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很快來到一處精舍之前,一名身穿儒服,小鼻子小眼,卻顯得精神很是矍鑠的六十來歲老人正滿臉微笑地等在房門前。
楊偉趕忙抱拳行禮道:“鄭公門前相候,真讓小子無地自容了。”
鄭玄很是滿意楊偉的謙遜,大笑着道:“來,進來說話。”
兩人進屋落座,桌上已經沏好了茶,道:“以前在洛陽之時,就時常想來看望鄭公,奈何諸事纏身,直到今日纔來見上鄭公一面,真是失禮了。今日見面,鄭公風采更勝傳聞啊!”
楊偉面對這些文人都習慣先捧上一捧,讓別人心情舒暢,後面的事情纔好說。這不,鄭玄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回道:“哪裡哪裡,賢侄一到洛陽就趕跑了董卓那個脅持皇上的惡賊,真是大快人心啊!”
楊偉笑容一斂,道:“那個弒兄殺父之人怎可立於九五之位,大越讓此人爲皇,必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我已經將他廢了!”這事兒不能不說,因爲還要鄭玄幫着寫祭文呢。
看來今天早朝發生的事情還沒有傳到鄭玄的耳中,這不,鄭玄聽着楊偉的話,楊偉每說一句,鄭玄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楊偉最後一句話說出,鄭玄“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臉色漲得比猴子屁股還紅,端起桌上的茶杯,一揚手,一杯滾燙的熱茶一滴沒剩,全潑在了楊偉的臉上。
楊偉也沒想到鄭玄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變了,翻臉比翻書還快,愣是沒反應過來,就被茶水洗了一把臉。楊偉可沒那麼好的涵養,有那種唾面自乾的本事,怒火已經熊熊燃燒了起來,幸好還保持着一絲清醒,硬扛着沒有發作出來。
鄭玄卻還在不依不饒地喋喋不休,用手指指着楊偉的臉大罵道:“本以爲你把董卓那個逆賊趕出洛陽,是我大越的棟樑之材,哪想到你是比董卓更壞萬倍的國之大賊!你這個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楊偉氣得額頭青筋“嘣嘣”直跳,一甩衣袖,轉身就走。他要再不走,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怒火,把這個糟老頭子化成自身真氣的一部分。
門童嚇得臉色煞白,看楊偉已經出了房門,忙拉了拉鄭玄的衣袖,鄭玄這才停了罵聲,不過兀自“咻咻”地喘着粗氣,顯然還是氣憤難平。門童低聲道:“鄭師,傳聞這楊偉的武功早已超越了原來的天下第一高手,您不怕他一氣之下動手?”
鄭玄這才臉色微變,不過轉瞬恢復正常道:“就是死,我也要罵這個國賊一番,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楊偉被鄭玄氣得頭昏腦脹,他其實就是殺了鄭玄,魂族也不會說什麼,畢竟是鄭玄挑釁在先,僞神不得殺凡人是有兩個例外情況的,這是在規條的附則裡寫着的。
一個情況就是如果凡人先向僞神挑釁,那僞神殺了這個凡人是不用扣點數的。還有一個情況就是如果有凡人殺了僞神的至親,那僞神是可以復仇的,但也只准殺與此事有直接關係的兇手,不準牽連。
鄭玄就屬於第一種情況,楊偉完全可以殺了他,不用擔心魂族找他麻煩。但是楊偉不能那麼幹,如果殺了鄭玄這種大儒,那是將整個文士集團徹底放在了自己的對立面,楊偉還不想被人像秦檜一樣一罵就是幾千年。
正一邊生着悶氣,一邊低着頭快步疾行,沿着竹林小徑走到一個拐角處,這處竹子生得很密,只見人影一閃,接着“呯”地一聲與楊偉撞了個正着,幸好關鍵時刻,楊偉約束着自身真氣,沒有反彈出去,否則又是一條人命。
就這樣這人也被彈出了一米開外,幸好他落地之處並未撞到什麼別的東西,否則就要傷上加傷了。楊偉一看自己惹了禍,趕緊搶上前去,一邊道歉,一邊想將此人扶起來。那人是一個頭發有些花白,五十多歲的老者,那個時代五十多歲就已經算是老者了。
緩了好半天,那人才說得出話來。埋怨楊偉道:“你這個後生好生莽撞,到了拐角也不知放慢腳步,哎呦,把我這下給撞的。得,這下也別講課了,得回家歇息一天了。”楊偉看那人也不是裝的,那時候也沒碰瓷一說,確實撞得夠慘。
楊偉也是不好意思,確實是自己的錯,於是扶着他往太學門口走去。哪知剛走一步,那人就“哎呦”一聲,身體往下就倒,楊偉趕忙使勁攙住。定睛一看,只見他腳踝已經腫了起來,明顯是崴了,還崴得不輕。
楊偉心下更是歉疚,最好骨頭別有事,不然他的罪過可就大了。他不敢再讓那人走路,生怕他的腳踝腫得更加厲害,忙蹲下身子,把那人背到背上。楊偉的身板和力氣是不成正比的,背上負着一人,並未感覺吃力,走得很是輕鬆。
楊偉就這樣揹着他出了太學,在那人的指點下往他的宅邸走去。楊偉一邊走着,一邊跟那人搭話,道:“小子楊偉,老先生怎麼稱呼?我一會兒去找郎中爲您診治一番。”“老夫蔡邕。”
蔡邕這才反應過來,愕然道:“你就是那個楊偉?”“您就是蔡邕?”兩人不約而同地都說了一句廢話。蔡邕轉而興奮地道:“快,快把怎麼把董卓那個逆賊趕出洛陽的給我說說。”
楊偉心下疑惑,這個蔡邕上一世可是因爲哭董卓才死的,這一世怎麼一聽把董卓趕出洛陽就如此興奮?轉而明瞭,上一世是董卓把他提拔起來的,他當然感恩戴德,這一世董卓根本沒顧上他,就被楊偉趕出了洛陽,他對董卓能存有好感纔怪。
楊偉於是就把到達洛陽之後,轟塌城牆,與董卓鬥將,截留姒睿的事一件件說了出來,當然與董卓談判他沒說,僞神之間的大戰他也沒說。楊偉的口才本來就好,直說得蔡邕在他背上一時驚呼,一時高興得哈哈大笑,完全融入了楊偉所講的情景之中。
等楊偉說完,蔡邕聽楊偉住口,疑惑道:“怎麼不說了?進洛陽之後呢?你怎麼到太學來了?”楊偉心裡“咯噔”一下,他行廢立之舉後,張植和鄭玄的反應就能猜測到蔡邕該如何了。不過大丈夫敢作敢當,說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