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龍宮版金枝欲孽
還沒有看到紙上寫的是什麼,忽然聽到三六在外面喊:“三八,三八,你出來。”
我回過神來,先顧不上看紙上寫的什麼字,只是匆匆把紙箋再折起掖進懷中,然後把盒子蓋上,順手裝進腰間那個葫蘆裡。
“什麼事?”
三六剛纔都沒有去送子恆,我心裡有點不舒服。好吧,個性歸個性,但是……但是也得讓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吧。
以前在桃花觀的時候我就覺得,在觀裡面,三七好比寶姐姐,八面玲瓏處事圓滑,誰也不得罪,可也不真心的關懷誰。三六好比林妹妹,那個脾氣那張冷臉那張嘴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一個遍。
但脾氣歸脾氣,子恆這一去,日後相見也難,她卻面也不露,一句送別的話都不說。
我就是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
“你怎麼來了?”
“你不想看到我啊?”
張嘴就是冷言冷語。我心裡嘆氣,臉上堆出微笑來:“行了,快坐吧。你知道,剛送走子恆,我心裡也有點兒難過。”
三六瞅我一眼:“你和他壓根兒不可能,那些癡心邪念還是趁早打消。”
我倒茶地手一晃。差點兒把水灑到桌上。定定神。把那杯茶倒完端過來。
“你在說什麼啊。”我把茶遞給她:“我們大家相識一場。也有幾百年地交情了。我只是覺得以後不大能見着面才難受。沒有你說地那種想法。”
“有沒有。你自己知道。反正。不關我事。”三六端起茶淺淺啜了一口:“別說你嫁不了人。就是嫁得了。敖子恆是什麼身份?東海是什麼門第?那是我們再修七八十世也高攀不上地神族龍裔。就算你沒有毒。也不會害了敖子恆地性命。敖家會讓他們地得意子弟娶一個窮鄉荒野蜘蛛精?只怕這邊敖子恆露出一點點這種意思。當天夜裡你就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是不得輪迴超生地。”
“哪有你說地那麼可怕……”我有點吃驚。這些事情我都頭一次聽說。
“可怕?可怕地不是我說地。”三六說:“雖然子恆不是東海現在那老龍地嫡孫。但他出類拔萃。品貌都是上佳之選。他越出色。就越不可能有自由。不說他族中一定有安排。沒準兒還會被上面指婚地。你想一想。這種人。是你招惹得起地嗎?”
我真地。沒有話說。
說實話,我認識子恆就是在桃花觀,碧水潭。第一次見面他還那麼童稚可愛,雖然知道他是龍族身份,但是因爲他一直……一直就象鄰居家的兄弟一樣。溫和,周到,斯文有禮……我真的,從來沒想過他地身份,他的姓氏,到底都代表了什麼。
“退一步說,就算強求,爭鬥,你和他能成親。那成了親之後呢?是他脫離水族,被鋸角刮鱗終身受刑放逐!再退一步,他沒遭遇那些,而把你帶回東海,你能過得了那種時刻提心吊膽的日子嗎?龍宮可不是福地,我聽一珊瑚小妖說過,那裡的爭權奪利勾心鬥角有多可怕,一個表情錯了,一句話說岔。那立時就是你死我活萬劫不復,心機瞬變間不容髮……唉,其實敖子恆是好,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我被她說的有點渾渾噩噩的,感覺象是在聽另一個世界的事。呃,龍族秘辛,孤星雪淚,後宮黑暗,金枝欲孽……扯遠了扯遠了。我一神遊就不知道游到哪兒去了。想事情好想着想着就想到完全不相關的事情上面去。
東海,龍宮。敖家……這些離我太遠了,子恆也從來不提。
呵,仔細想想,可不就是另一個世界麼。
一個高深莫測的,遙遠陌生地,海中的世界。
“我對他真沒什麼啦,你不就勸我這些。”我笑笑:“我和他就是朋友而已。”
“是麼?只是朋友,他就送你那等貴重的至寶?”
“呃?”
我愣了,三六知道……那珠子地事她怎麼會知道?
不過她一開口往下說我就知道我想錯了。
“這個……是他送的吧?”三六伸手過來,輕輕捏起我纏在臂上充做裝飾的飄帶。
子恆送我的,那根起名叫流雲的飄帶。
這帶子着實漂亮,纏上之後飄飄搖搖,走起來感覺很拉風,飛起來更覺得自己也有幾分仙氣,所以我極喜歡,從他送給我,我就一直纏着沒解下來過。
“哦,這個啊。他說,是天蠶絲還有火石素什麼的……”
我只知道那些東西一定是好材料,但至於它們是怎麼個貴重法我就不知道了。
“你以爲天蠶絲是野蠶吐的絲啊?到處都能找到?更別提火石素要到極西極熱之地,深入地底去採集火石,不知道要辛苦多久才能弄到少少的幾粒天火石,然後再將火石素從中煉出來。我告訴你,這帶子你在家裡帶一帶就算了,出門最好藏起來,別讓旁的妖啊,道士啊和尚啊地看到,不然啊,哼哼……”
我本能的往後一縮:“這個,真的……”
“嗯。不管這東西是他親手所制,還是借花獻佛,這份人情,這份禮,真的太大太重了,不是朋友二字就能涵蓋過去的,你明白麼?”
“明……”白,可是,三六啊,你光看到了這根明面上的飄帶,卻沒看到,他還有一盒四顆珠子的重禮呢。
這輕飄飄的帶子,都已經被三六說的重逾千鈞。那,那盒珠子,我這麼外行都知道那珠子實在太不凡太奇異,那又會是什麼寶物?
子恆他……他人是好,也大方。不過大方也是有個度地……我也沒有見他送別人這樣好的東西。
我實在想不明白,也想不透。
“你別想了,反正想也無益。他也走了……至於你呢,”她頓了下,想了想說:“算了,我也懶得管你。這次替扶風驅魔解毒,多虧了你,算我欠你個情了。”
扶風?啊,那李書生,乍一聽他名字還怪不習慣的。
“啊,不用算。”我搖手說:“又不是我驅的,是鳳前輩和,子恆,他們出手相助,要謝你該謝他們。”
“我爲什麼要謝他們?我只謝你就行。”三六站起來走了:“過兩日我也告辭。”
“啊?”我追到門口:“怎麼一要走,都要走啊……”
三六在院子裡回過頭來:“這天下,有不散的筵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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