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兩人耳鬢廝磨許久, 明表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曲靜樹。他一隻腿屈在牀上,兩手撐在被棉被緊緊裹住的曲靜樹身體兩側,看着棉被裡被親得喘不過氣來的曲靜樹, 微微張開小嘴, 不像是瀕死的魚兒, 配上他小鹿般溼漉漉的眼神, 更有幾分欲拒還迎的嬌羞。
“你裹得這麼緊, 不熱嗎?”明表動手,幫他鬆鬆棉被,生怕他就這麼被棉被熱暈了。
“不熱!”其實曲靜樹剛剛洗過澡, 剛剛從熱氣騰騰的浴室出來,又包在棉被裡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 哪有不熱的道理呢?他現在背後已經溼了, 都分不出是汗水還是從浴室裡帶出來的熱氣。
看着曲靜樹明明已經熱的臉頰泛紅, 兩鬢汗溼,可就是要逞強嘴硬的樣子, 明表忍不住勾起嘴角——就喜歡這樣看着強硬實際上軟得像個棉花糖似的靜靜。
“好啦,你出來。”欣賞了一會兒,明表終究是捨不得曲靜樹悶壞了的,不放心地摸了摸她臉頰,又俯身低頭親了親她額頭, “你出來, 我不鬧你了。”
曲靜樹自然一開始是怕被明表鬧得過火了, 才把自己捂緊實了。可後來不是他自己也有反應了嗎, 現在聽見明表說不鬧自己了, 難免有些騎虎難下。
一來,他還真挺擔心明表只是想把他騙出來而已。二來, 他那兒還沒下去呢,怎麼好掀開被子?
見曲靜樹還是不說話,明表有些難過,就連聲音也低沉了下來,“你放心,我不碰你的。在你同意之前,我不碰你。”
聽着明表用這麼難過的語氣說出這番話來,曲靜樹不是不感動,也不是沒有愧疚的。可……
“但是,我怕我自己忍不住呀。”曲靜樹不敢看他的眼睛,說出這句話來,天知道用了他多大的勇氣。要在明表面前承認他自己是渴望着他的,曲靜樹羞澀到害怕,害怕被明表不喜,不喜他這麼外露的……的……不檢點。
可他就是忍不住要說。
在這最後幾天,曲靜樹想把一切都說給明表聽。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多麼愛他,比之前表現出來的,要深很多很多。告訴他,只要他一句話,就算是要自己一輩子女裝,也是願意的。甚至可以告訴他,曲靜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準備好去愛明表了,只需要明表的點頭。
除了自己是女裝的男性以外,曲靜樹一切都敢告訴明表。可如果連女裝都不敢告訴這個人,那他敢說的,都成了不敢說了。
可即使都是不敢說的,曲靜樹也願意毫無保留地,將其他事情一一如實述說。
就像盲人的聽力特別好,曲靜樹一件事不敢告訴明表,他就越願意在其他地方無條件無底線地坦白。
而對戀人這種矛盾心態一無所覺的明表,聽見曲靜樹這麼說,卻是異常高興,恨不得將靜靜擁進懷裡,揉進骨血裡,永遠融爲一體,讓兩人的心跳和體溫化爲同步,甚至連靈魂都合二爲一。
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擴大再擴大,最後由衷地發出哈哈大笑,笑得連不好意思的曲靜樹都掙扎着伸出手來,小拳拳一錘他肩膀,“別笑了!”
曲靜樹發話了,明表這才勉強止住笑容,但臉上的得意洋洋是半點也不肯收斂的。他俯下-身來,額頭抵着曲靜樹的額頭,兩人瞳孔中全是對方的樣子,一絲縫隙都不留。
“我愛你,我不會現在碰你。即使你希望,也不行。我要等,等你爸爸媽媽都同意我們在一起了,我才碰你。”
明表的聲音有着魔力一般的磁性,帶着絲絲欲-望的沙啞,性感得讓人身體發顫,甚至靈魂發顫。
曲靜樹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隨着明表的音調上下沉浮,直到靈魂歸位,才慢慢理解了明表這句話暗含着的寓意。
“你說這話……是真的想和我結婚?”曲靜樹遲疑地問道,倒也並不是懷疑明表這句話的真實性。只是兩人間現下的氣氛太美好,如果會說出海誓山盟是正常的,可要說出這類似於求見父母,要求定下身份的話來,未免有些奇怪。
明表劍眉一挑,明顯的就不高興了,“我一直很認真,是你非要胡思亂想,把我推出去的。”
“唔……”曲靜樹眼睛亂瞟,就是不敢看他。過了一會兒,纔敢強裝鎮定,再次問道:“所以,不管我發生什麼事,不管我變成什麼樣,你都會喜歡我,想和我結婚?”
“不是。”明表鄭重其事地回答,讓曲靜樹心臟漏跳了一拍,“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你。我在愛你。”
明表的告白太過正式嚴肅,曲靜樹下意識地跟着他也說道:“我也是,我也愛你。”
燦爛的花火瞬間在他漆黑如墨的眼中綻放開來,一瞬間點亮了他的天空。
“真的?”
可不等曲靜樹回答,明表有已經深深吻了下去,將他的答案連同意識都吃進血脈中。
曲靜樹千掙扎萬掙扎,總算是在明表步步緊逼的吻中掙脫出身來,意識統統回籠,迫不及待地問:“無論我做了什麼事,你都還會像現在這麼愛着我,還會想和我結婚嗎?”
明表目光似乎幽深如深井,又像個熾熱的探照燈,將自己的想法都埋藏在內心深處,而要將他的秘密一一看清。在他的目光之下,曲靜樹幾乎要打起寒顫來。
“如,如果你生氣了的話……我,其實我……”
“我沒生氣。”明表道,又像剛纔那般與他額頭抵着額頭,“只要你還愛我,無論你做了什麼事,我都會像現在這樣愛你。”
曲靜樹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明表這麼說的時候,也許想了許多靠譜又不靠譜的可能性吧。可他肯定想不到,這些可能性裡,還包括“女裝”這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