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醫生過來查房,殷北辰跟着一起回來,童鬱纔不情不願地結束了戰鬥。
安離覺得被童鬱訓得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作死了。
醫生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又問了兩個問題,最後道:“她已經沒事了,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聽到出院,安離忙道:“現在不行麼?”
醫生看了她一眼,眼角流露出些許笑意:“這麼着急?”
安離連忙點頭,纔剛醒,就迎來了一個童鬱,再這裡再多住兩天,還不知道要“接待”多少人呢,她可不想一個一個被批評。
跟安離相交多年,童鬱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巴掌將滿眼期待地安離摁了下去,對醫生道:“不用管她,讓她在醫院多待兩天,反正出院手續她自己也辦不了。”
聽到這話,醫生笑了起來,推了推鼻樑上架着的金絲鏡框,道:“現在出院不是不行,只是最好還是多觀察兩天。”
聽到這話,安離也萎了:“那好吧。”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敲響了,衆人轉頭看去,卻見崔聞雁從門口走了進來,見到大家都站在病房中,她也有些意外:“都在呀?”
說着,她身後的安栩晟也跟着走了進來。
那醫生總算是知道爲什麼安離會回着急出院了,他脣角露出微妙的笑容,又囑咐了幾條注意事項,便離開了病房。
這下好,都剩下自己人了,崔聞雁走到安離的病牀旁,皺眉道:“我剛回來,就聽說你進醫院了,怎麼回事?”
安離剛被童鬱批評過,無奈,又硬着頭皮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崔聞雁聽後,卻是笑了起來:“自作自受!”
說完,又加了一句:“以後不要再這樣作死了。”
“是是是……”安離已經完全沒脾氣,這個時候旁人說什麼她都會答應下來。
崔聞雁是有過類似住院經歷的,看着安離這樣,不由心生同情,便沒有繼續問下去。
但是崔聞雁讓開了,身後還站着一個安栩晟你扼,這可是親哥,沒辦法忽略……安離無奈又接受了新的一輪洗禮。
好不容易將這些人都送走,安離整個人都癱軟在了牀上,殷北辰送完客回來,見安離這幅樣子,不由好笑道:“這就慫啦?”
安離欲哭無淚:“爲什麼他們都知道我住院了?”
殷北辰走到安離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笑道:“大家這是擔心你呀。”
安離心說這種擔心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她承受不了,卻又因爲這是朋友的好意,而無法拒絕。
見安離如此糾結,殷北辰道:“想知道怎麼擺脫這種現狀麼?”
安離急忙瞪大眼睛,童鬱他們說明天還回來看她,她可不想再次被轟炸了。
殷北辰笑容微妙:“以後不要再住院了。”
這個方法可是讓安離哭笑不得,她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想明白:“這個該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故意將這人叫來,讓他們批評自己,好讓她心生忌憚,從此以後不
敢再到處亂作死。
好一招兵不血刃呢。
殷北辰卻笑眯眯地站在牀邊,沒有迴應安離的懷疑。
這件事情則怎麼也算是安離心虛,問了兩句沒有得到回答之後,安離也不好硬是糾纏下去,可她實在是心有不甘,一想剛纔自己被童鬱和崔聞雁狂轟濫炸時,罪魁禍首就站在旁邊微笑,她就覺得不甘心。
“我想吃飯了!我想吃李錦記的包子!”安離耍賴道。
“不行,醫生說今天你不能吃肉。”李錦記的包子都是肉餡的。
安離一愣,又道:“那我要喝李錦記的豆漿!”
什麼時候她喝豆漿都要計較是哪家的了,殷北辰一臉無奈:“李錦記可是在十八里鋪那條街上,距離這裡得兩個小時呢。”
“我不管,我就要喝。”仗着自己是病人,安離繼續無理取鬧。
殷北辰很明知地拾起了電話:“喂,段佑麼?你去李錦記……”
話還沒說完,就被安離一爪子拍在了肩膀上,回頭一看,小女人正在不滿地瞪着他。
安離是想要爲難一下殷北辰順便發泄一下自己被蹂躪了一天的情緒,但是卻不想麻煩別人……跟殷北辰玩鬧那叫情趣,因此連累段佑多跑兩個多小時的路去買杯豆漿那算什麼是。
安離氣鼓鼓道:“我不喝了。”
殷北辰就知道她會這樣說,當即露出一個笑容:“真的不喝了?”
安離鬱悶地點頭。
殷北辰將手機放下,安離掃了一眼,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打通電話。
好傢伙,他竟然騙她!
“大騙子!”安離哼了一聲,張牙舞爪地就衝着殷北辰就去了。
美人投懷送抱,殷北辰自然高興不已,伸手將安離接住,兩人一同滾到病牀上去了。
鬧了一陣子,安離終於耐不住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了好了,我們停戰吧。”
殷北辰知道她身體虛弱,依依不捨地將人放開,道:“我去樓下買飯,你有事記得喊護士。”
安離乖乖點頭,目送殷北辰離開。
殷北辰離開後,房間內陡然安靜下來,安離剛纔還嫌人多吵鬧,此時倒是有些適應不了。
一旦靜下心來,之前發生的事情都一一展現在面前,安離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起牀,到了隔壁,敲響了房門。
不多時,裡面便傳出李陌軒的聲音:“進來。”
安離推門而入,卻見李陌軒正躺在牀上,看着手中的一份報紙,見她進來,他坐直了身子。
他受的上傷都已經用紗布抱了起來,不光手腳纏得像木乃伊,臉額頭上抖貼了繃帶,也不知道是不是護士惡作劇,斜在額頭上的那兩塊繃帶交疊在一起,形狀跟蝴蝶結一樣。
安離看了一眼,就仍不住噗得一聲笑了出來,笑完之後,她又覺得不好,急忙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李陌軒有些無奈:“你想笑就笑吧。”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造型有些搞笑。
“咳咳。”安離低頭輕咳一聲,掩去了眼中的笑意,再擡頭時,表情
已經正經了許多。
她走到李陌軒的牀邊,道:“不介意我在這裡坐一下吧?”
李陌軒的表情有些無奈:“什麼時候你跟我也這麼生分了……坐吧。”
兩人之間親密無間的日子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看着面前這個人,安離都覺得快要忘記他的容顏了。
原本遺忘和分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它悄無聲息的潛入人的生湖中,當時發生的時候或許還不知道,但日後意識到的時候,就會產生緩慢折磨的痛苦。
但是安離此時卻心態平和,什麼都感覺不到。
或許是這段時間她的生活過的太充實了吧,身邊有太多需要她去關注,太多分散注意力的地方,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想起李陌軒了。
看着安離的表情,李陌軒的心一寸一寸地涼了下去。
他原本還期待着安離心中還能有自己的位置……這樣他就可以……
現在,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他的癡想。
病房內沉默下來,一種奇怪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開來,安離我已經不能適應跟李陌軒之間的這種沉默了,她挪動了一下身體,目光落在他包着繃帶的傷口上,道:“多謝你去救我,還連累你一起受傷了。”
“沒,沒什麼。”李陌軒說完之後,才爲兩人之間的疏離悲哀起來。
曾經,她是要和他共度一生人呢。
爲什麼就變成這樣了了?
李陌軒下意識不想去思考自己離開安離的初衷,他還沒弄明白事情的真相,現在越發糊塗了……更遑論他在離開安離之後,才猛然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在漫長的復仇過程中,愛上了這個人。
可惜,所有一切都被他親手毀了。
“娛樂城門口看到你們在一起,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想了想,還是想要去追你,但是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我覺得事情不對,就在附近徘徊,沒想到在巷子裡發現了這個。”說着,他從枕頭後面拿出一樣東西,放在安離手心:“我不確定是你弄丟了,還是不要了……正想回家,沒想到在公路旁遇到了昏迷的廖雪,我讓司機帶她回去報警找人。”
“然後你就自己孤身闖虎穴了?”提起那天發生的事情,安離還是有些後怕,她不敢想象,假如警察和殷北辰來晚一分,李陌軒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
那些人會不會下手重了,直接把他給打死了?
安離臉上現出些許恐慌,她低頭看了看李陌軒遞過來的東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是……”
李陌軒替她答道:“是你二十歲生日那年,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一條淡藍色的髮帶。
這東西安離用了很多年,李陌軒不說,她都已經王姐這是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了。
當下看着那條發呆出了神。
沉默中,李陌軒忽然喊了安離一聲:“阿狸。”
親暱的稱呼,讓安離下意識擡起了頭:“阿軒,怎麼了?”
她陪在他身邊那麼多年,即使現在兩人已經分道揚鑣,可是習慣——總是難以更改。
(本章完)