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聶小倩渾身一抖,臉色再度白了幾分。
卻看見寧臣上前一步,擋在聶小倩前面。
他的身子瘦弱,看上去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一樣,但是說得話,卻擲地有聲,「是人是鬼,有那麼重要嗎?」
那神袍青年輕嗤一聲,「就你現在一副被陰氣侵襲,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也敢說不重要?」
寧臣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聶小倩先是驚喜,但在隨之而來的沉默中,眼神中的光彩越來越淡。
正在這時,寧臣擡起頭,眸光堅定,「世間原本沒有那麼多重要不重要,更多的……只是值得而字。值得被愛,值得去愛,值得……」
「哪怕值得付出生命?」神袍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副等待他回答的樣子。
見寧臣沉默,他心中又多了一抹索然無味的感覺。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
哪怕聶小倩對寧臣再情真意切,但涉及到寧臣的自身利益後,他想來……還是可以毫不猶疑地放棄聶小倩。
神袍青年冷哼一聲,剛欲說什麼,就看見寧臣笑了。
哪怕再看不慣這小子,但是青年還是得說一句,寧臣的皮相確實無可挑剔。
他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雖是窮書生,但是好歹也踏入了文道。早在我身體出現問題之前,我就翻遍典籍,知曉了小倩的身份,以及她身上的陰氣。但……我無悔。」
寧臣自嘲一笑,「我資質愚鈍,這輩子難有大出息。人生短短一百年,除卻吃飯休憩,還能剩下多少?與其終日陷於愛而不得的痛苦中,過完餘生。我寧願在幾十載中,轟轟烈烈地相伴白頭。」
說完,他蹲下身子,將聶小倩半抱在懷中。
兩人四目相對,其中的情緒幾乎可以化爲實物。
神袍青年:……媽的!
剛從牆頭上跳下來的宋瀾衣:……總覺得現在來的時期不太巧妙!
她帶着牛大力,悄悄埋伏在一個角落裡,暗戳戳偷窺屋內的景象。
只見那神袍青年,似乎被你儂我儂的曖昧氛圍所激怒了,怒而揮動手中鎖鏈。
寧臣擋在聶小倩身前,只說了一句話,「別打臉。」
宋瀾衣剛邁出腳,險些一個趔趄。
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腳步一個挪移,就出現在寧臣身前,一把抓住了鎖鏈。
感受到鎖鏈上傳來的沛然大力,他的臉色驀地變化,「你是什麼人?!」
宋瀾衣粲然一笑,「我是你爹!」
神袍青年恍然,「原來你是宋瀾衣!」
宋瀾衣:……她總覺得這幾個人都有點缺心眼。
他這話說得……不就是承認她是這人的爹了嗎?
交手幾個來回之後,神袍青年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等到他又被宋瀾衣砸得鼻青臉腫後,他終於忍不住憤然開口,「你不是書生嗎?怎麼光修武道,好好的讀書人不當,偏去當個莽夫!」
宋瀾衣沒吭聲,只是下手又狠辣了幾分,招招往神袍青年的下三路攻去。
神袍青年就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路數。
他只覺得蛋疼。
等到他被宋瀾衣踩在腳底下的時候,宋瀾衣才慢悠悠開口,「莽夫又如何?莽夫照樣可以把你打得擡不起頭來。」
牛大力見勝負已分,這才從窗外鑽了進來,啪嘰啪嘰地海豹式鼓掌。
神袍青年見狀冷哼一聲,「你覺得你們贏定了?宋瀾衣,你這一局,你輸了。你輸就輸在,太過狂妄自信。」
說完,他仰天大
笑,「你真以爲,這麼強大的陰氣波動,是隻有我一個人才能引來的嗎?我只不過是一名斥候罷了,在我身後,還有千千萬萬的陰兵!」
聶小倩和寧臣兩人臉色一白,剛欲說些什麼,就聽到瓢潑的雨夜中,傳來穩健的腳步聲。
只聽得悶雷般的聲音響起,「千千萬萬?我看不見得,不過是幾百烏合之衆罷了!」
說着,數百件厚度不一的神袍堆積在地面上。
甚至還有部分神袍上,沾染了血跡。
神袍青年見到來人,驚呼出聲,「牛霸?你身爲一地藩王,還會參與這些小事?!」
牛大力笑嘻嘻地站了出來,「那當然是因爲我咯!」
青年看看牛霸,又轉頭看看牛大力,氣急攻心之下,竟然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牛霸伸出腳,踢了踢他,見其沒有動靜,淡淡道,「把他押入水牢,即刻審問。」
「等等!」宋瀾衣攔下了,她走上前,將昏死過去的青年翻了個身,極其順手地扒下他身上的神袍。
做完這一切,她才滿意道,「擡走吧。」
牛霸的眼皮子微微抽了抽。
這宋瀾衣……簡直是雁過拔毛。
哪怕身上沒有好處,她也能扒下一層皮來。
等青年被擡走後,屋內只剩下了聶小倩、寧臣、宋瀾衣以及牛霸兩父子。
只是牛霸生性嚴肅,加之身份擺在這兒,他站在這裡,就好像一尊門神矗立於此處,讓氣氛不免壓抑了一點。
宋瀾衣一臉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極好說話,「小倩姑娘,我早就說過,只要情意相投,寧公子總會發現你身份的端倪。有的時候,男人的不知道,不是真的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
說起寧臣的時候,聶小倩臉頰微紅,她衝宋瀾衣一福身,「還要多謝小宋姑娘寬慰我……」
「嗐。」宋瀾衣襬了擺手,「此事暫且不提,我今日前來,一是爲了陰兵,二是想讓你爲我解惑。」
「解惑?」聶小倩的面容帶着一絲疑惑。
宋瀾衣拿出一張獸皮,上面佈滿奇詭的紋路,久久凝視着紋路時,甚至還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我反覆琢磨獸皮上的內容,總覺得參悟不透,不知小倩姑娘可知道此物的來歷?」
聶小倩搖頭,「我、我也是不知道的。只是當日逃跑時,我總覺得心裡不甘心。這樹精姥姥支使我這麼多年,我居然半分好處都沒有得到,她還叫什麼樹精姥姥?乾脆叫黑心姥姥便是!」
說到最後,她還氣急,罵了出來,「小婦養的!我那時候就覺得不公平,於是隨便拿了一樣寶貝,轉身就跑了。」
聽到那一聲爆粗,宋瀾衣眉頭都抖了抖。
姑娘啊,你知不知道,你人設崩了?
有人知道小婦養的是啥意思嗎?
可以留個段評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