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明表在外面聽着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 腦子中不可避免地描繪出了裡面的情況,然後臉上滾燙得簡直能攤雞蛋了。
他邀請曲靜樹單獨來旅遊,當然也不可能是什麼都沒想, 畢竟也是成年人了。可要說他想趁機有點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這可冤枉了明表了。
他真心想和曲靜樹結婚, 以後能一輩子在一起, 自然也尊重曲靜樹、把她的意願放在第一位。
明表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還有一堵透明的牆。每當他想上前一步, 那堵牆就像是活的一樣,後退一步,總之, 將曲靜樹好好地擋在後面,永遠不能近身。
明表看在眼裡, 一想到曲靜樹也許並不像自己對他的感情那麼身後, 難免難過。有時候他也會被逼到忍不住對曲靜樹生氣, 就像是來的時候在車上那樣。
這次旅行,明表也是抱着希望能徹徹底底地打消兩人間的隔閡。可他不打算用上-牀的主意, 所以他沒有選擇大牀房。
曲靜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愛着的姑娘,在沒正式拜訪過父母之前,最重要的是,在他沒有打破那堵透明的牆壁。
在纔剛剛開始戀愛的時候,明表常常會夢見曲靜樹。可隨着兩人的戀情漸漸深入, 明表反而享受起他們之間這樣的溫情脈脈。就像, 兩人不知道是哪一天, 也不知道哪一處, 可都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和這個人擁抱。這種確定又不確定的幸福感, 讓明表深深着迷。
但這麼想着,明表還是失策了。
浴室裡的曲靜樹悄悄將浴室門打開一條縫隙, 蒸汽水霧涌入房間,伴隨着他遲疑又小聲的問句:“明表……能不能,幫我拿睡衣?”似乎希望他能聽見,又不希望他聽見。
明表示沒聽清楚曲靜樹要什麼,“什麼?忘了帶東西嗎?”
“嗯……睡衣。”
睡衣倒是好找,曲靜樹進去浴室之前就放在牀上呢。明表也沒多想,拿起來就走到浴室去,打算遞給他。
可到了門口,明表將睡衣遞進去,“給你,睡衣。”
曲靜樹在門裡心臟砰砰直跳,一想到現在的自己□□,隔着薄薄的一扇浴室門,外面就是明表,如果他一個不小心,被發現了的話……
大概是曲靜樹腳軟遲疑太久,明表疑惑道:“怎麼了?不是這件嗎?”說着,還敲了敲門,“靜靜?”
曲靜樹趕緊回神,“嗯,是……是這件。”是他專門爲了這次旅遊買的。
他又將浴室門打開一些,伸出手,接過睡衣。浴室裡瀰漫的霧氣已經消散了一大半,明表能清楚地看見曲靜樹被熱水澆得粉紅的手臂。他呼吸一滯,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上望去,手肘之後的部位卻消失在了門後。
可隨着曲靜樹拉開門的縫隙增大,從明表的角度,能從縫隙之中,清楚地看見曲靜樹身後的鏡子。
雖然浴室裡霧氣瀰漫,鏡面已經看不清東西了,可大致的輪廓、白皙的膚色還是能看得出來的。很明顯,倒映在玻璃鏡子上的,正是和他一門之隔、未着寸縷的曲靜樹。
明表當下一緊,連呼吸都停止了,連帶着手裡的睡衣也半抽不出來。曲靜樹試了幾次,奇怪地提醒:“明表?”
明表這才反應過來,趕忙低下頭,在心裡默唸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也不敢再看了。
曲靜樹出來的時候,臉上紅得要滴血。自然,不是沒有過進浴室卻沒有拿衣服的情況,但是如果遇到的人不一樣,那麼情況自然也不一樣了。
曲靜樹不敢看向明表的方向,即使他根本不知道明表已經看過了他的半-裸-體。
如果他知道的話,也許曲靜樹現在就會奪門而出吧——就算他還穿着睡衣。
本來,明表是覺得他纔是尷尬的那個人,可之後曲靜樹的舉動,反而引起了他的興趣。
曲靜樹從浴室出來以後,就一直沒和明表說話,甚至看都沒有朝那邊看。他一直僵硬着,坐在牀沿,甚至連手機都沒有在玩。
只是僵硬着坐着。
一開始,兩人只是面朝着一個方向,坐在兩張牀上,手和腳都是僵硬的,就像是兩個人都害怕如果手腳超出了牀之間的界限,就會發生火山爆發一樣的可怕事情一樣。
明表偷偷看了曲靜樹一眼。可就是這稍微一歪頭的小動作,馬上就被曲靜樹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頓時臉燒得通紅,“別看!有什麼好看的?”
曲靜樹這一下虛張聲勢的大喊大叫,反而讓明表笑出聲來,“你在搞什麼嘛?不就是拿個衣服嗎?”
“走開!”曲靜樹氣得要拿衣服砸他,隨手就抓起剛纔拿錯進浴室那套砸到明表臉上,正中目標。
明表只覺得臉上一陣風,一陣香,還沒來得及感覺到衣服打到臉上的痛,先被“這是靜靜的衣服”這個意識砸矇頭了。
曲靜樹丟完衣服,看到明表接住了之後反而只會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衣服發呆,自己還反省了一會兒,是不是太用力了把人打蒙逼了。
可那些就是普通的衣服而已啊!
“就不走。”正在曲靜樹猶豫着要不要去看看的時候,明表突然擡起頭來說道。
誒?曲靜樹不明所以,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纔好。可明表已經撲上來了,他輕啄曲靜樹雙脣。柔軟的脣還帶着水蒸氣的溼度,又潤又滑,吸引明表往更深處去。
曲靜樹一時不察,霎時間便被攻城略池,對於這位來勢洶洶的敵軍,守城將士早已經是叛國通敵,還不等敵人最後衝刺,就早早地背叛了主君,繳械投降了。
“唔……”曲靜樹被吻得今夕不知何夕,等到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時,曲靜樹敏銳的意識到,對方可能有反應了。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明表尷尬地看着身下這個瞪着大了一雙溼潤潤眼睛的小姑娘,稍微擡起一點身子,不讓自己的欲-望碰到她身體。
剛纔才說要等岳父岳母同意,現在就箭在弦上,自己是不是太過人渣了一點?這種時候,明表居然還有空閒反省自己。
實際上,曲靜樹很清楚地感覺到那個頂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可他比明表更窘迫。剛纔明表雖然沒有動手動腳,可光是這麼熱烈地親吻着,曲靜樹就已經不由自主地有感覺了。
儘管他還能控制,也因爲明表擡起了身子,甚至也有這睡衣太厚重的原因,明表暫時還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可兩人再靠得這麼近,再來一次,曲靜樹可不保證他們不會擦槍走火,然後發現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來。
他微微屈膝,膝蓋抵住了明表的小腹,也擋住了自己,然後輕輕推了明表一把。明表也因爲自身撐起的小帳篷,順勢倒在一邊。曲靜樹背對着明表,把自己滾進了棉被裡。
他在棉被裡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就像一條還沒切開的紫菜壽司,只露出一顆小腦袋,臉上紅紅的。
見曲靜樹已經自覺地把自己包起來了,明表本人也鬆了口氣。他總算明白,對於曲靜樹,自己是沒有一絲抵抗力的,所有引以爲豪的自控力全都在她的瑩瑩雙目中化成萬千塵埃。
“真好。”明表把棉被連着曲靜樹一起抱在懷裡,然後發現實在太大了,坐不起來,便順勢倒在他身上,只用兩隻手肘撐在兩邊,不讓自己壓到她。
“好什麼?”曲靜樹一邊故作鎮定地問,一邊在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的棉被裡掙扎着將腰轉過九十度,不讓自己正面對着明表。
明錶帶着明顯的笑意,說道:“我好怕自己剛纔差點就變成了人渣。”
“所以,如果這個情況下如果是別的女孩子,你就會變成人渣了?”曲靜樹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可就是忍不住去想,然後就忍不住說出這樣打翻醋缸子一樣的話來。
明表挑眉,“不會的,我可是認定你了。認定到要和你一直一直過下去。在見過你爸媽之前,我都……”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可曲靜樹聽得越來越清楚,最後他忍不住擡起頭,讓話語消失在脣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