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缸裡的大頭怪嬰攪得皇宮裡人人惶恐,連日來,宮裡頭的娘娘們個個大門緊鎖,閉不見客,我惦念着母后,心想不如趁此混亂之際溜進蘭心苑去瞧瞧。
我打定主意,第二天早早的就將一衆丫鬟宮女們都打發走了,心裡正發愁一會兒到鸞鳳宮給皇后請安後別又被她找個法子留下來陪她聊天或者喝茶,以往好多次都是這麼被她留下,一耗就是一整天,可是我今天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方面我的確是太想念母后了,真想立刻就見到她;另一方面,怪嬰事件已經過去四五天了,可是宮裡靜悄悄的,一點兒風聲也沒有,直覺告訴我,要想解開皇宮裡三十九個公主神秘失蹤的謎團,這怪嬰事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我去見見母后,說不定還能從她那裡探聽到一些關於清妃的消息。
最後我打定主意,今天就不給皇后請安了,日後即使她怪罪下來也大不了說我不懂規矩罷了,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我推開門,正要往蘭心苑去,也真是冤家路窄,剛一開門就撞上一張死氣沉沉的怪臉,不是那討厭的廉嬤嬤又是誰,她見到我,一張臉上對丫鬟宮女們打橫慣了的下垂紋路立刻齊齊改了方向,掉頭朝上,滿臉諂笑着朝我彎下腰去:
“奴婢給公主請安,公主起的可真是早啊!”
我看着她一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諂媚得這麼辛苦,有些於心不忍,清了清嗓子說:
“起來吧,你這麼早過來有事嗎?”
廉嬤嬤難得看到我給她好臉色,有些受寵若驚:
“是皇后差奴婢過來的,皇后說最近宮裡頭不大太平,讓公主就在空靈閣裡待着吧!別出門了,這幾天也不用給她請安了。”
我一聽,高興得差點兒沒跳起來,我強壓着心裡的狂喜,不動聲色的對她說: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廉嬤嬤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眼見她走沒了影兒,我忙溜出來,大步奔蘭心苑而去。
離蘭心苑越來越近了,我的心卻越來越慌亂,想到待會兒就要跟母后相見卻不能相認,真不知我能不能剋制住激動的情緒,如若一個不慎真情流露,勢必將母后也置於險境,我再三叮囑自己一定要鎮靜,鎮靜。
我邊想邊走,一會兒就到了蘭心苑門口,剛舉起手來想敲門,門就在這時打開了,一個宮女端着臉盆站在門口,正是小珍,小珍看到我嚇了一跳,一個慌張,臉盆啪地一聲掉在地上,臉盆裡的水全扣在我腳面上,裙襬也濺溼了。
小珍見此嚇得魂飛魄散,忙不迭的跪下來朝我叩頭,嘴裡連聲說着:
“奴婢該死,冒犯了公主,公主饒命啊!”
我笑着扶起她:
“沒事兒,別慌!”
可是小珍卻對我如見鬼一般避之唯恐不及,跪趴在地上,連連後退,身子也一直髮着抖。
我有些納悶,何以小珍對我如此敬畏?正在這時,裡面傳出一個聲音:
“小珍,你和誰說話呢?”
聲音輕弱綿軟,不是我那慈祥溫柔的母后還能是誰?我心裡一陣酸澀,正要進去拜見,母后便走了出來,一襲單薄的青白睡衣,披散着頭髮,臉色蒼白,我看着母后憔悴的樣子,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汩汩而下,我哽咽着說了一句:
“孩兒給您請安了!”
便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隨着一陣撲面而來的蘭花香氣,母后扶起了我,仔細端詳着,然後說:
“是星箬公主吧?”
我點了點頭,看着她單薄的身子,隨手解下身上的藏青白花小披肩給她披上,輕聲說:
“天氣日漸涼了,娘娘要當心身體纔是。”
母后笑着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真是個貼心的孩子!”
說完又幽幽的嘆了口氣,眼神有些發怔,我知道她必定是又想起了我,忙扶着她走進裡面的臥房,但見白紗飄飄,上面凌亂的掛着幾朵枯萎了的花兒,我看着這冷冷清清的蘭心苑,悲涼侵上心頭,我有些惱怒的問:
“怎麼娘娘身邊就一個宮女嗎?”
母后搖了搖頭:
“是我把她們都打發走了,人多看着心煩,再說小珍也是個機靈的丫頭,有她一個伺侯我就足夠了!”
她拉我在牀上坐下,帶着歉意說:
“你好不容易纔回來,我沒去看你,倒是先勞煩你過來看我了,真是過意不去啊!”
母后的客氣讓我覺得很生疏,這也難怪,畢竟我是皇后的女兒,我心裡有些懊惱,我寄住在誰的身體裡不好,偏偏寄住在這惡毒的皇后女兒的身體裡。
我一邊想着一邊無意的掃了小珍一眼,發現她正偷偷的盯着我,見我看她,嚇得急忙低下頭去,身子卻忍不住瑟瑟發抖,我大是奇怪,我也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人,何以小珍每次見到我都如此惶恐?我又想到空靈閣裡伺侯我的那些宮女,平時見到我也是畏首畏尾的,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