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琳啊,你這人哪兒都好,就是愛給人扣帽子,我承認我膽子大武功高,可比我膽子大武功高的人大有人在,我再閒的蛋疼也不會去幹那種傻事。”
“真的不是你?”
“不是。”
“好,那我就暫且信你一次。現在全港滿城風雨,各個安全部門都傾巢而出,全力緝拿那個暴徒,一旦被抓住,那人一定會死的很慘。”
葉承歡心念一轉,呵呵道:“小琳琳,沒想到你還蠻緊張我的,我很幸福,嘿嘿。”
“呸!少臭美,誰緊張你了,我是怕你把事情搞糟。咱們在這裡的處境已經很難了,你要是再燒上一把火,咱們恐怕連龍都都別想回去。”
“反正仁愛基金已經上市了,木已成舟,再說什麼都晚了,我看你沒什麼事就趕緊回去吧。”
“你爲什麼一直想讓我走,這幾天你在哪兒?”
“我跟朋友在一起,唉,沒辦法,誰讓咱這人人緣好呢,本來想到香港清靜幾天,沒想到又遇上一幫朋友,每天不是逛風景,就是吃大餐,現在我一看到山珍海味就噁心。”
“葉承歡,你是不是當我是三歲孩子,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定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葉承歡心裡一驚,都說女人是最好的偵查員,因爲女人的第六感本就是破案神器,連測謊儀都測不出來的他,三言兩語就被人家破案了。
當然,他還有一個撒手鐗,那就是不管什麼時候,打死也不承認。
“你別把人想那麼複雜好不好,好像我離了女人就不能活似的。”
“難道你不是嗎?”
“好了,說完了沒有,沒事我掛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
葉承歡不耐煩了,“趙雅琳,你有完沒完,你是我什麼人,是我老婆還是我女朋友,我回不回去、什麼時候回去完全看心情,用不着你來操心!”
此話一出,電話裡沉默了,葉承歡轉念一想,剛纔說的話太重了,恐怕傷到人家了,“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沒等他說完,就等趙雅琳狠狠的道:“從今以後,你要死就死,要活就活,我再也不會管你了!”
說罷,她直接掛了電話。
最後這話冥冥中好似道出了女人的關切和真意,只不過現在才明白已經晚了。
葉承歡苦笑一下,反正蝨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了不愁,被女人誤會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等將來他爲趙雅琳擺平這裡的一切麻煩時,也許那個女人才會明白,她的關切和真意並沒有白費。
屋子裡再次恢復安靜,葉承歡翻個身似睡非睡之間,就覺得一個輕盈的腳步慢慢來到身旁,將一件輕柔的毯子蓋在他身上,隨後又輕盈的上了樓。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滿滿的,今晚至少已經有兩個女人在關心他,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一覺好睡,翻個身醒來,就見六斤和九龍正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再一看,那邊的汪詠儀正繫着圍巾在忙碌一桌好飯。
恍惚之間,好似一場好夢還沒醒來。
早餐,在溫暖的陽光下進行着,六斤給葉承歡夾菜,九龍給汪詠儀夾菜,隨後九龍給葉承歡夾菜,六斤給汪詠儀夾菜,兩個危險動物就這麼夾來夾去的,還時不時咬着筷子笑眯眯的瞧着他們。
在兩個小屁孩營造的微妙氣氛中,葉承歡跟汪詠儀反倒有點兒拘謹。
六斤問道:“葉叔叔,你會留在香港嗎?”
一句話出口,葉承歡玄妙了下,汪詠儀臉紅了下。
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怎麼知道自己不是香港人,很明顯是汪詠儀告訴的。
可這丫頭片子到底是童言無忌還是故意挑事呢,總之小屁孩的世界他不懂。
“我的家不在這裡,當然回去。”葉承歡假裝很懂的摸摸孩子的腦袋,基本上他跟這個年齡的小孩交流也僅限於摸腦袋這麼簡單。
“你還會回來嗎?”
葉承歡看看汪詠儀,笑道:“你想讓我回來嗎?”
九龍抓住他的手,一臉童真摯誠的道:“葉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了?”
一句話出口,被一個小男孩握住手,他忽然感覺那個孩子的力量有無比強大,連他自己都只能臣服於他的力量之下。
“別胡說,好好吃東西。”汪詠儀終於發話,隨即對葉承歡道:“葉先生,你見笑了。”
葉承歡只是笑笑,巧舌如簧的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沒想到六斤和九龍同時放下手裡的筷子,正色道:“媽咪,你喜歡葉叔叔,葉叔叔也喜歡你,你們爲什麼不能在一起,我們不想要他走!”
這可不是什麼童言無忌了,兩個熊孩子這句話簡直點燃了火藥箱,把現場炸得七零八落的。
汪詠儀連連乾咳,葉承歡恨不得找個地縫扎進去,兩個人的性別角色瞬間逆轉。
女人一把推開碗筷,終於怒了:“你們能不能閉嘴!吃飯都堵不住你們的嘴巴!”
兩個孩子果然閉口不言,一副“反正該說的我說了,閉嘴就閉嘴”的樣子,埋頭繼續吃飯。
皇帝的新衣總是小孩子戳破的,不過這兩孩子戳的也太直接太明顯了。
汪詠儀也不知該說什麼好,“葉先生,不好意思,都怪我對他們太疏於管教了。”
六斤摸了摸小嘴,“媽咪,我們現在就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葉叔叔?”
偌大的別墅裡瞬時鴉雀無聲!
女人的小臉蛋青白不定,忽然一把抓起六斤,拖着她就要離開餐桌。
葉承歡伸手攔住,把小女孩妥妥的放回椅子,笑眯眯的對她道:“你可以不同意孩子說的每句話,但你要尊重他們說話的權力,這纔是真正的法律精神。”
汪詠儀沒有再堅持什麼,顯得有些無奈,半晌才擡起頭來,“你想聽什麼,昨晚你問過我,現在我就告訴你,我和我先生關係不好,一點兒都不好,現在你滿意了吧?”
被女人喋喋不休的質問逼得連連沒有招架之力,事實上,他也沒想招架什麼。
好好一頓早餐被兩個小鬼給攪合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做,有兩個小鬼在諸多不便,於是汪詠儀要先把他們送去父母那裡照看,葉承歡當然要充當司機兼保鏢。
巧合的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新界丁屋,也就是與東方國際和仁愛基金有着諸多瓜葛的地方。
臨行之前,葉承歡打了個電話,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纔開始啓程。
汪詠儀問道:“你在和誰通話?”
“就是那天遊艇上的那個朋友,你見過的。”
“有事嗎?”
“當然,我必須知道外面的情況,還必須拿到一條比較穩妥的路線。”他的手機響了一聲,打開一看是一副詳細標註的電子地圖,他看了一眼不由得皺了皺眉:“外面的情況有點兒糟糕,看來我們要逛花園了,不過你放心,一切盡在掌握。”
他彎下腰摸摸兩個小鬼的腦袋:“叔叔帶你們去兜風好不好?”
“好!”小鬼們一起應聲道。
按照顧清泉提供的路線,葉承歡兜了個好大的圈子纔到新界,好在這條路線雖少了點兒繁華卻多了些風景,兩個小鬼更是開心得嘰嘰喳喳,絲毫不知道他們此時的處境有多危險。
丁屋一帶跟中環、尖沙咀那些繁華地區迥然不同,好似兩個世界,在香港已經很難找到一個如此安靜的所在,如果將來有一天這裡也被開發,那麼整個香港將再沒有一塊沒有商業化氣息的地方。
他們所到的這個村落不大,但無論是接到還是住房都很規整,時不時能看到老人們搖着扇子在大樹下乘涼閒聊,鄰里之間互相打招呼問候的場面,處處都是一片安詳恬淡的生活氣息。
來到香港這麼久,葉承歡第一次在這裡找到了一絲人味。
他把車速放慢,眯起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幽幽的道:“沒想到你父母都是新界人,聽說這裡不久後要開發,到時候你們家一定能得到不少補償吧,起碼這輩子吃喝不愁了。”
汪詠儀一笑:“那是我父母的財產,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話就不對了,這是一個拼爹、拼拆遷的時代,咱做不了官二代,起碼也撈個拆二代噹噹嘛。”
“我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家庭,從來沒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
葉承歡翻起眼睛:“你不會跟你父母也鬧僵了吧?”
女人搖了搖頭:“丁村有丁村規矩,只有男人才有繼承權,跟我這個外姓人沒有任何關係。”
“沒想到你們香港人比內地還保守,都什麼年代了還重男輕女。”
“這是丁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對也好錯也好,既然存在也許就有它的道理吧……前面就是了。”
車子停在一棟丁屋前,葉承歡下了車,活動活動骨頭,順便打量一下。
所謂的丁屋其實是政府出錢按照統一模式修建的,全都是規規整整的二層小樓連着一座獨院,看上去倒也溫馨別緻。
六斤和九龍下了車便跑進去叫“外公外婆”,一箇中年女人捏着針線笑容滿面的迎出來,抱住兩個小鬼親不夠,紫藤樹下一個中年男人帶着花鏡坐在搖椅上看報紙,聽到動靜才放下報紙,拉了拉花鏡,臉上的皺紋也隨之擠在了一起。
葉承歡叼着煙蹲在大門對面,眯眼看着一家老小團聚的幸福畫面,心裡也倍感舒暢。
見女人在對他招手,葉承歡指指自己鼻子,又擺了擺手。
兩個小鬼可不幹了,跑過來一邊一個拉着葉承歡就往家裡走,他扔掉菸捲也只好跟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