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威尼斯人的20艘戰艦,只逃回去4艘炮艦和2艘老式槳帆船,可以說是完敗。
而且,讓威尼斯人鬱悶的是,如果不是印度王公的豬隊友艦隊的拖累,原本他們不用這麼慘的。如果不是被上百艘印度小型戰船堵着,威尼斯人的戰艦完全可以機動躲避西班牙人的炮彈。
但歷史沒有如果,且威尼斯人也想不到印度王公的船隊會這麼挫。不但不能幫忙,還幫倒忙。可平心而論,就算沒有印度王公的船隊拖後腿,威尼斯人也是勝不了的。
表面上看,威尼斯人有20艘戰艦。但是,那10艘老式槳帆船其實沒太大用處。海戰最後階段吉利奧尼帶着5艘槳帆船想和西班牙人打傳統接舷戰的時候,就吃了大虧。
首先,達科斯塔是個慫貨。他畏懼接舷戰,所以下令戰船機動後退,避免接舷戰。同時,讓船隊呈扇形包圍和炮擊威尼斯的幾艘老式槳帆船。這個做法是無意的,但卻湊巧符合了海戰潮流,從而讓吉利奧尼的老式槳帆船船隊吃了大虧。
而且,不是沒有威尼斯槳帆船靠上敵艦,可考上去後,威尼斯水兵跳船幫失敗了。爲啥?他們被西班牙人的火槍給揍掉下海了……
說起來也巧得很,達科斯塔的家族,在西班牙是著名的火槍製造家族。著名的穆什克特大火槍,就是達科斯塔家族的拳頭產品。因爲馬林方陣的出現和西班牙人也搞起了方陣,導致達科斯塔的家族訂單不斷,生意大好。
在賄賂上官得到了艦隊指揮官的職務後,達科斯塔利用職務之便,下令艦隊採購了一大批火繩槍。當然,不是穆什克特大火槍那種重型火槍,而是小型化之後的火繩槍,以方便水手使用。
需要指出的是,在16世紀,軍隊指揮官是有權決定軍隊採購何種武器的。而指揮官們也大多會以權謀私,向和自己關係密切的軍火商採購武器,而不是挑選最好的武器。
其中,最經典的案例就是法國燧發槍的推廣了。當初,在亨利四世的支持下,法國人馬漢率先發明瞭實用的燧發槍,而亨利四世也打算在法軍中推廣。
然而,這不符合法軍將領的利益。畢竟,各支軍隊的將領,都有自己穩定的軍火供應商,不會隨便更換。甚至,有的軍隊的軍火供應商,就是將領本人的家族,或者將領本人在其中參股了。所以,亨利四世推廣燧發槍受阻。等到亨利四世遇刺身亡後,馬漢和他發明的燧發槍直接被法國一軍方的大佬們給聯手否決了。直到三十年戰爭中,燧發槍在瑞典古斯塔夫線陣中大放異彩,才又獲得法國人的重視……
正是靠着達科斯塔無意中推廣的縮小版穆什克特火繩槍,西班牙水手成功打退了威尼斯水兵的決死反撲。大部分跳船幫的威尼斯水手都被火槍擊落,而少部分僥倖跳到西班牙人船上的威尼斯水手,也被西班牙水手們亂刀砍死……
……
至於皮納蒙蒂的7艘炮艦,戰術其實也有些矛盾。因爲船上的水兵們不太適應在海上和敵艦互相炮擊的海戰戰術。
威尼斯人的炮手,其實原本都是從陸軍或岸防炮臺裡抽調過來的,操縱的還是不太熟悉的土耳其火炮。在陸地上開炮和在船上開炮可是兩碼事。畢竟,陸地上火炮是固定的。而穿上的火炮那是跟着船隻一起搖擺的,非常難以瞄準。
所以,這次威尼斯炮艦能擊沉兩艘西班牙戰艦,純屬意外,屬於瞎蒙的。
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那兩艘西班牙戰艦,本身其實早就有問題了,需要大修。什麼問題呢?船底被船蛆蛀蝕得厲害,需要更換水線下船底的木板……
畢竟,西葡聯和艦隊在印度洋上游弋了太長時間,也該大修了。而威尼斯人炮彈,湊巧擊中了那兩艘西班牙戰艦水線下部分,而且是被船蛆蛀蝕得比較厲害的部分。然後,這兩艘西班牙戰艦側舷當然被打穿進水了,繼而沉沒了……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西班牙艦隊自己船隻沒維護好,威尼斯人很可能沒啥戰果。但因爲這湊巧的戰果,威尼斯人終於承認——炮艦比老式槳帆船更適合現代海戰……
在返回埃及的航行途中,皮納蒙蒂和吉利奧尼聯合撰寫了此次海戰的心得。兩人表示——炮戰的確是未來海戰的主流,但接舷戰也需要保留。否則,一旦被人跳船幫了,沒人抵擋得住的話,炮手可能會被敵人砍死。另外,火槍似乎也可以引進接舷戰……
還有就是,皮納蒙蒂建議——培養一批專門用於海戰的炮兵。因爲,這次海戰表明,陸地上的炮兵,並不能適應戰艦火炮對射。所以,需要培養專門的戰艦炮手。而培養的方法,自然是派炮兵軍官去北海國留學了。畢竟,馬林聯合漢堡艦隊跟丹麥艦隊打的那場日德蘭大海戰,纔是第一場靠火炮取勝的大海戰。那場海戰,讓海上強國丹麥徹底落幕。所以,北海國海軍,肯定有豐富的海上炮戰經驗,可以派人去學習一下……
另外就是,威尼斯人也沒別的選擇了……
目前,海軍大力推廣火炮的主要也就三個國家——西班牙、葡萄牙和北海國(其實漢堡和呂貝克也部分推廣了火炮,但規模不大)。可西班牙和葡萄牙因爲印度香料貿易的爭奪,明顯是威尼斯的敵人。因此,威尼斯只能選擇向和自己關係不錯的北海國學習了……
……
事實上,皮納蒙蒂和吉利奧尼不知道,他們逃得太僥倖了……
因爲,就在他們逃跑後不久,從廣州返航的葡萄牙艦隊就回到了卡利卡特。
返回印度的葡萄牙外交大臣裡卡多滿肚子火氣,這次東方之行太失敗了。想要吞併馬六甲,結果被揍了回來。想要和明朝通商不成,翻臉後也被揍了回來……
兩次大戰,葡萄牙人雖然沒有損失戰船,可損失了上千水兵,幾乎接近艦隊的一半了。
要不是搶回了三艘從明朝朝貢貿易回來的東南亞商船,裡卡多估計都不敢回葡萄牙了。因爲,他怕曼努埃爾一世會扒了他的皮。
裡卡多滿肚子火氣,當聽說海上發生了大海戰後,他二話不說就帶着22艘葡萄牙戰艦出海。但當他趕到戰場後,發現海戰已經結束了。而西班牙指揮官達科斯塔正在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自己的赫赫戰功。
裡卡多什麼話都沒說,直接下令22艘葡萄牙戰艦去追殺印度王公的聯合艦隊的殘餘去了,直接追殺了幾天。不但全滅了印度王公們那些可憐的破爛艦隊,而且還趁機攻下了第烏。
攻下第烏後,裡卡多爲了發泄心中怒火,直接下令屠城。在搜刮完了第烏的財富後,還一把火燒了第烏城。
……
而回到卡利卡特後,一個從當地商人中打探得來的消息讓裡卡多差點氣得跳起來——原來,裡卡多從香料商人口中得知,馬六甲王國守城的那批槍炮,居然是北海國的哥倫布送給對方的……
也就是說,葡萄牙這次吃大虧,完全是拜哥倫布和北海國所賜……
裡卡多內心充滿了憤怒,但又暗自竊喜。爲啥?他爲自己的戰敗找到藉口了呀——你看,是因爲北海國提供了那批槍炮,我才戰敗的,不能怪我啊……
然後,找到藉口的裡卡多就帶着10艘戰艦回國了,留下了12艘戰艦繼續執行封鎖阿拉伯海的任務。
就在馬林離開里斯本不久,裡卡多也回到了里斯本。在帶回了3艘絲綢和瓷器的同時,也向曼努埃爾一世闡述了奪取馬六甲王國失敗的原因——都怪哥倫布,誰讓他送了一批槍炮給馬六甲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