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那麼一步,就差那麼一點她就得手了,可爲什麼,還是落空了?
難道像他這樣的人也還會有命不該絕這一說?呵呵,豈不是太過可笑?她也確實冷冷的笑了出來,笑到後面連肩膀都抖動了起來,一直以來期盼的公平,彷彿真的不存在。
蘇顏直直的躺在牀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就好像置身於冰窟中,徹骨的冷一丁一點的侵襲過來,把她束縛在其中,冰凍的感覺變成了藤蔓,無孔不入的纏繞過來,順着她的血管,延至到了身上的每一寸,徹底的被凍結而一分都挪動不了。
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明天將要會面對的是什麼,段昊辰對她的懷疑不會停止,而方淺瑩呢?
蘇顏一想到她就覺得身上的寒意更甚,如果說現在的情況,段昊辰是明刀明槍跟她站在對立面的敵手,那麼方淺瑩就是一個隱匿在未知中的一顆炸彈,讓人根本看不清,也無法評斷她可能會帶來的殺傷力,說不準就會在什麼時候猝不及防的爆炸,將她的一切都炸成灰。
雖然剛纔她擺明出來的態度是在幫自己,可實際上,卻等於給了蘇顏一個警告,讓她以後不敢再輕舉妄動。
蘇顏確實很想不通,爲什麼方淺瑩會幫她說謊話,難道她已經知道了什麼?難道自己在暗地裡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否則她憑什麼認定自己會不在房間裡,又爲什麼要替自己遮掩?
蘇顏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這樣睡着了,滿腦子都是紛亂的思緒怎麼也理不清,原以爲,經過這一晚上,這些仇恨就可以伴隨着歐立帆的死而一了百了,她拼了命的想從那個黑暗的漩渦裡爬出來,卻身不由己的越陷越深。
蘇顏一醒過來,就瘋了似的打了車跑到了母親的墓前。
她又做了一夜的噩夢,甚至在想是不是冥冥中,母親也在看着這一切,她對自己失望了,所以纔會在夢裡也用那樣怨懟的眼光看着她。
“媽,我對不起你們。”蘇顏一到母親墓前就軟下了膝蓋跪倒下去,頓時淚如泉涌,再也收不住。
她緊緊的抓着墓碑,只恨不得把滿腔的悲痛都哭出來:“媽,我真的不是下不了手,我已經盡力了,我真的……我真的沒有因爲歐澤軒而下不了手,你要相信我……如果連你都不相信我,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該怎麼堅持下去,媽,我覺得好累,你知道麼……”
“我求求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她流着淚,把臉都貼在了冰冷的墓碑上:“媽,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我答應你,我一定要讓那個害死你的人親自到黃泉路上來給你賠罪,我答應你……”
等歐澤軒得到消息匆匆趕到醫院裡的時候,已經是清晨六點了。
“媽,爸現在怎麼樣了?昊辰說他落了水,這大晚上的,他怎麼會落水?”歐澤軒一到醫院看到方淺瑩就急不可耐的問道。
方淺瑩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示意他安靜些,因爲病房裡躺着的歐立帆還打着針水,
還睡着沒有醒。
歐澤軒看了一眼顯得很憔悴的父親,明白的點了點頭,才拉着方淺瑩出了病房。
“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歐澤軒在走廊上壓低了聲音問道。
方淺瑩看着兒子的眼神充滿着不安和焦慮,正思附着要怎麼開口說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向這邊走過來的歐立帆的主治醫生:“周醫生過來了,我們還是聽他說吧,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母子倆和主治醫生打了招呼後,就跟隨他到了辦公室去談話。
“歐夫人,你們不要太擔心,歐老先生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還在發着高燒,畢竟這樣的天氣又泡了冷水,當然會有損傷,需要再治療一段時間。”
周醫生先是說了現在的情況安慰了兩人一番,待看到兩人情緒有所放鬆的時候,才又臉色凝重的開始講起了自己的顧慮。
“不過……有一個問題你們家人以後一定要引起重視,否則真的很危險,歐老先生他……”周醫生微頓了頓,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患有夢遊症。”
“夢遊症?”歐澤軒大驚,不由皺眉喊了出來:“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方淺瑩也皺着眉,臉色很是不安。
周醫生溫和的笑着:“歐先生您別急,我想歐老先生的夢遊症應該是最近纔有的,我看過他之前的病歷,應該是服用了太多的精神抑制類的藥物,才導致的副作用,所以以後得多加註意呀。”
和周醫生談話出來後,母子倆的心情都很沉重,歐澤軒難免又有一些愧疚,父親患了夢遊症,而他這個兒子卻一無所知,而導致了父親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差點釀成了大禍。
“澤軒,你別難過,你爸的事,你也是無能爲力,是他自己心事太重了,整日裡心煩意亂,纔會這樣精神疲勞,所以才動不動就吃那些藥。”方淺瑩是最瞭解她這個兒子的,知道他肯定是在爲父親的病而內疚,便出言安慰。
“爸心事重?”歐澤軒微愣了一下,也許是車禍的後遺症,說是忘了回國後的事,其實,很多之前的事他也只是有一些模糊的輪廓,雖然還記得小時候父母之間的那些問題,卻根本想不起來什麼細節,而聽母親這話茬,再加上歐澤軒自己對父親的理解,他覺得父親顯然不會是因爲他們的夫妻關係而煩惱成這樣的,否則他當初也不會再娶進來一個關倩了。
方淺瑩也像是突然纔想起來兒子車禍失憶的事,哦了一聲:“他那個人你也知道,還能爲了什麼事,不就是生意上的問題,當初不也是因爲這個覺得心力不支,這才把你從巴黎叫回來的嘛,我也勸過他,錢財事業都是身外之物,讓他別那麼拼,可哪說得動他。”
歐澤軒微微凝着眼神,他直覺到母親對他是有所隱瞞的,她一定是害怕自己又爲此煩心,是以才故意把一切都說的很簡單,甚至於話語之間還透出了他們夫妻關係不錯的樣子,其實,歐澤軒心裡明白,像母親這樣的個性,怎麼可能會爲了什
麼生意上的事去勸父親。
可是既然母親有心隱瞞,歐澤軒也體貼的不再多問,他知道這些年母親也過得很辛苦,這幾日爲了父親的事又這樣勞碌煩惱,也不忍心再讓她多添煩思。
“我知道了媽,以後還是讓爸多多休養吧,公司的事,我會弄好的。”
“嗯,”方淺瑩欣慰的笑着:“你也別讓自己太累了,公司裡的事再重要,那也比不過你的身體,還有,你和蘇顏的關係,唉,你出了車禍後,媽覺得你們之間生疏了很多,不過,媽相信,你們是有緣分的夫妻,而你也還是喜歡的她的對不對?所以,你要多在她身上用點心思,她以前過了那麼多苦日子,媽希望以後能由你來好好照顧她。”
“我知道了媽。”歐澤軒認真的應着,這些日子以來,人人都對他和蘇顏的關係避之不及,誰都不願意多談,也只有母親一直都這樣爲他們着想,並支持他,讓他一直不安定的心,也覺得好受了些。
歐澤軒一直在醫院裡待到了父親醒過來,確定父親真的沒事了之後,他才又回到了公司去上班。
開着車還在路上的時候,就接到了段昊辰打來的電話。
“昊辰,怎麼了?”
“澤軒,你快回公司一趟,我有事要和你談。”段昊辰的聲音顯得很凝重,讓歐澤軒不由皺了皺眉。
“公司有事麼?”
“不是公司的事,”段昊辰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才又道:“是你的家事,你還是先回來吧,現在我也不方便跟你說。”
歐澤軒聞言便也就應了一聲,然後就先掛了電話,段昊辰難得這麼緊張,想來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對他說,歐澤軒心裡感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便一踩油門,加快了車速。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段昊辰已經在裡面等着他了,看起來很是急切的樣子。
而等到歐澤軒坐在了他對面,等着他說的時候,段昊辰卻又猶豫了,雙手交叉的放在辦公桌上揉搓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歐澤軒從沒見過好友這樣慌亂不安的樣子,終於等不及的開口:“昊辰,你有什麼事就說吧,在我面前,你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難道……你遇到什麼麻煩了?”
段昊辰終於擡起了一直垂着的頭,神色凝重的說道:“不是我遇到了什麼麻煩,是你有麻煩。”
歐澤軒眉毛一挑:“是麼?那你更不需要隱瞞,我什麼時候怕過麻煩。”
“澤軒,”段昊辰緩緩的道:“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還一直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是不是還一樣會相信我說的話?”
“你這不是廢話嘛,”段昊辰這樣子真是越看越覺得奇怪,歐澤軒等得微微有些不耐起來:“你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起來了?”
“那是因爲,這件事關係重大,我也很爲難,”段昊辰認真的看着歐澤軒,一點開玩笑的樣子都沒有:“澤軒,我要告訴你,蘇顏,她有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