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也沒有想到,工廠內的事情會在突然之間發生一個大轉變。
他現在有些分不清孫正恩到底是真心實意想要加入陳深的隊伍,還是說,他接到了任務,必須潛入到陳深的隊伍之中。
他搖了搖頭,不再想這麼多,畢竟此時,救人要緊。
於是,他站在二樓樓梯處,故意鼓掌,說道:“精彩!精彩!原來孫隊長早已經和陳先生見面了。”
陳深一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擡起頭,目露兇光。
這個聲音,他就算是化成灰,陳深也認得出來。
不過,他畢竟是經歷過一次生死的人,片刻之後,迅速恢復冷靜,看着江宇,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孫正恩,才說道:“是你把他帶來的?”
江宇立刻說道:“別,可別把這個叛徒跟我扯在一起。我是自己找過來的。”
雖然他嘴上這麼說,但是心中仍然有個疑惑。
那就是劉學斌到底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知道陳深此時就在東郊的工廠。
如果說,僅僅是知道陳深在東郊,那還可以理解,但是,劉學斌的定位給的實在是太精準了,所以他不得不懷疑,這件事恐怕跟孫正恩真的有關係。
一時之間,孫正恩到底是隊友還是叛徒,變得撲朔迷離。
陳深笑道:“是嗎?江副院長,哦——不,我現在應該喊你一聲江副縣長,哎,真是沒有想到,再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是一縣之長了。”
“不過就是個副縣長,不算什麼。”江宇站在樓梯之上,俯視着陳深,就像是多年未見的朋友,聊起天。
陳深也不想這麼快就把江宇殺了,他還有很多話想對這個年輕人說,再說了,現在樓上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不怕江宇。
“江副縣長,這句話就沒有意思了,多少人窮其一生,就爲了能走入仕途,而你呢?年紀如此之輕,卻已經是一縣之長了,哎,我年輕的時候要是能和你一樣順利,說不定現在,我也是一個對人民有用處的人。”
江宇笑道:“陳先生你還真是會開玩笑,你這輩子啊,都不可能成爲對人民有用的人。”
說話之間,他衝孫正恩打了一個眼色。
雖然,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爲什麼孫正恩對他充滿了莫名其妙的仇恨,但是在這生死危急之際,他只能相信,孫正恩不是叛徒,而是臥底。
工廠裡面的燈光並不是很明亮,晃晃悠悠的,像是鬼燈,但是,孫正恩受過嚴厲的訓練,雙眸的視力比平常人都要敏銳。
不是一兩倍的問題,而是十幾倍。
江宇遞來的眼神,他看得明明白白。
心中忽然一熱,爲這莫名其妙地信任。
在經歷了這麼多事之後,他仍然相信自己,僅是這一點,已經讓孫正恩頗爲感動。
他看了一眼周圍,都是黑洞洞的槍口,只要他一動,必然會引來這些人瘋狂地反撲。
而在無數的槍口之下,他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
現在,只能讓江宇配合,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而他,趁機奪槍,一舉將這些人殲滅。
想到這兒,生存的希望再一次重燃,他的視線落到了這些保鏢的身上。
而陳深因爲有恃無恐,仍然在與江宇聊天。
“江副縣長,何必這麼生疏呢,咱們也算是打過好幾次交道的人了,你喊我一聲陳深吧。”
江宇說道:“的確,咱們也算是打過好幾次交道了,不過,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你能不能告訴我?”
陳深樂了:“原來這世界還有你江副縣長想不明白的事情,你說說,要是我能解答你的疑惑,我自然很樂意解答你的疑惑。”
江宇看了一眼那些非常有職業素養的保鏢,見他們此刻仍然無動於衷地盯着孫正恩,他跺了跺腳,腳下的鐵皮樓梯頓時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人在聽到聲音的時候,會有一個下意識的動作,那就是回頭看。
這些保鏢,雖然受到了非常嚴厲的訓練,但是,仍然沒有辦法克服下意識的動作。
好幾個人回頭瞥了一眼江宇,眼神之中流露出不滿。
不過,就像他剛纔說的一樣,這些人畢竟是受到過嚴厲的訓練,所以,在短暫的0.1秒之後,他們又轉過頭,盯着他們該盯的人。
這個微小的細節,被江宇妥善地記錄下來。
他低下頭,看着陳深,說道:“這個問題就是,你身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扶持你?”
陳深早已料到是這個問題,輕輕地嘆息了一口氣:“哎,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好奇害死貓,孫隊長便是好奇我身後的人到底是誰,所以現在落到這個下場,江副縣長,我想你不想落到這個下場吧?”
江宇一個翻身,從樓梯上跳了下來,這個大幅度的動作,立刻引來了警惕的保鏢,他們舉着槍,轉過身子,對着江宇的方向一通掃射。
就是這個機會!
孫正恩在心中吶喊了一聲,擡起腿,一把踢翻其中一個人,搶過他手中的槍,啪地一下,扣動了扳機,砰地一聲,一個人應聲倒下。
場面一下子亂了。
保鏢們都沒有想到,這是聲東擊西,而此刻,但他們想要回過頭來抓孫正恩的時候,他的手上已經握着兩把槍。
而就在這一分神的功夫,江宇也撂倒了一個人,搶過了一把槍。
他們舉着槍,目光陰森冰冷:“把槍放下!”
陳深早已經被這些保鏢圍住,他站在最中央,冷笑一聲,說道:“厲害,厲害,但是,你們是不是忘了另外一件事。”
說話之間,站在他兩旁的保鏢緩緩地往一旁退去。
而此時,江宇和孫正恩都看到了全身肥碩的大手握住的兩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王建華和李師師。
李師師早已經聽到了江宇的聲音,此刻,周圍總算冷靜下來了,她忍不住顫抖地問道:“是……是江副縣長嗎?”
陳深聽到這句話,擡起頭看向江宇,脣角帶着得逞的笑意:“哦,看來江副縣長跟這位小姑娘還認識,真是作孽,江副縣長,你們的身手固然了得,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你說,到底是我的槍快,還是你的槍快呢?”
說着,他示意其中兩個保鏢,把槍對準這兩個人質。
保鏢立刻便把槍對準了王建華和李師師。
江宇和孫正恩對視了一眼,眼神之中都充滿了憤怒。
這陳深,可真是夠卑鄙無恥的。竟然想要拿這兩個人的命,來威脅他們。
陳深笑道:“我的時間也不多,給你們兩分鐘的時間好好想想,到底是用你們的命來救他們,還是用他們的命來救你們。”
說完,陳深便退到了兩個人的身後,完全把這兩人當篩子用。
江宇和孫正恩再一次對視,兩人心中,都沒有答案。
因爲,他們太清楚陳深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無論選擇哪一條,到最後,都是四條人命。
……
劉學斌開着車子,飛速地往工廠開去,心裡不斷地默唸着,千萬不要出事,千萬不要出事。
在快要到工廠之際,監視孫正恩的小林給他打電話:“劉局長,好像又有一個人進去了,不過,他不是從正門進去的,而是爬牆進去的。”
劉學斌一聽他的描述,立刻知道這個人便是江宇,他一腳死死地踩着油門,對小林說道:“那你知道,工廠裡面到底有幾個人嗎?”
小林搖搖頭:“我來的時候,那裡已經停着一輛車子了,所以我猜測,在我來之前,陳深已經到了。”
“靠!”劉學斌忍不住爆粗口,也就是說,陳深早已經在裡面佈置好了,才找來孫正恩。
江宇進了工廠,不是自投羅網嗎?
小林一聽,隔着電話都能感覺到劉學斌的暴躁,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把他剛纔的發現,小心翼翼地告訴劉學斌:“劉局,剛纔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劉學斌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頂着頭皮發麻的感覺,說道:“說說說,趕緊說!”
他現在可沒空跟他磨嘰。
“是!”小林說道,“我覺得,孫隊長是故意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在這一路,他有好幾次把我甩掉的機會,但是,他都沒有把我甩掉,而是把我帶到這個地方。”
劉學斌一聽,頓時覺得這套路邊上次是一模一樣的,也是線人把他引到了陳深談事情的地方,然後,他被圍攻了。
想到自己上次中彈的事情,劉學斌的心一冷,連忙說道:“快,你先掛電話,我馬上趕過去。”
說完,他自己倒先掛了電話,掛完電話,他連忙給一隊隊長和二隊隊長打電話。
“你們立刻!馬上!趕過去,用你們最快的速度!”
劉學斌一邊說道,一邊飛速地開着車子,恨不得給警車插上翅膀,立刻飛到江宇的身邊。
其他人聽到劉學斌的話,也知道情況不妙,立刻吩咐小隊成員,跟上。
浩浩蕩蕩的警車,在黑夜之中,像是一顆顆流星般,劃過,劃破了黑夜的安寧,也劃破了骯髒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