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噬魂蟲所言,那黑氣是飛昇通道漏洞之中所滲出來的惡煞之氣,至於再具體的內情,蟲子沒提,也不知道是它也不清楚還是並不能再多提。
噬魂蟲跑遠不見了,張依依也沒打算再去逮回來,接下來還得靠自己一步步摸索更爲靠譜一些。
張依依很想將眼前巨大的光柱細細看個通透,但可惜的是除了個外部大概,其他的根本看不分明。
她的神識最多也就只能看清光柱壁以及光柱之中若隱若無涌動的黑色惡煞之氣,再往裡想探得更爲詳細些卻是直接被阻。
是以,所謂的飛昇通道漏洞在哪兒,這種問題她連邊都摸不着,自然也就懶得去費那心思關注。
張依依用了很多辦法,試圖與被困在光柱壁上的黎姿、黎鈺溝通,只可惜這兩兄妹除了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景外,完全沒有半點的迴應。
她的神識能夠順利投放於光柱壁上,可一旦想要直接接觸那兩道背影,便立刻被黑色惡煞之氣所化的無形牢籠給擋在了外頭,不管怎麼樣也找不到突破口。
好在母親與舅舅的魂體到底還有魂氣流轉,哪怕受損再嚴重,一時半會間卻也出不了大事,如噬魂蟲所說至少也還能撐個百年左右。
“咦,那些惡煞之氣竟然真的一點都傷不到你。”
突然間,逃了不知多久的噬魂蟲竟是又自個重新跑了回來,呆在一個離張依依不遠不近的地方,滿是疑惑地說着。
它其實早在遠處窺視了好久,眼見張依依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衝破惡煞之氣束成的牢籠與裡面的那兩道身影溝通聯繫上,雖然怎麼也不曾成功,但卻出乎意料的竟一點都不受惡煞之氣的影響。
一開始噬魂蟲還以爲張依依是用了什麼特殊的保護之法,也並沒太過在意。
但隨着次數越來越多,時間越來越久,它才意識到,張依依根本不曾有過什麼特殊的防禦保護之法,而是她的神魂本能的便對那些惡煞之氣的腐蝕浸染有着免疫之力。
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它才選擇再一次主動跑出來,看着張依依的眼神也變得愈發熱烈起來。
“喲,你又回來幹嗎?不怕我殺了你?”
張依依斜了噬魂蟲一眼,說話歸說話,但神識與魂體變着法子不斷衝擊惡煞牢籠的做法卻是一直沒有中斷過。
或許在旁人看來,她這樣全都是無用功,但只有她心中最是清楚每一次攻擊過後的細微體驗與差別。
在她看來,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麼東西是完全毫無破綻存在的,加之她的五感本就異於常人,所以這樣敏銳的捕捉過程也就更加有成效。
唯一需要謹記的是,得耐得住這份漫長過程的等待,一刻也不能放鬆大意。
而對於噬魂蟲的再次出現,張依依也並不意外,這隻蟲早就重返隱匿於暗處,她無論何時都不可能大意周圍異動與安全,一心幾用再正常不過。
“要不咱們再商量商量,你讓我認你爲主,我想辦法幫你溝通到你母親與舅舅的魂體?”
噬魂蟲還真不擔心張依依動手殺它,雖然認識不久,不過一路下來倒也差不多摸清這女修的性子,只要不主動招惹得罪,或者不去擋她的道,絕不會亂下殺手。
“你要是能幫我把人從光柱壁上救下來,我立馬讓你認我爲主。”
張依依沒想圖這點方便便隨隨便便收個靈寵,光是一個幫忙溝通的條件可完全打動不了她,畢竟試了這麼久,她自己已然看到了希望。
“……你怎麼就那麼嫌棄我呢,好歹我也是噬魂蟲,又不是一般的妖獸,除了你這樣的特殊魂體,其他的於我而言簡直無往不利,你收了我不說是無往不利,那也是一大殺器,想當初我們噬魂蟲一族那也是僅次於幾大兇獸之下的大族,而像我這樣能夠修直十六足的噬魂蟲更是罕有!”
再一次被嫌棄,噬魂蟲真是說出不出來的憋屈呀,它要是有那本事直接把人救出來,那還非得巴望着認張依依爲主好佔便宜嗎?
“上趕着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買賣,你一而再的想要認我爲主,本就說明了問題,你覺得我像是那麼好讓人佔便宜的?”
張依依完全猜得出噬魂蟲一準有什麼特別的原因纔會那麼主動希望認她爲主。
如果對方當真幫得上她真正的大忙,她自然不介意多收一隻靈寵,哪怕將來這隻靈寵大多數時候興許都要佔她便宜甚至於拖她後腿。
可關鍵是,哪怕做爲一場利益上最爲直接的交易,噬魂蟲都無法提供一個稍微令她心動些的籌碼,那麼這種可有可無的小便宜她得傻成什麼樣才願意去佔。
甚至於,對方連實話都不打算跟她攤開來講,哪怕真攤開了她也不會考慮。
“哼,不認就不認,你可別後悔,我就在這裡看着,看你什麼時候才能繞得開那些惡煞之氣,溝通得到那兩人!”
噬魂蟲也來了脾氣,實在是張依依把話說得太過直接,直接到把它的蟲殼好似全都給剝落了下來放在地上踩。
再如何它也是要點蟲臉的好不好,這女修雖然的確潛力非凡,但那也是將來不知道多少千年萬年以後才能慢慢有看頭的,至少現在再如何也只是個人族元嬰境厲害些的修士罷了。
它到底是獨一無二的噬魂蟲,不僅能吃魂體,在溝通其他魂體之上那也是它最爲擅長的本能絕活。
哪怕自己並沒那能耐打散惡煞之氣束縛成的牢籠,可是短時間內屏蔽一二,讓張依依趁機滲入溝通還是不算太難的。
只可惜這女修實在是太過自負且鐵石心腸,完完全全不將它放在眼中,如此一來,它倒是要看看,不靠它幫忙,這女修到底猴年馬月才能溝通得到母親、舅舅。
一百年左右的時間對修士來說還真不算長,要是她一直都束手無策的話,越往後自然便越不可能再像現在這般眼睛放在頭頂之上沉得住氣,到時只怕還得求着它不可!
想到這,噬魂蟲甚至都腦補了一大出張依依如何求它的戲碼,頓時都覺得通體舒暢了不少。
但它的狠話放下之後,張依依卻是理都沒理它,這樣的忽略與無視可比着言辭上的直接反駁還要讓噬魂蟲覺得受到侮辱。
然而,還沒等它將這股子不平待遇梳理梳理,更大的打擊卻是緊接而來。
“啪”的一聲脆響,這麼久以來一直不動如山的惡煞牢籠卻是陡然間被張依依打開了一道細微的口子,並且不知張依依到底用了什麼法子,那道口子竟然就這般保持了下來,哪怕周圍其它惡煞之氣下意識地試圖涌過來想要補全,卻在即將接近那口子的之際便被一股無形之力打散開來。
“這、這、這……”
噬魂蟲驚呆了。
它想破頭也沒想到,張依依竟然有這樣的心智與手段,而它這以魂爲名者竟完全猜不透她是如何做到的。
事實上,張依依在不知嘗試過多少成千上萬回後,這才摸索出一條特殊的破籠之路。
這中間不僅包含了時間規則、空間規則,同時更大量吸食了這虛空之間大量的可以壯大魂體的物質包裹於神識之上,不斷刺激攻擊。
從下手的時機到各規則之力順序與先後安排、力道,多少等等,每一個細節哪怕相差一點效果都完全不同,看似簡單的破解之道實際上不知花費了多少的心血,甚至於還有那麼一分幸運在其中。
而牢籠一旦打開口子,張依依自是沒功夫與噬魂蟲攪和,神識快速進入,試圖溝通聯絡母親與舅舅。
“母親,舅舅,母親,舅舅!”
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哪怕衝破了惡煞束縛的牢籠,但張依依的神識卻依然無法繞開光柱壁,無法繞開母親與舅舅背影看到他們正面的情況,神識能夠接觸到最近之處也僅僅只是他們的背部而已。
而很快,她敏銳的判斷出那是某種特殊規則之力對她的限制,不再於之前的惡煞牢攏這樣的阻攔,純粹就是規則之下直接對於她的排斥,根本不給她看清母親與舅舅正面,也可以說是光柱內部的真正冰山一角,一角都不給!
見狀,她亦不做強求、不做那等無用之功,催動神識不斷碰觸、包裹母親與舅舅的魂體,一遍又一遍呼喚之下,想要得到他們迴應,得到真正的溝通。
而噬魂蟲從最初的震驚慢慢歸於平靜,只不過看向張依依的目光變得更加火熱起來。
它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必須想認這女修爲主,如果這次錯過的話,將來怕是再也找不到這麼絕佳的契約宿主。
正想着自己應該如何表現,如何令對方回心轉意之際,虛空之間卻是突然傳來雷聲滾滾,下一刻虛空雷霆竟是憑空而現,直朝着張依依席捲而來。
“快跑,你到底幹嗎了竟然把虛空雷霆引來了!”
噬魂蟲心道一聲完了,這主人還沒來得及想辦法認下卻不曾想立馬就要英年早逝了。
雷霆之下豈有活路,更何況這可不是普通雷霆,一旦觸發還很可能引動飛昇通道空間死亡黑洞,再強大的魂體在這樣的雙重夾擊之下連渣渣都不可能剩下一絲一毫。
爲了自己的小命不受牽連,噬魂蟲到底還是放棄了認主這樣並非絕對的念頭,毫無骨氣地以全速逃竄遠離免得被牽連。
當然,跑之前能夠提醒張依依一句“快跑”對它來說已經是仁至義盡。
怪就怪這女修到底還是太過自我、自負,就是當真可惜了這逆天的資質與潛力,可惜了呀。
眨眼之間,噬魂蟲已經跑得沒了蹤影,而雷霆之怒對於此時身爲魂體的張依依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她也沒想到在這兒動用時間、空間規則疊加之後竟會引出這樣的禍端,虛空雷霆她雖沒親眼見識過,但又怎麼可能完全沒聽說過這東西的恐怖威力。
莫說她現在也就是個元嬰境的魂體,便是大乘境在虛空雷霆的轟炸下也是絕無生還的可能。
僅是一念之間,張依依想都沒想一頭便強行鑽進了光柱壁,順着好不容易打開的那道口子衝向了母親與舅舅背影處。
這看似簡單的一鑽一衝卻是直接消耗掉了她幾乎大半的神魂之力,而隨着她刻意收起起魂力與之前所有舉動,惡煞束成的牢籠上被打開的那道細微口子也在瞬間封閉合攏。
同一刻,虛空雷霆萬千雷電如暴雨般朝着張依依原本所立之處傾瀉而下,整個虛空看上去都成了雷電的海洋。
真正的雷霆之威,在這一瞬間暴怒到了極至。
死裡逃生,張依依可沒心情慶幸。
本就因爲強行闖入而消耗掉大半的魂力以致魂體有些不適,更別說進入這裡之後,惡煞之氣雖然對她造不成影響,但四面八方不知到底從何處不斷刮來的罡風卻是如同刮骨一般瞬間開始腐蝕着她的魂體。
心念一轉,那串菩提手串直接出現在她手腕之上,發出瑩瑩佛光撐起一個小小的空間,將她的魂體護在其中。
有了菩提手串的保護,張依依這才真正鬆了口氣,這纔有功夫扭頭想看看光柱壁外的虛空雷霆炸開後的驚世場面。
只可惜,等她回頭時才意識到進入這時後根本就看不到外頭半點動靜,而再回頭看向本以爲就在身邊的兩道背影時,又發現原來其實離得還是極遠。
她細細打量了這裡周邊環境,除了罡風與黑色惡煞之氣外,暫時倒是並沒再發現旁的危險與陷阱,如此又試圖朝母親與舅舅背影處靠近了幾步,倒也不受影響。
一直等到她走到離母親與舅舅只有十步之距時,終是再無法靠近,更別說走到他們正面,正式看清那一面的詳情。
張依依試着想將菩提手串的防護面積護大到母親與舅舅身邊,但卻不可避免的失敗了。
黎姿平靜中略帶激動的聲音輕柔響起,有着幾分無奈,又有着幾分欣喜:“我的依依長大了,還出落得如此優秀,甚好甚好!只是這裡的事情不是你能夠處理的,我與你舅舅現在便想辦法送你離開,你且安心回去等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