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稱左兒的姑娘不管不顧的快速講述中,不僅僅是張依依一行,便連客棧其他圍觀的路人也在片刻之間弄清了洛啓衡與左兒之間的“愛恨情仇”。
真論起來,貌似只能說是左兒姑娘自已單方面這般以爲,但對於旁人其實就是一個不打算講理、理直氣壯挾恩以報的故事。
當初戰英臺秘境剛剛開啓時,洛啓衡正好與左兒姑娘一起落在了雪山某處,陰差陽錯下被雪山中最毒的雪蠍咬傷。
當時靈力受阻,洛啓衡與凡人無異,生死關頭被左兒所救。
一出美人救英雄的精彩相遇後,美人一見鍾情所救之人,不顧洛啓街的意願,什麼報酬都不要,就是死活要嫁給洛啓衡,非得跟着洛啓衡不放。
洛啓衡自然不可能同意這種以身相許的報恩方式,但救命之恩這麼大的因果下,即使他再厭煩左兒的胡攪蠻纏,卻也無法像從前一樣簡單粗暴的殺了對方或者完全置之不理。
是以,洛啓衡帶着左兒順利離開了雪山,又花了兩天功夫一路保護左兒幫她找到了她口中所說的僕從奴大奴二,最後硬塞了對方一大筆靈石後直接閃身走人。
左兒不過金丹後期修爲,奴大奴二也只是金丹大圓滿而已,是以洛啓衡一個元嬰大能想要甩了他們跑路再簡單不過。
再之後洛啓衡便遇到了尋他而來的團隊成員,接下來的事情同伴都一清兩楚。
左兒雖說態度十分偏執,一門心思就是要嫁洛啓衡,但人家前因後果倒也說得還算客觀,並沒有爲了達成目的有太多的有利於她的添油加醋。
是以哪怕明明帶着無賴的性質就是非得要賴定洛啓衡,卻硬是沒讓張依依感到太多的反感。
甚至於在張依依看來,這明明就是一個腦子進水的姑娘偏執狂發作後的執迷不悟罷了。
“左兒姑娘,依我看這事一兩句也說不清,不如咱們換個地方好生坐下來商量解決?”
眼見圍觀的看客越來越多,張依依當下便提議換個私密些的地方單獨處理,而不是繼續留在客棧大堂這種地方被人當成猴子看。
左兒得到這樣的答覆自然沒有半點意見,畢竟這對她而言肯定是離洛啓衡更近一步的表現,巴不得雙方好好地坐下來詳談處理。
說到底她也不是想鬧事,僅僅只是想要有機會好生解決問題,得到一個能夠令她滿意的結果而已。
一行人當即轉移戰場,索性張依依他們已經訂好了房間,也不必別擇他處,直接上樓進屋,關起門來認認真真商談處理便是。
“你有意見?”
張依依走在最後,卻見洛啓衡還站在原地沒有動,臉上神情冷冷淡淡也看不出什麼來。
這一刻,張依依覺得自己就像個操心的老母親,不得不爲了那不爭氣的兒子處理各種各樣的債。
偏偏一旁的“兒子”看她的眼神還硬是沒有半點的感激,除了冷着一張臉還是冷着一張臉,這叫什麼事?
洛啓衡只是微微怔了怔,很快低語了一聲:“沒有,走吧。”
他能有什麼意見?
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那個女修於他有救命那樣的大因果存在,再怎麼樣也得顧忌幾分。
憑他的性子根本沒辦法處理好眼下這種情況,而依依心知肚明纔出面幫他操這份閒心,這樣的好意他只有感激的份,哪裡會有半點的意見。
挑了間地方最大的屋子,一行人進去後關好門打開了隔絕陣法,而後各自找地方坐下。
左兒本是想要挨着洛啓衡邊上的位置坐的,無奈洛啓衡一點機會都沒給她,三足烏更是防賊似的將她早早給擋了下來,最後只得挑了個離張依依最近的座位坐下。
“左兒姑娘,剛纔我聽了你說的那些描述後,多少已經對整件事情有了大概的瞭解,只不過還有幾個問題須得再請左兒姑娘替我們解答,不知可否?”
張依依也沒耽誤功夫,直接把事情擺到明面上攤了開來。
身爲孃家人,臨時的老母親,她自然希望這種事情能夠和和美美的解決掉,畢竟救命之恩這樣的因果不同其他,處理不當的話,於洛啓衡終究不利。
不然若非顧忌於此,以洛啓衡的性子,早就強勢出手武力解決了,哪裡還有這左兒姑娘再次糾纏上來的機會。
另一方面,自打見到左兒後,張依依有意無意間總覺得這姑娘身上的氣息與他們這些修士不太一樣。
不僅是左兒,還有左兒帶着的兩位僕從,被喚成大奴二奴的那兩名僕從身上的氣息比之左兒更爲明顯異樣。
不似人修,反倒有些傾向於妖修的氣息。
能得戰英臺秘境鑰匙者,除了人修外,其他妖魔鬼怪任何種族都有可能,是以張依依並不意外對方可能不是人,但妖修之中不到七階便能化形者,往往都是有大妖血脈與傳承。
左兒的身份怕是更不簡單,畢竟那大奴二奴同樣也僅僅只是金丹大圓滿的修爲,換算成妖修至多也就是六階左右。
連身邊的奴僕都是能提前化形的厲害大妖血脈與傳承者,更別說還能帶着這樣的兩名奴僕一起進入戰英臺秘境,可想而知這位左兒姑娘的身份怕是非同尋常。
正因爲如此,所以張依依也不得不多費些功夫,耐心些儘量把事情處理得雙方都能接受纔好,不然的話她又不是真吃多了沒事幹。
“你問你問,我左兒向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會虛假隱瞞。”
左兒當下便滿口保證,對於未來夫君的妹妹,她的婆家人,更是得多給點面子才行。
說實話,左兒還是挺喜歡這個未來的小姑子,哪怕纔剛剛見面,但小姑娘對她散發出來的善意倒是一點都做不得假。
她的眼睛從來不會被那些表面上東西迷惑,直視人心的能力雖不敢保證百分百,但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差池。
“左兒姑娘,我家兄長貌似從頭到尾都不曾說過要與你結成道侶,也曾不止一次明確地拒絕過娶姑娘爲妻的要求,對嗎?”
張依依看着那恨不得直接管她叫小姑子的美豔女子,反問起來卻是半點都不曾心軟。
說起來,像左兒這種完全挑不出半絲瑕疵的絕色大美人,怎麼就這麼想不開看上了洛啓衡這種木頭性格、一點風情都不懂的男人呢?
也難怪左兒叫洛啓衡“木頭”,這是明擺着看得再分明,卻偏偏被情所困不管屁用。
“對,沒錯,他是不願意,也明確拒絕過我好多次,但那又如何,反正我就是要嫁給他,就是要跟他結成道侶,就是要一直跟着他、賴着他!”
左兒態度那叫一個理直氣壯,蠻不講理在她那兒完完全全變得好似毫無問題:“反正他的命是我救的,救命之恩就當全力以報!我那麼喜歡他,只想做他的妻子,與他一直一直在一起,這便是我唯一想要的報答,其他的報答都不行,不算數,我也不會認的!”
左兒所說的其他報答自然指的是洛啓衡一路護着她找到大奴二奴、還強塞了一大堆靈石等這樣的報答形式。
或者對於洛啓衡而言,這樣差不多能夠回報她的一命之恩,但對於左兒來說,除了以身相許娶她爲妻,其他的都不行。
說她賴皮也好,說她不講理也罷,總之在她的詞典裡就沒有放棄這種詞眼,更別說是好不容易纔遇上的心儀之人。
“可是左兒姑娘,這種事情並不是你一人願意就成的,若誰都像你一樣挾恩強報,讓我兄長娶其爲妻,結成道侶,那麼恐怕過去、現在以及將來,我的嫂嫂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了。”
張依依努力的擺事實講道理,希望能夠將這位想一條路走到黑的絕色美人拉扯回正道上來。
畢竟好好的姑娘若真跳進了洛啓衡這個大火坑中,最終倒黴受罪吃大虧的肯定是人家姑娘呀。
“小姑子你放心,不會有你擔心的那種事發生,除了我以外,誰還敢用這樣的方式強迫你哥?跟我搶你哥,我肯定讓她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左兒連直接改口叫了張依依爲小姑子,信心滿滿地保證着自己身爲正宮有着足夠的能力擺平那些不要臉的女人。
而她自己卻絲毫不覺得她的雙標有什麼問題,甚至於覺得自己再是講理不過,畢竟只要不惹她,她肯定不會亂下殺手嗎。
“……”
張依依瞬間有些無語,總覺得自己再這麼跟個擺明了不願意講理、甚至於還覺得自己十分有理的人繼續講道理下去的話,自己的智商與三觀都將受到極其嚴重的挑釁。
而一旁的袁瑛早就被左兒那種以不講理爲榮還不自知的執着精神弄得哭笑不得。
若不是這會兒她實在不方便插手,也不知道如何插手的話,真得要好好跟這左兒姑娘一起探討下“唯我獨尊”的最高境界。
至於張桐桐與陳凡,明顯也是在忍笑之中,側目看了一眼反倒是如同置身事外的當事人洛啓衡,突然間發現洛啓衡這樣的性子也沒什麼不好的。
至少碰上左兒姑娘這樣不講理得理直氣壯的對手,說不過,動不了之際,還可以沉默以對呀。
唯一苦了的便是出了頭接下這事來調解的張依依,張桐桐一眼便看出自家堂妹此時絕對是後悔主動攬下這麼樁破事,那懊惱的模樣都明明白白地寫到了臉上了。
看着堂妹難得的吃癟,張桐桐莫名覺得有些神情氣爽,畢竟自打進入雲仙宗之後,她這位堂妹的氣運可是大改從前一路飆升,很少能夠再碰上這種難搞的人與事。
“左兒姑娘,你還是叫我依依吧。”
張依依吐了口憋得不上不下的濁氣,小姑子什麼的還是得洛啓衡點過頭後再叫比較好:“咱們先不說我兄長願意不願意,只說一個最爲現實的問題,這裡是戰英臺秘境,不是咱們各自原本所在的大小世界。姑娘聰慧非凡,想必一定能夠明白我說的這個問題意味着什麼吧?”
“我知道,依依是想說,等到戰英臺最終的擂臺賽結束之後,我們都將回到各自原本所處的世界,從此之後天各一方或許終些一生再無機會見面,對不對?”
左兒反問,臉上卻是帶着毫不在意的自信笑意。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進不了前百,拿不到順利離開秘境的資格,同樣也不擔心洛啓衡做不到,所以要考慮的只有離開這裡回到各自世界後的現實問題。
“沒錯,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們便將回到各自世界,那麼姑娘執意與家兄結成道侶,所謂的不管不顧要一直跟着家兄又有什麼意義?”
張依依勸不通道理,便只能從根源上掐死左兒的執念。
一個危機四伏的秘境之旅,你自己不好好努力求生就算了,還鬧着人家沒個消停算什麼事?
無用功什麼的弄再多幹嗎,有那功夫咱們不如多打聽點情報,多弄死幾個死敵,多搞幾條生路不好嗎?
“當然有意義,就算將來各自回到自己所處世界,那也只是短暫的分別,畢竟我們都這麼厲害,將來總有一天,我們夫妻肯定會飛昇上界,在上界再次重逢嗎!”
左兒當下便反駁了張依依的消極觀念,語重心長地勸導道:“依依只管放心,我早就已經將你哥哥當成了夫君,當成了這一輩子最最重要的人,是以將來不論他到了哪裡,我都絕不會拋下他一人,哪怕上天入地也會盡快找到他,與他重聚!你得對你哥哥有信心,他肯定是能飛昇的,更得對我這嫂嫂有信心,飛昇什麼的根本難不到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