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契約對象,除非實在離得太遠,不然的話,毛球與依依之間對於彼此安危的感應最是敏銳。
同理,李二狗其實也當如此。
只不過他與張依依之間的契約雖成,但因張依依體內那一點影子作祟,至今都還不曾有過感應,所以不曾如毛球及時察覺到修煉室中主人異常也是情有可原。
而此時,張依依整個人都陷入到了極度危險之中。
三十年間,那套口訣修煉清除之法被她日夜不停運用到了極致,而長久積累下來的效果也在十年之後終於開始有了一些較爲明顯的進展。
第一個十年,第一絲影子首次被成功剔除清出體內。
哪怕這一絲還不及那一點影子大小的十分之一,但卻讓張依依如同打開了泄洪的缺口,接下來的清除速度一下子變得順暢而快速起來。
又十年過去,那一點影子已然只剩原本的十分之六,一切順利無比,清除的速度更是在不斷的增長中。
直到第三個十年過去,體內的那一點影子僅僅只剩下最後的十分之一不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從未受過任何抵抗有過半點不順的張依依卻是突然被那最後不到十分之一的影子突然間瘋狂反撲。
也是到了這一刻,張依依這才意識到這三十年間看似平順的背後,實則是對方故意示弱的結果。
經過三十年的洗禮,最後的那一絲影子明顯已經對於她的清除之法有了足夠的免疫抵抗之力,更甚者,這不及原本十分之一大小的影子纔是整個精髓所在。
更甚者,在瞞過了張依依、瞞過了對它有着先天剋制的口訣功法,悄然無息的在姜恆所留的封印間完成了另外一種形式的突破與變異。
這一刻,任何的口訣功法都無法再製約住它,在張依依試圖將它最後徹底剔除之前,它成功的突破掉所有壓制,急速擴張本體,往着張依依體內各處四散而去。
如果說前三十年間這一點影子有多麼的低調隱忍,那麼現在它的反噬便有多麼的瘋狂。
不及一柱香的功夫,影子幾乎遍佈了張依依全身,只剩最後的丹田附近還未被佔據。
反撲來得太快太突然,張依依根本阻止不住,也幸好非此時自己閉關室內,身後並無影子顯現,不然的話體內的影子都能順勢擴散而出,一次性吞併自己的影子取而代之。
但這樣的幸好卻也只是一瞬間閃過,千鈞一髮之際,越來越多的影子正朝着丹田處洶涌而至。
一旦丹田都被影子佔據,張依依清楚的知道自己再想徹底擺脫影子的控制卻是難於上青天。
“不好,依依的氣息越來越弱了!”
毛球在修煉室外急得直跳腳:“快想辦法打開這扇門,來不及了!”
要不是這破門竟然還設有空間禁制,它早就直接撕開空間鑽進去了,哪裡還用得着像現在一樣手腳無措。
該死的,好端端閉個關怎麼就弄成這樣,依依到底在裡面都幹了些什麼?
毛球急得不行,一方面自然不希望一起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同伴出事,另一方面,如今的契約早被喬楚那渾蛋給篡改,依依要真有什麼事不小心丟了性命的話,它可是得陪葬的!
“不行,除非主人自己從裡面打開,否則這道門根本開不了。”
李二狗亦是神色大變,頭一回無比後悔這道門的防禦強度實在太高。
明知主人有難,可偏偏他卻硬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幫得上分毫,這種有心無力之感,簡直比萬蟻噬心還要難以忍受。
“打不開也得打開,不然咱們都只能跟着等死!”
毛球到底還是多活了幾千年,過了最初的慌亂後,此刻反倒鎮定了下來:“咱們先合力將這裡的空間禁制破壞掉,沒有空間禁制我立馬便能帶你一起進去。”
李二狗頓時也有了主心骨,二話不說便配合着毛球一起全力撞擊大門處的所設的空間禁制。
門外毛球與李二狗瞬間拋開了所有隔閡凝成一股繩全力想辦法解人。
而門內張依依竭盡全力想盡一切辦法雖然終於將影子擴張的速度減慢下來,卻依然無法改變對方繼續前進的腳步。
避無可避,張依依不得不放棄垂死掙扎抵抗,心一橫索性直接將緊挨着丹田處的那滴還未煉化盡的黃金血封印主動撤去。
封印一除,大小隻有原來五分之一的黃金血瞬間迸發出驚人的吸力,周邊更是急速形成一圈金黃色的漩渦,直接便將周邊的影子不斷往漩渦裡吸入吞噬。
影子立馬察覺到了極致危險,想要強行退逃,但金黃色的漩渦根本勢不可擋,反倒是越吸越快,數息之間竟是將幾乎佔據整個身體內的所有影子通通吸了個乾淨。
“翁”的一聲轟鳴,張依依被震得血液倒流,整個人如墜無邊深淵,體內生氣急速流失。
一切再次失控,下一瞬隨時都可能是死亡。
張依依之所以會不顧一切的打開黃金血的封印,是因爲先前便察覺到了影子對於往丹田方向擴張時在經過黃金血時多少會有些改道。
正因爲這種特殊的避讓才讓她願意賭上一把,希望放開封印之後的黃金血能夠幫着自己剋制住影子。
結果黃金血帶來的成效比着她所想的還要強勁有效得多。
唯一不在她控制範圍的是,解開封印後的黃金血帶給她本身的破壞力比着影子卻是更甚。
張依依此時連意識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唯獨身體本能地出現應激反應,自行運轉着古神族淬體之術。
大門外,毛球突然停了下來,整隻獸猛的噴了一口鮮血便倒地昏死過去。
而李二狗雖不如毛球那般看上去受影響那麼明顯,但也在張依依頻死的那一刻受傷,無力地長期以來癱坐在地,雙眼滿是驚恐地死死盯向大門方向。
“主人,堅持住,您可千萬要挺過來!”
李二狗緊緊握着拳,眼神一刻都不敢從大門處移開,彷彿想要穿透大門看到進去。
他什麼都沒做,就這般一動不動地坐着、等着,默默替主人祈禱,盼着主人儘快跨過生死之關。
這一坐,便是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過去,李二狗像石雕一般呆在原地連眼睛都沒眨過一下,整個人卻是已經瘦了幾大圈,跟個皮包骨一般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
一旁昏死的毛球不知何時清醒了過來,坐起來後長長地吐了口濁氣。
沒死,它還活着,這便說明依依也終於挺了過來,哪怕情況仍然不好,但至少生機算是穩定住,暫時死不了的。
“行啦,一時半會都死不了啦,你也別再死盯着,歇會吧。”
看到李二狗一下子成了現在這般皮包骨的虛弱模樣,大約是同命相憐毛球難得的心軟了一回。
它往自己嘴裡塞了一顆療傷的丹藥,順手又遞了一瓶給李二狗:“吃點補補,這可都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咱們也算是患難一場,拿着吧都送你了。”
李二狗這會兒一顆無處安放的心也終於重新落回了實處,他們都還活得好好的,便說明主人總算是渡過了最難的生死之關。
剩下的急也急不來,一切總是會慢慢好轉的。
“多謝。”
李二狗也沒推脫,接過毛球遞來的丹藥。
丹藥入口,他立馬便明白毛球所言絲毫不假。
“這個給你,我只有兩顆,以後若是再僥倖得了的話,也都給你。”
李二狗是條耿直的狗,當下便將身上唯二的混沌果全都拿了出來當成回禮送給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