而解。
反正他是不相信鄭老二做的夢。
也不相信鄭陽說的有人給他發消息,但是第二天那兩條消息就離奇失蹤的事情。
他覺得,這件事是人爲事件。
既然是人爲事件,就一定有跡可循。
而且,整件事最荒唐的地方是,死者活的好好的,就在派出所裡,但是爲什麼,這整個村子裡的人,非要說他死了,現在就在棺木裡面呢?
他上前一步,看着那些壯漢把棺木打開。
壯漢把棺木的蓋子擡了起來,放在一邊,等一切都做完之後,才緩緩地對鄭波說道:“村長,可以了。”
鄭陽的母親阿欣,看到棺木打開,立刻嚎啕大哭:“我的兒啊,我的兒,你怎麼就這麼走了?讓我這個白髮人送你這個黑髮人。”
一旁的警察,一個叫做大壯,一個叫做小黑,此刻看到阿欣哭得這麼痛苦,忍不住輕聲說道:“這位就是死者的母親了吧?”
江宇回頭看了一眼兩人,對法醫說道:“走吧。”
懷疑是一個30多歲的中年人,兩頰的肉豐滿,一坨一坨的,走路的時候,好像是有風吹過般,飄飄蕩蕩。
他拎着箱子,跟在江宇的身後,往棺木走去。
大壯和小黑也跟着上去。
其他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唯有鄭陽的母親還伏在棺木旁邊,痛哭不止。
江宇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這位母親的肩膀:“鄭陽媽媽,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請您先離開。”
鄭陽母親還是離開。
無奈,江宇只好讓鄭波找了兩個人,扶起鄭陽母親,讓她先行離去。
等她走了之後,江宇終於看到,躺在棺木裡面的那張臉。
年輕稚嫩,甚至還有一些倔強。
跟他在派出所裡面看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連那勃頸處梗起來的青筋,都一模一樣。
難怪,村子裡面的人十分篤定,死的那個人就是鄭陽。
連他這個只見過鄭陽一面的人,都發現兩個人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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