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回到住處的時候,公雞已經開始打鳴了。楊偉心裡暗暗叫苦,這已經兩個晚上沒有睡覺了。
其實,功力到了他這個地步,睡不睡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行功一個周天,所有的疲累都會一掃而空。但是睡覺已經成了習慣,要是不睡覺,楊偉總覺得自己這一天少點兒什麼。
所以楊偉也不管天色已經發白,用被將頭一蒙,呼呼大睡。直到楊言叫他,才起牀,洗漱更衣,吃過早餐,去上課。
吃過中飯,姒昌和程德就來了。程德把皇上的旨意跟楊偉一說,楊偉登時把心放到了肚子裡。皇上並沒有真正發怒,這就好,還有挽回皇上對他印象的餘地。
當姒昌把那張寫有文帝一句話的宣紙遞到楊偉面前的時候,楊偉纔算是明白了文帝把姒昌送給自己當學生的真正用意。
其實姒昌就是一個傳聲筒。天天往太師府跑,找楊偉問策,文帝拉不下這個臉。所以就用了這個方式,既保持了文帝的臉面,又達到了目的。
楊偉吩咐姒昌去一邊練大字,自己鋪開宣紙,提筆回答文帝的試卷。一邊寫,一邊暗暗得意,自己居然成了一手締造監察御史和錦衣衛的大人物。
現在的官制採取的是六部制,並沒有實行漢代的三公九卿制,也沒有丞相之類的官職。老皇上和文帝都是比較強勢的皇帝,不可能搞出一個丞相來掣肘於他,所以也沒有監察百官的官職出現。楊偉這一舉動也是開了大越朝之先河。
其實他心裡也知道,這件事文帝是不可能說出是他的主意。甚至不會通過早朝詢問大臣們的意見,而是會直接下旨,把這兩個部門籌建起來。
因爲文帝知道詢問大臣的結果,肯定不會得到認可,甚至不會有支持的聲音。而這也正是楊偉所希望的,他可不想成爲百官公敵。
一會兒的時間,一篇洋洋灑灑幾千言的文章就在楊偉的筆下成型。放下筆,楊偉又將自己寫下的文章重新審視了一遍,覺得非常滿意。
他突然想起一事,如果文帝採納了以夷制夷的策略,那麼檀石槐一定會將矛盾轉移,最大的可能就是大規模的南侵。一方面重新樹立自己的威信,另一方面,就是消耗反對者的實力。以前鮮卑和烏桓都是匈奴人的奴隸部族,正是檀石槐聯絡烏桓和南匈奴,形成了軍事聯盟,將北匈奴擊敗。從此北方遊牧民族三家獨大,其中以鮮卑居首,檀石槐就是實際上的汗王。
想到這兒,楊偉又將自己的想法寫了出來。提出這幾年應該加強邊軍實力,以應對蠻族可能出現的大規模南侵。
寫完後,楊偉又將文章審視了一遍,將他給文帝的答卷卷好,交給姒昌道:“行了,別寫了。把這個交給你父皇,回旨去吧。”
姒昌道:“回旨先不忙,先去茶樓聽老師你講課去。”
楊偉愕然道:“在這裡講課不好嗎?”
心道,你不會是又想除暴安良,做你的俠客了吧。你就不考慮一下你先生我的小心肝能不能承受的了你的刺激,昨天你可是把先生我害苦了。
姒昌道:“在這裡講課哪有茶樓的氣氛好。”
楊偉心道,合着你是把本先生講課當成說書了。
楊偉斷然道:“不行,昨天的事情已經被皇上訓斥,今天是無論如何不能再出府了!”
姒昌過來拉住楊偉的衣角,可憐巴巴地看着楊偉,眼眶泛紅,眼淚汪汪地道:“老師,學生今天保證不再惹事,只在茶樓飲茶,聆聽老師教誨。”
楊偉被姒昌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點頭道:“好,你今天不可再惹出事來。”
姒昌眼裡的神采瞬間被狡計得逞的驚喜所取代。楊偉暗道糟糕,自己怎麼糊里糊塗的就答應了下來,他想不到一個小男孩的眼神也能有如此巨大的殺傷力。
楊偉無奈,既然已經答應下來,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於是,三人出了太師府,向昨天那間茶樓行去。
到得茶樓,還是坐在了昨天的位置,開始了新一天的授課。正當楊偉說得口沫橫飛,姒昌聽得興高采烈之時。只聽樓梯“噔噔噔”一陣響,竟是茶樓掌櫃親自跑了上來。
掌櫃到得楊偉身前,作揖行禮道:“請問這位客官是否是楊公子?”
授課正好告一段落,於是楊偉停止了講課,點頭稱是。掌櫃道:“樓下有一位客官,想請楊公子樓下一敘。”
楊偉心下疑惑,到底是誰?要是藍玉,直接就上來了。要是道教那幾人,他們這個時候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實在是想不通,楊偉心下不免升起了一絲好奇。
不過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站起身向掌櫃道:“頭前帶路。”
掌櫃連忙應是,當先向樓下行去。下得樓來,經掌櫃引見,楊偉不禁一愣。這人他的確見過,而且是在他剛進洛陽城的時候見過。
正是那個給藍玉送請柬的,留着山羊鬍的中年管家。
那人向着楊偉抱拳躬身,道:“在下裴福,乃是二皇子府管家。二殿下今晚在聚仙樓設宴,單獨宴請楊公子。剛纔三殿下在座,不太方便,是以請楊公子下樓一見,還請楊公子見諒。這是請柬。”
說完,從懷中取出請柬,恭敬地雙手遞上。楊偉接過,小心揣入懷中,道:“還請裴管家代我多謝二殿下。”
將裴管家送出茶樓,楊偉回身上樓。姒昌從窗口看着裴福從茶樓走出,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文帝對楊偉的看重和楊偉自身的才華,別人不知道,姒昌可是一清二楚。楊偉這個人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連別人想要染指都不可以。剛纔出茶樓的這個人他也認識,正是他二哥府上的管家。他二哥身邊能人無數,黨羽更是遍及朝野。但是這個二哥就連他身邊的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這讓姒昌異常的惱怒。姒昌身邊只有楊偉這一個可以稱得上是自己人,太子也不喜結黨。作爲太子,平時謹言慎行,因爲只要不犯錯,未來的皇位板上釘釘是他的,他犯不着觸了皇上的黴頭。作爲三弟,他要爲大哥考慮。大哥不能結黨,將來即便坐上皇位。當朝野盡是二哥的人,這個皇位也不是很穩當。所以他一定要把楊偉拉到他和太子的陣營中來。因爲他可以預見到楊偉將來的成就,和楊偉能給大哥帶來多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