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這段歷史的時候,宋瀾衣只能發出由衷的感慨,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的。
這也難怪她有的時候,很難判斷前世和今生,就是哪個是對,哪個是錯。
她找了個地方,坐在路邊的餛飩攤子上,心態良好地要了一碗餛飩,慢慢品嚐起來。
一碗餛飩被她吃得,愣是有一種珍饈玉液之感。
就在這時,街道了傳來喧譁的聲音。
只見一名鬍子拉碴,雙目渾濁,一邊跑,一邊嘿嘿嘿傻笑的男子,在街上四處奔走。
倏地,他轉過頭來,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宋瀾衣,又是一陣傻笑,而後居然跑到宋瀾衣身邊,仰頭就從她手上奪走那碗餛飩,也不顧滾燙的湯水,咕咚咕咚地囫圇下肚。
宋瀾衣看得眉頭抽抽,她小聲提醒了一句,“那餛飩我才咬了一半……”
“砰!”
男子唰得放下手中還有缺口的白碗。
他用袖子一抹嘴角,一瞬間,嘴角上沾着的辣油,一下子跑到他袖子上面去了。
宋瀾衣到底也是修士,還是同修肉身,胃口自然不算小。
這海碗大的餛飩入了這中年男子的肚子,他卻只是撓了撓枯草一般的頭髮,雙目呆滯地傻笑一聲,又跑向前方的羊肉泡饃的攤子上去狼吞虎嚥了。
宋瀾衣凝望着他的身影,心中隱隱冒出一個猜測。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身邊的一名食客,就拍了拍宋瀾衣的肩膀,“小姑娘,你也別被嚇到了。說起來,你若是北涼的人,估計也聽過他的大名。”
宋瀾衣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確定地接話道,“那人……可是祁王?”
食客沉痛地點了點頭。
宋瀾衣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驚愕,“祁王……怎地變成這般模樣了?據我所知,祁王驍勇,治下嚴謹,在他手下的北涼,一步一步從荒涼的藩地,逐漸變成了如此熱鬧的模樣。怎麼如今……如今卻……”
說到這個,周圍的食客也露出義憤填膺的樣子。
“建康小兒欺人太甚,太祖剛駕崩,他就迫不及待地對身邊幾個叔叔下手,奪封地的奪封地,囚禁的囚禁,甚至連一家妻兒老小都不放過。就在一月前,靖王不堪其辱,孤身一人,從天闕上跳下,當場橫死。”
宋瀾衣也從史書上看到類似的記載。
但是一個是從文字中提煉出來的信息,一個是來到這個時代,親身經歷。
這兩者給人帶來的感覺,根本無法同日而語。
正在這時,前方再出動亂。
隱約間,宋瀾衣聽到了“祁王”的聲音。
她原本想要離開的步伐一頓,又小跑上前。
只見原本還瘋瘋癲癲的祁王,此刻卻趴在地上大肆嘔吐。
人羣亂作一團,早早就有附近醫館的醫師趕到此地,但是面對這般急症,一時還真難以有辦法。
一來祁王身份非同凡響,且這嘔吐之症來勢匆匆,且有愈演愈烈之勢,這些醫師心下慼慼,不敢出手,深怕沾惹皇家是非。
二來,則是一般面對這些皇家王爺之類的病患,醫者爲了自身安危,多開些太平方子。
問題是……這可是急症,太平方子見效怎能如此之快?
然而就在衆人一籌莫展的功夫,宋瀾衣從人羣中擠了出來。
她運轉《黃帝內經》,將溫和的靈氣輸入到祁王體內,同時加以鍼灸輔助,這纔將來勢洶洶的病情給控制住了。
眼見祁王不再嘔吐,一旁的內侍眼中甚至閃着淚花,也不顧男女大別,拉着宋瀾衣的手連連感謝,儼然一副拿她做再生父母的樣子。
宋瀾衣只是笑着謙虛,“我這點醫術,不算什麼。祁王不過是吃多了東西,腹中積食嘔吐罷了,開幾方藥便好。”
聽到這話,周圍的醫師非但沒有喜悅之感,反而滿是後悔之情。
該死的!
原來只不過是積食而已,讓他們上,他們也行啊。
宋瀾衣看了一眼四周,微微靠近內侍,笑着開口,“藥方子我還沒有擬定,等回到祁王府上再說再寫吧。”
內侍眼神一閃,似是有所瞭然,接着點了點頭,示意手下的人扶起祁王,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北涼的佈局,素來都有東富西貴的說法。
從東街走到西街,距離不長不短,宋瀾衣一直沒吭聲。
內侍似是也知道了什麼,但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
直到走到府中,祁王已然酣睡,宋瀾衣這才神色凝重道,“祁王只怕是先前誤食了什麼,體內一直留有餘毒,未清除完畢。而今又誤食了摻有毒性的食物,這才引動餘毒,一併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