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事!
在心裡哀號一聲,只期盼裴景軒沒有聽到。
“肚子痛嗎?哪個位置?”仇濤並不知道她在避着裴景軒,一味地以爲她是哪裡不舒服,不停地問。他的音量不低,此時店內又比較安靜……
程江南認命地一閉眼,擡起了頭,果然看到已經走到盡頭的裴景軒回了頭。兩人一對眼,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眉頭一點點擰在一起,銳利的目光射過來,是“你死定了”的暗示。
仇濤沒有發現兩人間的波濤暗涌,走過來就要抱她,程江南急掙開,猛一退之下連人帶椅子推倒,傳來呯的聲音,驚得附近的食客紛紛回頭來看。
丟死人了。
程江南窘紅了一張臉,不去扶椅子而是跳開一步,與仇濤保持着安全距離,這才搖頭,“我沒事,剛剛只是在冥想。”
冥想?
空氣中傳來微不可聞的一哼,再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裴景軒臉上的嘲諷。他這是已經知道了她剛剛低頭的原因,有意拆臺。
她只能投去祈求的目光,希冀着他不要鬧出什麼來。
裴景軒說了聲“抱歉”卻筆直朝她走來。
程江南覺得頭皮不緊硬,還麻了起來,他要幹什麼?
“怎麼會過來?”裴景軒到到她面前,一沒罵人,二沒生氣,而是極爲順手地攬上她的腰,開口道。說話的語氣柔得能淹死人。
仇濤的眼睛一時睜大,落在那隻圈在程江南腰際的臂上。
這姿勢未免太過親熱,而仇濤的震驚也太過明顯,程江南覺得周身都不舒服,尤其那隻臂,跟火棍似的,燙得她的心尖兒都在發顫。不僅仇濤,就連那邊的外國老闆都用好奇的目光在看她,她一時變成了焦點。
有種被人內外一起焦烤的感覺。
“不介紹一下?”某人似乎意識不到她的尷尬,極爲自然地開口。說話時,脣貼近她的臉側,幾乎碰到她的頰,這姿態要多親熱有多親熱,還有誰會認爲他們沒關係?
她只能硬着頭皮開口,“他是仇濤,我大學時候的學長,現在在公安局上班。他是……”
“您好,我是程江南的男朋友,裴景軒。”還未等介紹他,裴景軒就先伸出手,朝仇濤握過去,十分自然地介紹。
仇濤雖然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到底沒有失態,手伸過去帶着幾份景仰與他握上。裴景軒的大名,身爲公安系統的他自然如雷貫耳。其實真人也見過數次,只是沒想到會和程江南扯上關係。
“我們是來……聊案子的。”仇濤主動表態。人家已經名花有主,自己自是不能再打主意,身爲人民警察,當然要給小師妹保全一下名聲。他的話有些磕巴,但還算解釋得清楚。
裴景軒大度地點頭,“你們慢慢聊。”
“抱歉,我還有事,好好款待仇先生,賬算在我這裡。吃完飯等我,一起回去。”最後一句話,他是傾在她的耳側說的,要多親熱有多親熱。程江南原本就有些紅的耳朵此時更燙得要着火,只急急“嗯”一聲,祈禱着他快點離開。
他卻並不着急,說完話不僅不離開反而將臉再傾過來一些,脣幾乎貼在了她耳垂上,似乎要吻她。程江南緊張得要命,又不好意思當着仇濤的面制止他,只嚇得眯了眼,在看不見的地方掐他。
他的脣只在她耳垂上貼了一下,並不明顯,即而退開,客氣地朝仇濤點了下頭離去。
程江南捋了捋耳側的發,分明看到他下巴繃起了一片得逞的壞,不能罵出來,她只能在心裡感嘆:腹黑!
再坐下來時,仇濤已經完全沒有了想頭,隱着一顆稀碎稀碎的心認真地爲程江南說着案子的進展情況。
“這麼說?案子已經鎖定嫌疑人了?”仇濤的講述給程江南帶來了希望,她兩手置於桌上,差點將自己撐起。
“還沒有收網,所以不能最終確定。但相信很快就能將人抓回來。”仇濤展露出專業自信,一本正經地迴應。他的眼皮始終垂着,纔沒有讓程江南看出真實情感來。坦白說,他喜歡程江南,喜歡很久了。
程江南陷在自己的思緒裡,當然沒有心情來管他的想法。對仇濤,她有的始終是兄長一樣的感情,加之仇濤一派正氣,更是從未想偏過。
“這件案子,你費心了。”她道,期盼他們能快點收網。早一天收網,便早一天解除裴景軒身上的危險。
“放心吧。你的事……我會用心的。”本來想說的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最終,還是險險地改了口。
這餐飯並沒有進行多久,程江南一邊想着案子,一邊想着今天的見面被裴景軒碰到要如何解釋纔好,明顯心不在焉。而仇濤也沒好到哪裡去,好不容易纔決定向喜歡了多年的女神攤牌,對方卻已經名花有主,就算是一顆鋼珠心也打扁了。除了講案子外,他的話少之又少,完卻失了往日的熱絡。
一頓飯,稀裡糊塗吃完,仇濤要結賬,裡面裴景軒早就打過招呼,全都記在了他賬上。仇濤覺得有種吃癟的感覺,心裡壓抑得極度不舒服,但也未在程江南面前表露多少。
下樓後,他獨自離去,程江南沒敢走,留在樓下,乖乖地等着裴景軒。
裴景軒和曼羅公司老闆苞比耶走出來,大廳裡早沒有了程江南和仇濤的影子。他的表面沒有多大變化,眸子卻沉了下去。
該死的女人!竟然敢不等他!
他身上的氣息明顯冷確下來,連苞比耶都感覺到,不解地來看他。
下得樓來,他轉身就要走出去,才走到一半又回了頭,往休息區看過去。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斜靠了一個女人,馬尾半垂落在纖細的肩頭,矯好的容顏展露,下巴細細的,鵝卵形,加上白皙的皮膚,簡直就是一個睡美人。
她的眼睫長而輕,兩面扇形,上下合在一起,像描了眼線似的,特別明顯。她的脣淺淺地抿着,粉粉的,光看就能感覺其間的乾淨馨香,裴景軒身上的冷氣一時散去,抿着的脣緩緩彎下。
“裴總。”助理來呼他。他擺了一下手,徑直走過去,半蹲下來,去捧沙發上的人。沙發上還坐了別的人,沒有人覺得他的動作突兀,反覺得很養眼。他的眉底垂着柔軟,抱程江南時像捧了一件稀世珍寶,格外小心翼翼,看得其他人眼裡全是豔羨,尤其女人們,恨不能化身成程江南,就此深藏於他懷中!
“太美了。”
“好有愛啊。”
“光看就覺得男的很愛女的,那女孩子好幸福!”
周邊的女孩們紛紛對身旁的人低語,甚至有人拿起手機要拍照,好在被助理及時制止。年近五十的苞比耶也被這一幕吸引住,看着俊男對美女的呵護,完全沒有自己被忽略了的感覺。
裴景軒抱着程江南往外走,儘量將她的臉往裡壓,這樣,外圍的人就看不到她的樣子。他的步子刻意放輕,就是怕吵醒她,燈光照在他背上,印出一圈圈的光暈,這畫面唯美到不真實。
助理是個機靈人,馬上引着苞比耶上了車。
今天和苞比耶的行程安排得很滿,馬上要去酒店商討合作的細節。裴景軒看着懷裡的人兒,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老湯從車上下來,“我來送程小姐回去吧,到後我會等她醒了再走的。”知道他不喜人抱程江南,老湯自是不敢來碰人,只嘴上說話。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因爲裴景軒已經擰眉,顯然覺得他的聲音會吵到懷裡的人兒。
裴景軒最終還是抱着她上了車,“去酒店!”
老湯沒說什麼,急急上了車。
程江南在他懷裡翻了個身,並沒有醒來。裴景軒身上暖暖的溫度讓她覺得很舒服,只想靠着,全身都懶懶的。她伸手,依賴地圈上了他的腰,思緒還留在昨夜,以爲自己在牀上,和他相擁而眠。
裴景軒只感覺一雙臂軟軟地碰觸着自己的腰部,幾乎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他的心跟着軟得一塌糊塗,低頭注視着她的睡像,再也無法移開。
“老闆,到了。”
直到老湯提醒,他纔回神,看到苞比耶所住的酒店就在眼前。
“打電話讓助理帶客人先進會議室。”他放低聲音吩咐老湯,抱着程江南下了車。老湯打電話把事情跟助理說完,快步跟上來,代替裴景軒辦了入住手續。裴景軒抱着人進了客房。
他低頭看一眼懷裡的人才走進去,先自己一隻腳跪在牀上,再把懷裡的人移到牀上去。他這麼做時,身子沉得特別低,儘可能降低手與牀的高度,以便放下她時,她不被驚醒。
做完這事,略略鬆一口氣,伸手將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眼波始終是軟的。旁邊的女服務生將羨慕的目光投在了程江南臉上,能被這麼帥的男人寵着,真是惹人眼紅啊。
裴景軒做完這些,沒有馬上走,而是看了數秒,直到確認程江南還沒有醒才起身。
“在這裡守着她,若是醒了,告訴她我在會議室。”他低聲對服務生囑咐,事無鉅細。就算對個孩子也不過如此,服務員感嘆的同時又被眼前這優質男的吸引着,臉一個勁兒地紅,差點忘了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