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依當然不覺得魔將與她所提的交易是唯一的,只不過看情況之前要麼是同她現在一樣沒有答應,要麼便是成爲了魔族奸細的人修並未破壞屠魔大陣成功。
總之,不論如何,魔族這種事可沒少做,便是再蠢做習慣了也當有他們自己的章程。
魔將聽到張依依的話後當下便着實爲難起來了。
若是照着往常,敢不同意者,自然是沒得商量直接殺了吃了,可如今面對張依依這麼個麻煩,可真是令他棘手得不行。
殺肯定是殺不了,人家手裡捏着的可是能夠反殺他的三道人族大乘真聖的至強劍氣呢,他還敢說什麼?
不能殺,但也不能放呀,不然將來若是魔主知道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畢竟眼前這人族女修可不同於以往那些個尋常獵物,照着魔主的命令來說,便是無法勸降,也絕對不能讓張依依再有機會迴歸人族。
“怎麼?閣下有什麼難言之隱竟是連這都不能說嗎?”
張依依見狀,哪裡看不出魔將的糾結與爲難,畢竟這魔也着實太不會控制內心情緒與心思,所思所想所有種種幾乎全都一點不落的顯現在臉上,太好辨別。
“既然閣下不打算說,那是準備直接動手?”
張依依笑着又揚了揚手上的玉符,氣定神閒的再次反問。
“……”
魔將牙齦更癢了,這人族女修怎麼就那麼氣人呀,他眼又不瞎,用不用總是揚着那張玉符提醒他呀?
要動手嗎?
肯定不行,他又不是傻子。
“誰說本將要動手,本將犯得着跟你一個小輩動手嗎?”
他氣呼呼地否認着,似乎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挽回點底氣。
“原來閣下不打算動手,那就好,如此的話,那我就走了。”
張依依一副極其滿意於這個答案,隨即便打算直接離開的模樣。
“等等,你現在不能走!”
魔將見人要走,自是急了,想上前攔卻又不敢離得太遲,只得趕緊出聲制止。
“不能走?爲什麼?”
張依依好脾氣地反問:“閣下又不打算跟我動手,又不准我走,難道還想留我吃飯嗎?”
留人吃飯什麼的當然是反嘲,是以魔將那張臉頓時更是掛不住,頭一回覺得哪怕當個魔也頗能體會出丟人的滋味來。
“本將的意思是,你再呆這裡好好考慮考慮本將剛剛所提的交易,那可真是爲你好,你別不信我剛纔說的話,我可以發魔誓,半個字都沒有騙你,你相信我,再好好考慮考慮!”
真正着急起來,魔將連最後一點架子都忘記擺了,直接你我相稱,恨不得求張依依腦子趕緊開竅改主意應下這樁交易,莫要再讓他爲難纔好。
聽到魔誓兩字,張依依倒是當真頓住了腳步,隨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遠處的滿是無奈急燥的魔將,很快有了新的主意。
“那你先發魔誓,發完了我就如你所願好好在這裡考慮考慮,我還沒見過真正的魔誓,今日也算長回見識。”
張依依邊說邊隨意地席地而坐,一副反正無事,倒也不急着走人的樣子。
魔將見狀,險些吐血,但見事情似乎真有點轉機餘地,至少人沒立馬走了,卻也不得不照着對方說的當真就這般立下魔誓。
他也不心虛,之前所說的那些從頭到尾當真沒有騙過張依依,不存在欺騙,立不立魔誓自然對他也不會有影響。
至於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個小小人族女修給打臉欺壓,久而久之除了不爽外,似乎也漸漸習慣了。
魔族魔誓與人族立道誓區別並不大,魔將還沒意識到自己早就已經被張依依給耍得團團轉,三兩下便發完了魔誓,理直氣壯地證明着他所言非虛。
發完魔誓後,魔將見張依依果然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一副深思考量之量,倒是總算稍微舒了口氣。
他的心思簡單得很,完全沒想過張依依是不是在演戲騙他,畢竟在他看來,光是張依依手裡的玉符便足夠她直接不甩他強闖離開,若不是真的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動了點心思的話,肯定不可能浪費這功夫繼續留在這裡耗時間。
只要這女修動了心思,那麼接下來便不再是鐵板一塊,大不了他再多給人家多許一些好處,慢慢磨唄。
當魔將剛剛舒完那小口氣後,卻不想腦海之中瞬間便聽到了來自於張依依的悄然傳音。
“閣下現在別說話,也別太過刻意盯着我,放心,我已隔絕了一切干擾,咱們之間現在的傳音絕對安全,只要你自己不說,便是你們魔主也沒辦法竊聽到。你也別急着說話,先聽我把話說完。對,就像現在這樣,神情再放鬆點,只當我還在考慮你剛纔的提議便是,甭管一會聽到多麼令你震驚的話都稍微克制收斂一點,千萬不要失態,保閣下萬事大吉。”
張依依見自己的話已然有了效果,魔將原本驚訝瞪着她的目光也隨之收斂了起來,自然沒有耽誤,接着傳音道:“接下來,我所說的話亦可如閣下之前一般立下道誓,絕無虛假,所以哪怕閣下信與不信,還請先聽我說完再做決定。”
魔將本來就對張依依突然用這樣的方式暗中與他悄悄傳音溝通很是奇怪,又聽說對方與他一般敢立道誓保證不虛,頓時也清楚絕對不簡單。
他知道人族修士的道誓,與他們魔族的魔誓效果基本一致,這也意識着接下來他將要聽到的內容可信程度基本不會有什麼問題。
是以,原本想要拒絕的話下意識地便嚥了下去,甭管是出於好奇,還是別的什麼小心思,總之下意識地便默認了張依依的說法:“你說吧。”
得到傳音回覆後,張依依倒也沒再賣什麼關子,繼續道:“我相信閣下並沒有欺騙我,但我相信的只是閣下本身,僅此而已。”
這話聽起來好像很是拗口,但實際上卻很好理解。
從魔將敢與她發魔誓來看,這說明對方當真不覺得自身存有任何的欺騙,可千年浩劫一事張依依本身就已有所知,不論如何,魔族絕不可能成爲解救華仁這方世界的拯救者。
再加上魔將明顯並不清楚所謂的浩劫具體到底是什麼,從種種跡象來看,很明顯他甚至於整個魔族都是被人刻意灌輸了這樣的觀念,所以纔會讓他們自己都深信不疑。
而能夠給整個魔族灌輸如此觀念者,便只能是魔主這種級別的存在了。
但魔主爲何也能提前知曉華仁大世界即將面巨大浩劫呢?
張依依並不認爲這僅僅只是一個巧合,更不是一種藉口下的湊巧。
在她看來,魔主知道華仁大世界所將面臨的浩劫是真,所謂的解救則完全是不折不扣的謊言。
但既然魔主明知華大世界將來必定會有一場驚天浩劫,卻爲何偏偏還要趕在這之前不顧一切地令魔族大舉再次入侵呢?
只怕這中間定是存在着什麼除了魔主以外都不知曉的驚天陰謀,興許這場陰謀本身就與不久後華仁這方世界即將來臨的浩劫有關。
正因爲如此,所以張依依才臨時改了主意,想從眼前這名魔將身上下手,說不定還能策反着對方看看能不能從魔主那邊下手,查探到一些關於千年浩劫最爲關鍵有用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本將之前與你所說的那些內容,本身真相併非那般?”
難得腦子清楚了些的魔將很快意識到了些什麼,只不過一閃逝得太快,沒來得及抓住關鍵重點。
“沒錯。”
張依依傳音:“實不相瞞,我師祖飛昇之前便預測到了華仁大世界千年之後將會有場足以滅世的浩劫存在,而現在離那場浩劫早就不足千年,甚至於大大提前的可能性更大。正因爲如此,所以我所知道的關於那場浩劫的內幕遠比閣下要多得多,亦準確得多,畢竟如今整個華仁修真界的頂級存在絕大多數都在暗中忙着應對浩劫,而不是你們所以爲的通通把所有人手都放到了如今的屠魔戰場。”
想要利用魔將,張依依自然不可能不下誘餌,所以有些話她當說自然得說,反正這種看上去像是說出了多麼驚人之秘,而實際細想又並沒有多少真正有用的乾貨的話,用到這名魔將身上最是合適不過。
她也不給魔將過多思考的時間,一口氣直接又是一大通話砸了下來。
“我師祖飛昇之前同樣也是當年人族修真界的絕對大佬,他的預測都是有理有據,從未來沒有出過半點的差錯。再加上師祖飛昇之後,我師父他們一直以來都在秘密調查浩劫之事,如今所查到的內情可是不少。但我可以絕對負責地告訴閣下,華仁大世界將來那場所浩劫能否解決的主動權是掌握在我們人族修士手中,而與你們魔族沒有半點的關係。”
“我不知道你們的魔主到底是打哪裡得知關於華仁大世界即將面臨浩劫一事,更不知他爲何要騙你們整個魔族,讓你們魔族全都以爲你們當真便是那能夠解救這方世界者。但我知道,你們的魔主絕對沒安好心,也完全沒將你們這些同族生死利益放在眼裡。不然的話,你們的魔主絕對不可能在明知這方世界可能不復存在的情況下,還執意騙着你們千方百計地跑來送死!”
“畢竟,浩劫到來時,我們人族修士早有預防與對應之計策,哪怕到時真的無力迴天,最壞的情況下卻也提前準備了退路,至少能夠保住一部分人族最優秀精英活下來。可你們魔族到時全部只有死路一條,當然,你們的魔主肯定例外,畢竟他肯定知道內情,會提前爲自己準備好退路。”
最後,張依依一針見血地反問道:“可是閣下,到時你當如何?難不曾就甘心這般被你們魔主當成傻子一般推出來利用,卻直到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到底爲何?難道閣下辛辛苦苦從億億萬魔族之中脫穎而出,就這般止步於魔將?難道閣下就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飛昇魔界,晉身天魔甚至於有着更大更遠的造化?”
一大通反問之後,張依依看着魔將面上變幻莫測的神情,這才滿意地結束了傳音。
她沒有再繼續說道什麼,而這些話的衝擊力相信對於魔將已然足夠,接下來還是多留點時間讓其自己好好琢磨消化便可。
比着說服她反投魔營,由她出面策反眼前的魔將暗投人族溫暖而有愛的懷抱,當然要簡單得多呢。
畢竟不是她自誇,她可是一個最有原則最有底線的人,可魔將一看就不是什麼有原則有底線的魔。
果然不出所料,沉默好一會兒後,魔將腦子裡的那根弦不可避免的鬆動了,而且還鬆得很是徹底。
“你怎麼知道我們魔主是騙我們的,而不是他自己本身是真的以爲我們魔族能夠解救這方世界?”
突然間,魔將傳音過來,看上去這會兒的智商倒是明顯高了一個層次。
“因爲若真是這般,像閣下這樣級別的魔修也不至於到現在連這場浩劫到底是什麼都完全不清楚,甚至連個大概都說不出半個字來。”
張依依傳音回覆:“他將你們重新帶回這方世界,卻連最基本的保障退路都沒有與你們提及準備,閣下以及等到浩劫真正來臨時,你們魔主還有功夫顧得上你們?”
魔將被張依依的話反問得啞口無言,他仔仔細細不斷回想曾經種種,卻發現果然如張依依所說一般。
全如張依依所言,事實上除了魔主,他們所有魔全都只當這是一場絕對可以趁火打劫、反殺爲主的種族入侵,而從未想過其他可能。
突然間,他擡眼看向張依依,傳音道:“你需要我做什麼?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